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黑馍的硬度……都快赶上石头了,用力嚼几下咽下去,嗓子像是被石子儿划过一样,那痛感很是让人醒神。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个黑馍,殊兰拒绝了月娘递过来的最后一个馍:“额娘你吃,咱们一家人,您可千万不能再病了。”
月娘听见这话,本有些干涸的眼眶瞬间又充满了泪水。
“您别着急,我真有办法,隔壁杨爷爷家干啥的您还记得吧?”佟殊兰听得出来月娘又哭了,对上这种水做的女人,从来都是脂肪属性的她有些麻爪,只好赶紧转移月娘的注意力,凑到月娘耳边小声问。
“你是说…草药?”月娘在黑暗中愣了一下,赶紧将殊兰搂得紧了些,摸了摸她胸前鼓-囊的枯草,“你能认得全吗?”
“您不记得啦,我跟杨爷爷家的雀儿姐姐玩的好,她教我可多东西了。”女红绣花啥都普及过,就是没有药草,虽然药草歌教原身唱过几遍,见她不感兴趣就再没说过。
可月娘不知道这些啊,佟殊兰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次遇到同事中了枪伤却没办法去就医,最后发炎死在了黑三角,自那次以后她就发了狠学了中医知识,再加上后来她身上的奇遇,不说是个高人,也比一般大夫强不少。
“您先躺下睡,我出去一下,天亮前就回来。”她没再跟月娘多说,劝心里忐忑的月娘勉强躺下,就赶紧出溜下了炕,以熟练的姿势快速又无声的消失在了窗口。
一出门佟殊兰就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古时候的东北贼鸡儿冷,她使劲儿揣了揣自己的薄袄。
进来的时候她脑子昏沉,只粗略记住了这附近的格局。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边肯定是没有厨房的,所以她只是紧缩着脖子,快速猫身往前头小树林那边去,绕过树林就是青砖灰瓦房。
佟殊兰因为生病,原身也没经历过锻炼,手脚比上辈子差了许多,好在经验还在,她贴着树根儿不快不慢只求无声,还没出小树林,刚靠近那片连绵砖瓦房的边缘,就突然听到了呼哧带喘的声音。
她迅速蹲在了一颗粗直的大树后头,缓缓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好半天都一动不动。
芯子已经三十的佟殊兰很清楚里头人在干什么,打算看看周围若是无人就绕过去。
“嗯…好哥哥,快给奴家吧,奴家受不住了。”故作娇媚的女声听起来很陌生,可接着回答的那个声音佟殊兰却还有记忆,是对月娘和佟恒仁甩鞭子的兵爷。
“哈哈!这就给你!你个小骚-货,一路上最骚的就是你!”这会儿那兵爷的语气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有种荡漾的愉悦。
“奴家才不是最骚的,这最骚的呀…胡哥哥今日才将将辣手摧花过呢!”女人喘息不停,让笑容和这句话都多了几分暧昧。
刚起身准备走的佟殊兰闻言快速反应过来,又蹲了回去,眉头一皱就听见了那胡姓兵爷疑惑的声音:“你是说那索绰罗氏?”
“可不就是她嘛!唔…哥哥慢点儿,若不是她有张好脸又够骚,一个孤女如何能嫁给佟家人,胡哥哥…这是叫那女人故意…啊…故意弄脏的脸给骗了呢!”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让佟殊兰的心慢慢沉下去,她眼神中飞快闪过一丝狠辣和杀意。
“哈哈…那佟恒仁病得厉害,让老于去给他看看,等哥哥尝了鲜儿,还来疼你!”
若是她以往的身手,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将二人杀掉并不困难,可她如今还发着烧,人也缩水了三分之二……风险太大。
对佟殊兰来说,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九十以上她都不会动手,尽管她现在特别想宰了那个趴在女人肚皮上,还敢肖想她额娘的臭男人。
好在她从来都不是急性子,这两个人在她眼里已经是死人,早一会晚一会的也无碍。
“哥哥现在多疼疼奴家就是…”两人又是一阵淫词浪语,过了半盏茶功夫才互相低叫着停了下来。
佟殊兰像是被冻成了冰雕,贴着树根一动不动,如同黑暗中猎食的豹子,眼神冰冷又专注,她要看看到底那个女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男主就出来啦~
第3章 初见
过了大概又半柱-□□夫,才有个身材不甚丰满的女人,拢着身上的棉衣闪出门来,四下观察了半天,快速往女犯人居住的地方走去。
趁着半圆半弯的月光,佟殊兰专注记下了女人略有些模糊的容貌,对长期从事特情工作的她来说,不需要太清晰,只要记住轮廓,这女人就插翅难逃。
随着女人走近,她突然感觉到有些许不对劲儿,那女人从原身记忆中能找到,是女犯人中的一个,一路上也没跟他们一家人有过什么冲突,现在却突然想要毁了月娘,怎么都说不过去。
并且那女人出门时还在扭着身子扮娇弱,进了小树林,就着月光都能感觉出她身上的冷漠和镇定,这不像是个普通的犯人。
就这等待的功夫里头,佟殊兰脑海中已经转过了无数种刑讯逼供,并且让两个人自然死去的法子。
可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她摸了摸进小树林之前就消失了一半药草的胸前,又等了一会儿,等再听不到任何动静后,才快速绕过这个地方,往更靠里的地方窜过去。
没等她找到厨房所在,刚猫身转悠了小半圈的佟殊兰,突然一下子跳起身,准备来个鸽子翻身,避开莫名感觉到的杀气。
我翻!
“啪!”艹!忘了自己还是个柔弱的孩子!
浑身剧痛的趴在地上,她一动都不敢动,好半天才缓缓抬起头,入目就是一双皂靴,然后是厚实的锦袍……
“咦?你倒是警觉。”月色下长身玉立的锦衣人惊讶的低叹了句,毫不费力的就将看似摔蒙了实则浑身戒备的佟殊兰提在了手上。
“呜呜……求求贵人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佟殊兰手脚下垂不忘迅速低低呜咽着求饶,脑海却在飞速的思考。
眼前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真是说不准,要么是必死之局,要么就是她穿越过来老天爷给她开大,让她遇上贵人了。但以佟殊兰的气运尿性来说,大概率是前者。
“呜呜呜……我真的再也不敢……哎哟!”佟殊兰一边哭一边想着该如何脱身,没防备一下子被仍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主子,是个小丫头,看着是流人。”锦衣人站在摔成烂泥的佟殊兰身边沉声拱手禀报。
流人?佟殊兰从原身记忆中找出了这个词,这是对被发配宁古塔的罪犯的统称,这死男人眼神儿倒是尖。
“嗯……”清越又不失低醇的声音从冒着热气儿的门槛里头传出来,只这简单一声应答就彰显了尊贵、雍容、无视……
“偷东西?”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缓缓开口,这下子佟殊兰倒是听出来了,人家可能是有点困倦,这声音分明还是个年轻小伙儿。
情势比佟殊兰预估的要好一些,年轻人总是心软些的嘛,佟殊兰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从烂泥状态艰难变成了跪坐姿势。
因为自身体温高,地面又冰凉,不用装佟殊兰也抖得厉害,她泪珠子啪啪往下掉,被冷热空气一冲,特别难受,于是眼泪掉得更凶。
“回贵人的话,殊兰从小受先生教导,怎会偷东西呢?”佟殊兰也不抹掉自己的眼泪,任由脸上皴得难受,“是殊兰的阿玛病了,他高烧不退,现在已经昏迷,殊兰这才铤而走险,准备过来借个厨房给阿玛熬药,求贵人给条活路吧!”
“不问自取是为偷,先生还是没教好。”那年轻贵人轻笑一声缓缓道。
不但如此,听她的话,还是个满人,却大咧咧的把名字说给了诸多陌生男子,那先生该回家种田去了。
但佟殊兰本就没精力细嚼原身的记忆,还未注意到这一点,她只努力想着该如何谄媚地反驳,才能留下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回的小命。
“贵人说的是,是殊兰没学好,可当今圣上教导,百善孝为先,殊兰小命儿无足轻重,还请贵人允许殊兰救阿玛一命,殊兰愿意听贵人发落!”最好是让她卖身为奴啥的,就不用再去宁古塔受罪了呢……
“你的药就是那些枯草?”年轻贵人低低哼笑一声,捏着被人送进来的几株枯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