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对方的脖颈众多小草莓,我深知自己酿成大祸。
成年人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那就是愚蠢。
结束了这荒谬的一夜。
我带着虚浮的脚步离开花满楼。
踏进我不应当进的地方。
凰腾赌局。
国家作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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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酒还未全醒,看着庄家摇骰子的模样都觉得有两重影子。
庄家妥妥是个高手。
我深觉自己不应当给对方送人头。
几乎堕落,我及时折返迷途。
庄家身后有个独眼男人间或在我身上扫过,我惊起一身寒栗。
不走这条邪门歪道,我向张老板借了钱,走了另一条邪门歪道。
城东有家卖石头的,我几乎秃头终于敲定了两块石头。都不大,但磨出来的肉种和水色都很不错。
仅是开窗看大概成色。
我当场就置换了钱,重选石料。
大概是我生钱的方式太过古怪,有人跟在我身边笑眯眯地看着。
对方衣服面料都不错,像是东家玉翠阁来的管事。
我听到看场的小哥惶恐喊他白老板。
赌石风险大,一刀富一刀穷,这句话我听过无数遍。我也不是百分百就能选中好料,不过是三分凭一眼感觉,七分靠曾经在这上面折过的经验。
全□□对我来说其实好挑,手感质感对了,哪一处开出来就有玉,这足以让我跟老板交易了。
我低调做人,低调做事,拿了钱我就直奔暗影门,买下那个保镖。
免得手痒。
一掷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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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柒真寡言少语。
和我一同南下,沿途都是我自己拿着地图和车夫船家交谈,他一概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偶尔,会给人骗了。
宋柒与我大眼瞪小眼,互不吱声。
连下榻的地方都没有了。
荒郊野外住一晚,我熬红了一双眼睛思量着。
宋柒在残破的屋内打坐,既不喊累也不喊苦,也从没给我玩消失,就是分外事一概不插手。
两个不怎么聪明伶俐的人聚到一处,就是哑巴对哑巴。
一个刚硬的馒头递到我的面前,我抬头,宋柒正面无表情吃着,我接过,咬了一口,又默默吐了出来。
宋柒无言。
小偷难防,我们用光了路费,最终在将出北靖国境时,我不动,思考着死亡还是毁灭的问题。
姜影岚是我唯一的线索。
凡事都像偶然,南凰的祁连山庄,和姜影岚最后消踪匿迹的地方以及我穿越前曾与我有一面之缘的祁连山君,顾北槿的好友。
我头一回同宋柒好生商量,叫他护着点我。
凰腾赌局在边境有一家分局。
我和宋柒如走投无路、渴水之人,往赌桌前一坐。
庄家经宋柒认证,童叟无欺,不会武功。
庄家经我认证,狡诈奸滑,是出千一把手。
我赢了不少,庄家暗暗脸色不好,我适时收手,和宋柒狂奔在深夜街头,随处找一个角落,蹲下,我数着钱,宋柒护着我,看我数钱。
月光还算皎洁明亮,我们一蹲一站。
立场还算鲜明。
宋柒遗世而独立,不染黄赌毒。
我起身,挥着银票,朝他释然一笑:“我们今晚找个好点的客栈,再好好的吃一顿,换一身好衣裳。”
第十七章 调戏
许久没有泡一个热澡了。
我浑身上下清爽着和装扮一新的宋柒在客栈下吃着小鱼小肉,一壶温酒。
宋柒一言不发吃着花生米,飘过来的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探究。
不用说,千手对千手,就看谁更甚一筹了。
我吃得醉醺醺。
幸好已经和宋柒打好了招呼,一概不准我做傻事,盯紧我。
在潦倒了那么多天后,我怎么都要畅快快活一晚上,出一出我先前的恶气。
宋柒得令,在我多次拿出银票高调细数后,在我面前抿成一线诱惑的唇,又在我呆呆看着他的空档,朝我说一声。
“抱歉。”
一个手刀将我劈晕了。
再醒来,宋柒在我床头边靠着,他像是一夜未睡,眼下有淡淡乌青。
我揉了揉自己微胀的太阳穴,自知有点对不起他。
轻手轻脚下了床。
我给他带上来一碟小菜和一碗清粥。
他在桌上吃着,看我聊胜于无地打量他,有些拘束。
许久,突兀出声:“顾小姐,宋某不接受调戏。”
“……“我自觉我是酒后不会调戏人的,遂不留情面,驳回。
宋柒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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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受调戏的宋柒和我产生距离,一路闯入南凰。我陡然有些不适应。
在这里,姑娘是要被调戏的。
当时,我和宋柒在客栈吃饭,我思量着下一步,心思没在饭菜上。
宋柒不知道怎么看了我一眼,起身走了人。
我看见了,但人有三急,我不会去多问一句。
我自顾自吃着,正巧有个相貌漂亮的公子在我面前坐下,一把折扇潇洒打开,嬉笑:“姑娘看着像外来人士,初来皇都,可是吃不惯我们这里的家乡菜?”
我看了看菜色,南方口味偏爱咸,有一盆是爽脆可口的莼菜,我扒拉着菜,摇摇头。
互相打量对方。
我问他:“什么事?”
他深笑:“没什么,只是看见姑娘,在姑娘身上看见了昔日旧人的影子。”
我一顿:“哦。”
眼光瞥见对方腰间的鱼纹玉佩,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祁连二字。
恰此时,宋柒回来,手里端着一盘麻辣豆腐,搁在我面前,转身时黑眸扫一眼那祁连男子。
他的位子被祁连清晓占了,只好坐在我的对面。
祁连清晓年芳二十二,长得俊俏,聪明伶俐,只是跟我攀谈后摸着我的话猜到我的来意。
问我是否认识姜影岚。
他笑意渐深。
他道,姜影岚曾经是他爹爹的意中人,如今,他爹爹也在寻她。
这消息和公孙大叔给的,出入不大。
没有意外,祁连清晓邀请我前往祁连山庄与他父亲见一面。
就在城外。
我和宋柒三下两下吃完那盘麻婆豆腐,应他要求明日在城门口与他相见。
宋柒如今相当自觉,吃完饭后,我带上面纱,他起身替我去付账。
走在路上,也时不时有毛手毛脚的浪荡子来拉我的衣袖,企图揭开我的面纱。
宋柒在我身后,一双眼睛都瞪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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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清晓话是没说错,但也有话藏着没说干净。
我顺着公孙大叔的提示,在皇都的街头找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
我付了二两银子,拿了两串糖葫芦。
望一眼宋柒:“怎么,你要?”这男人也是喜欢吃这些甜东西的吗?
他欲言又止,终是不语。
我蹲在公孙大叔同僚身边,吃着糖葫芦,听他扒拉着祁连家的密事。
祁连北棠,有二十八任小妾,均没有好的下场,不是死就是伤。
传言是祁连北棠当年为情所伤,落下了狠心人的名声。
专爱祸害女子。
祁连北棠的妻子,陈毓雅,贤良淑德,最恨当年的姜影岚,勾了他丈夫的心。
扒拉完两根糖葫芦,我深知此去就是入虎口。
有些事还是要速战速决。
次日,我未应祁连清晓的邀请在城门相见。天刚刚蒙蒙亮,我不消摇醒宋柒,他自觉跟在我身后。
我们共乘一匹马,宋柒护着我,我带着我们所有的细软,一路像城外奔去。
南凰荐福寺庙,隐在深山老林中,林下向上蜿蜒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石梯。
不用说,我走到一半,幽幽望着宋柒。
“背我。”
宋柒原是不肯,我立在原地,不知道作何感受。
抬头望不见山顶的红色庙墙,我微有些颓废,汗水打湿了我的衣裳,黏糊糊的让我抑郁。
天上晨曦从林间打下来,我摸摸自己的眼睛,觉得有些刺眼,微微发涩。
再睁眼,宋柒一脸无奈背对我蹲在我身前,双手示意我上他的背。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想开的,但好歹我不用再自己走了。
前天奔波还未休息够,今天又早起,我趴在宋柒的肩上睡了半路。
再醒来,已经是在大殿了。
宋柒不见人影。
我在如来佛金像下有些茫然,被那悲天悯人的视线望着,我起身跪在蒲团上给金像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