这种出入账算不得绝对的证据。
“是啊,会计往来这事儿她们有数,只是挪用公章贷款买地就不一样了。”尽管同赵嘉文在先前做过一番推演,还是低估了这些在市面上打滚成了精的老狐狸。
“欧总好本事,十万投资,两年时间撬动了上亿的资金。”
两年前投十万,而今爱丽丝营业额约1500万,有这些银行流水,做手脚收走数百万,配合着他的积蓄,以自己作保,帮安娜谈下贷款买下禹溪工业园扶植小优企业市值2000万的地皮,在欧氏即将上市的现在,以八千万价格买下争议中的爱丽丝,又将地皮到香江花汇银行抵押,借到实际价格的三千万。
踢走自己,年底贷款收回1000万,欧氏支付的八千万,银行贷出的三千万,两年的时间,他以十万运转回了至少一亿二千万。
到时候欧氏上市,他前有40%内部股,扣除按协议卖出的部分,以巨资买回兄长和自己散入市场上的股份,足以让他稳居董事长的位置。
至于货款,股价上涨,尘埃落定后卖出部分股票或者等到地皮建厂房租出去,卖出去,总还得上。
当前几天赵嘉文拿出这套说辞,唐熙当时就惊呆了。
果然站的位置不一样,看到的景色是不同的。
她沉浸在货物进出品牌运营这块,大佬们早通过品牌运营拿地准备进军暴利的房地产了。
欧父静默着。
“欧氏是您打拼下来的,您的做法无可厚非。”从魄力到眼光,将一间小小的制衣厂用十年做成亚洲大牌,又精准遇见房地产,运营上市,这是妥妥的大佬,唐熙认怂。
欧父笑着将咖啡放桌上,抱着双手露出獠牙。
“赵总什么意思?”
“他——”咳咳,唐熙认识到自己被套话了,钦佩,赞赏,退缩,对敌时的大忌。
“您的意思?”欧父的把柄就是唐雄在拘留所,但自己来前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有赵嘉文在,无惧司法公正,加油,淡定,come on baby!
唐熙看到欧父抽着的大重九,忽然想起唐父的话,“到赵镇长手里的烟你早知道不对了。”
这种奢侈的十几块一根的烟,防伪,香气,欧父这种常抽的人怎么可能抽不出来?宋主任在有欧父去的场合怎么可能不发给他?
孙五福用假烟想让朱镇长中招算是踢到铁板,便宜没捞到,一众人全进去了,成为本市一大政绩。
“你真的很聪明,”欧父笑了,“我先前觉得小欧娶你挺好,现在庆幸小欧喜欢的是安娜,”相对同龄人,唐熙老练,多智近妖,真不像她的出身。
“我的荣幸!”唐熙不羞反喜,这说明她比以前长进了。
“今天小欧来说过,给你10%的利润,我做主,按你份额,40%。”如果不是唐熙背后有人,他有一个想法,这样的人应该趁机掐断腿。
“听说小赵在准备上市,我可以介绍这个团队给他。”赵嘉文不到30岁,父亲只是个有两条船的渔老大,十年前做蛇头挣下了一些身家,20岁他以500万入行,至今赚下上亿身家,后生可畏。
做外贸需要资本,上市是一条很好的途径。
“想来赵总会很喜欢这份礼物,不过今天过来是要欧总帮忙上市后买点欧氏的股票。”
欧父惊讶的看向唐熙,自己先前刚算计过她。
“你们要买多少?”
“能买多少?”唐熙眼巴巴看向欧父,“我们可以签协议,二个月后您可以回购,跟着您走有肉吃。”
如果是厂里任何一个员工这样说,欧父不会有什么感受,但先认可了唐熙的能力,面对这样一个笑嘻嘻的小猫一样的姑娘的小巴结,欧父还是很受用的。
何况这对他有利。
“同小赵签的话可以。”原本他就要操盘的,此时股市刚兴起,管理粗犷,又不是恶意割韭菜,多他们一个不多。
对于香江人,签订买卖的操盘协议是有法律效力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继续留在欧氏,可以送你去香江进修,欧氏服饰以后可以由你接班。”
“承蒙您看得起,只是我疏懒惯了,理念也同您不合,其实安娜挺好的。”若不是安娜愿意结婚,真想把她拐走。
“是啊,安娜是个好孩子,”不同于欧母,欧父对于这个儿媳挺满意的,聪明美丽,知理大度,有她他能对儿子放心些。
“听说你是安娜的伴娘,婚礼可得提早帮着准备。”金鳞岂是池中物,一朝风雨便化龙。
“那是,同安娜和欧阳是一辈子的朋友。”可不能拒绝日后相见。
小姑娘笑的像小太阳,让欧父也心情明朗了起来,那些青春的时光。
“如果没有土地这张牌,你同安娜如故——”
唐熙笑了,白皙精致的脸像春日里的阿尔卑斯山,让人心里敞亮。
“同安娜合伙前我只有5万块的啊!”
记住得到的,忘记失去的,这是唐熙的生活准则。
“钱很重要,钱去了可以再赚回来,高贵的人格见一个少一个。”小小的刺了一下,唐熙微笑着起身告辞。
“若是再做生意,为儿孙辈,股权还是清晰些好。”欧父笑着送她出门。
像他,当日为了父亲能出去匆匆结婚,后来拿了三分之一的家财创业,若只是钱财,到了一定程度那是数字。
自己载的瓜果种在别人花园里总是不妥。
“谢谢您!”唐熙笑着退出办公室。
☆、筹谋
羊城的冬日依旧温暖,第二拘留所门口三三两两的人,唐雄跨过火盆同唐辉上了不久前刚买的长安面包车。
“吃面吧,”唐熙笑着将保温桶递给唐辉,羊城的人说出来要吃这个去去霉气,阿娘昨天就买了猪脚炖了一天。”
“爹娘都来了?”
“全部都来了。”唐辉夸张的笑着,发动了车子。
“厂里怎么样?”这一个月,唐熙们来也不说,但想来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还行,”唐熙见他也没心思吃,让唐辉在路边稻田旁停车。
“我拿到了10万,厂子已经卖出去了。”
唐雄从唐辉手里接过烟,闷头抽烟。
这次同他一起被拘的老乡有几十人,有二十几个要参加公审大会,有几十个像他一样被拘留,犯的事儿轻重不同,唯有他干净出来了。
不用说,都成特大典型了,他们一众边地来的人,这一两年都别想在这边正常找到活儿,厂子卖了,失了最后的指望,众人都没有没有了生计。
“这次不是你陷进去,厂子有纠纷,大家上工还是没有问题的,现在——”
“小辉少说两句,”唐熙接过了话题,“这次被波及,一是因为之一的王会芬指认同你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你对她有所帮扶,二是徐翠莲经常出入他们的据点,并且收取了价值上千的财物,后者间接证实了前者,所以前前后后你进去了这一个多月。”
“我没有,有的事儿我承认,我没做过——”
不理会他激动的情绪,唐熙继续陈述,“你是清白的,所以你出来了,但厂子确实因为你的事儿丧失了所有优势,被扫地出门了。”
唐雄能力尚可,但性子优柔寡断,还好品行过得去,为人讲义气。
“我——”能弥补什么呢?
失了厂子,失了先机,失了几年的打拼,失了众人的饭碗。
“你是我大哥,虽然常言说‘疏不间亲’,但,若非徐翠莲经常同那班人接触,透了底,以欧家的势力,你的威望,孙五福那帮人未必敢算计我们。”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警惕。若非徐翠莲,孙五福起码三五年后出手,那时他们的翅膀早硬了。
“但你嫂子她还怀着孕,我也不想——”尽管是兄妹,他的自尊不许他示弱,他不愿对着妹妹说他被亲爹逼着怀孕生子。
“姐,你那时候不在家,爹生生三天三夜不吃饭,逼着大哥结婚。”那次真是刷新了唐辉的三观。
“老一辈不尊重我们先不说,娶她是你自己下的决定,尽管她骗婚,但同她生儿育女的是你,不是指责你,但接下里最重要的是你要怎么办?她生下来男孩,你一辈子都脱离不了她。”
此时农村观念,只要生了男孩,哪怕她出轨,各种,婆家弱势,都随她来去,
“胎都坐稳了,况且,她除了贪心嘴碎,这时候离,怕她活不下去,还有小丫不能没有娘。”拘留期间唐嫂来过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