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月问题微默,抬眼看他,“你有顾虑?”
“并非顾虑,只是觉得对付南秦,压根没必要发兵。”凤栖淡淡一笑,一把将她拉近了怀里,低头就偷了个香吻,“南秦叶丞相本不该是个弄权造反之人,南秦的变故是因为受人操纵唆使。”
临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国之君,注意点形象,没看见木熙还在?”
“皇后娘娘可以当属下不存在。”木熙面无表情地道,说出来的话也很平淡,既不是揶揄,也不是调侃,似乎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临月闻言,默默地瞥了他一眼。
该说凤栖调教有方,还是他愚忠过了头?
一国之君在大庭广众之下行为如此孟浪,他身为天子的近身护卫,不该严词制止吗?他可好,不但不制止,还助纣为虐。
真是好样的。
凤栖显然看出临月心里的想法,低低地笑出了声,“木熙这是不拘小节。”
好一个不拘小节。
若是朝堂上的大臣们也都这么不拘小节,迟早养出一个昏君来。
临月眉梢轻轻一挑,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她自己本身就是个肆意妄为的人,当然不会真的去计较什么行为举止要符合什么规矩。
所以,言归正传。
“据我对叶丞相的了解,他的确也不是个谋反作乱之人。”临月淡淡道,“如果此番造反的动作是真的,那么或许的确如你所说,是被人操纵了。”
而这个操纵唆使叶丞相的人,毫无疑问,应该是即墨舞衣。
“木熙。”心里突然想到一事,临月转头看向木熙,“叶丞相有个孙女叫叶玲珑,此前我去南秦的时候,曾用过她的身份进了南秦的皇宫,我进宫之前,叶玲珑来了大周,此时她人在何处?”
叶玲珑之于叶府来说,除了当初被送进宫做叶潇潇的眼线之外,并无其他举足轻重的作用,与叶府此番造反的计划也扯不上一点关系,但是临月还是想知道,那个姑娘此时身在何处——
毕竟当初她曾亲口答应过她,在目的达成之后,一定保叶府安然。
虽然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她要保的是与摄政王府有牵扯的叶丞相府,而不是如今**纵唆使造反的丞相府。
然而对于叶玲珑在,总要先有个交代。
“叶姑娘已经回了南秦。”木熙回道,“对于叶丞相做的事情,她心里也清楚。”
所以,就算此番叶府出事,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临月闻言微默,随即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看向凤栖,欲言又止。
凤栖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淡淡一笑,“撇去叶潇潇不谈,叶府与朕的确也是亲戚,朕还得叫叶丞相一声外公。所以对南秦,不能贸然发兵。”
他们应该先把叶府从这场叛乱之中摘出来。否则若是判乱的罪名坐实,那便是抄家灭门诛九族的大罪。
纵然凤栖对南秦叶家无感,可挡不住他们是叶青璇的娘家,叶老丞相是叶青璇的父亲。
虽然叶青璇重生之后已经不可能跟叶家相认,然而叶家若是因为造反罪名被诛杀殆尽,叶青璇只怕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想到自己的母亲将来的心情,凤栖身为人子,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
“木熙,务必保证南秦小皇帝的安危,切不可让任何人对他不利。”
木熙领命,“属下明白,已经派人保护穆皇了。”
临月点头,目光回到凤栖面上,“所以这件事,你打算派谁去做?”
凤栖道:“朕想亲自去一趟南秦。”
“什么?”临月蹙眉,“你去南秦做什么?”
“即墨舞衣身为千九泽的徒弟,从他那里应该学到了不少阴毒邪术。”凤栖面色微冷,语气里透着一种无情的气息,“朕亲自去一趟,清楚这个祸害,也顺便了解一下叶家的情况。”
临月想了想,缓缓蹙眉,“凤凰山的高手之中,应该不乏能对付即墨舞衣之人吧?”
凌霄阁里人才辈出,个个都是当今难寻的顶尖高手,对付区区一个即墨舞衣,应该不在话下。
“凤凰山上的人,不能动。”凤栖摇头,朝木熙道,“传朕之令,即日起,凌霄阁所有人布阵待命。”
“是。”木熙领命而去。
“凤栖。”临月眉心锁了锁,显然察觉到了凤栖这个决定这下的不同寻常,“发生了什么事?”
“月儿,还记得楚非墨的那个预言吗?”凤栖环着她的腰,笑了笑,“坐以待毙从来不是我们的作风,事情到了该彻底解决的时候了。”
临月微默,“我不喜欢打哑谜。”
凤栖哈哈一笑,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一次,我们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第743章 安居乐业
花了四天的时间到了西风,云绯和战逍遥在西风境内转悠地了七日,从边境入内,不疾不徐地将周边的城池走了几座。
因为靠近边境,所以经过的城池都不是很繁华,但即便是位于大周和西风交界的地方,寻常的百姓也过着平静安稳的日子,不管是喧闹的州城大道,还是偏僻的山路,沿途看不到一个盗匪流寇。
西风的疆土插上大周旗帜的时间很短,本该残留着几分战火带来的凌乱和劫后余生的不安,即便如何修整,短时间之内也无法全然抹去这种气息。
然而,战逍遥和云绯所经过之处,却没有感受到丝毫战火遗留的痕迹。
安居乐业,平静安然。
临近边关的几座城池百姓虽算不得多富裕,但胜在安稳,从他们的眉眼之间,能真切地感受了一种安宁知足的心境。
对于君王来说,这无疑就是功绩。
不管以前的西风皇帝政绩如何,在西风与大周的战争之后,百姓能有这般的生活状态,不得不说,得归功于姬墨修。
君王之间的江山游戏,能做到不牵连到百姓——当今世上,除了凤栖那个睿智无双的天子,姬墨修这位大周天子的皇叔,在这一点上也足有资格让人钦佩。
走了几座城,看了一些景致,半月之后,战逍遥带着云绯回了宣城,那是战家的势力所在。
“这是要我带我去见婆家人了?”云绯轻笑着揶揄,说完了还没待战逍遥回答,却眉眼微静,惆怅地叹了口气,“若是南宫伯母还在,我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
战逍遥闻言,心里自然是百般滋味。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然而那时他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并非懵懂无知的幼孩,记忆里的那些美好与温馨,从无一刻忘却。
父亲温和宽容,对他的教导却从不纵容,父亲曾经跟他说过,“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一生不求功名利禄,却必须做到无愧于天地。”
他时刻记着父亲的话,也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然而他的愿望尚未达到,父亲却已经被下了大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母亲是个美丽坚强的女子,慈爱善良,把所有的爱给了父亲和他们兄弟。在他的心里,母亲是这个世上最干净最无私的母亲。
然而,却有那阴暗龌龊的自私贪婪之人,不顾纲常伦理,任由道德与良心沦丧,硬生生毁了母亲,毁了人性,也自此毁了他骨子里自小到大被灌输的忠诚侍君的信念。
那样的君,不配为君。
兄长虽然只比他大两岁,然而那时在他的心里,哥哥却是个无所不能的男子。
那般夺目无双的风华,有着如浩瀚海洋一般广阔的胸怀,墨黑的眸心永远带着一抹温和与包容,总是让人无法抗拒地沉沦在那样的眼神里,心甘情愿当个孩子一样被宠被疼爱,也同时以倾慕的眼神仰望着他惊才绝艳的风华。
这样的兄长,本该轰轰烈烈地谱写他一生惊艳的传奇,然而他最辉煌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消失在一场丑陋阴暗的算计之中……
即便是此时再回想,战逍遥仍然清晰地体会到了一种窒息般痛彻心扉的感觉。
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腰,清浅的气息钻入鼻翼,带着熟悉的馨香,战逍遥思绪回笼,刚一低头,柔软的唇瓣就覆了上来。
脑子里一懵,他很快反应过来,就着这样的姿势回应,深深地吻住了心爱女子柔嫩的朱唇。
这一吻,是柔情,是心疼,也为他们曾经长达十年的磨难和思念,以及对他们所失去的亲情的缅怀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