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帝狂妃(151)

作者:一季流殇 阅读记录 TXT下载

——

对于别人的感情之事并不关心的凤栖,胸有谋略,擅长指点江山,可以做到对天下大势运筹帷幄,却并没有对所有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未卜先知的能力。

所以,他预料不到,他的心腹谋臣今天虽难得可以休息半日,对他来说,却并不意味着可以真的放松。

一路沉默无声地送君沐雪回到君府,云听雨的面上虽然一片云淡风轻,温润依旧,可眼底始终抹不去一抹落寞与涩然,直到君府的大门被打开,他看着君沐雪头也不回地走进君府大门,面对着君府管家的热情相迎,云听雨摇头,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我就不进去了,麻烦冷伯代我跟君伯父和君伯母问安。”

“好的,二公子,老奴一定转达。”

云听雨含笑点头,眸光微转,却发现君沐雪的身影已经消失于他的视线之中,他怔忡了一瞬,从容而安静地转身离开。

君府是书香门第,但是君家在朝上的官职不高,所以府邸位于更靠近城门的位置,云府是丞相府,和右相的府邸一样,都是位于皇城最繁华的黄金地段,所以云、君两家并不在一条街上。

若只是走路,还要走上一段时间,不过云听雨也并不急着回去,所以只当是难得出来逛了一次集市,闲庭信步一般走回云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午饭还没吃,云听雨走近云府正门的时候,才恍惚想起来这个事实。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管家见他今天这么早回来,显然是意外,然而意外之余,面上的表情又明显带着些复杂的怜悯。

“二少爷,您回来了。”

“嗯。”云听雨淡淡应了一声,抬脚往大门内走去。

“二少爷……”管家恭敬而迟疑的声音接着响起,“夫人说,不管您今天什么时候回来,都请去一趟祠堂。”

云听雨脚步微顿,随即举步复行,淡淡道:“我知道了。”

管家看着他柔韧温润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多好的少爷啊,现在还位居凤苍高高在上的丞相一职,夫人怎么就……

云府和宫府皆是凤苍百年世家,比起欧阳氏最显赫风光的时候,也丝毫不逊色。

云、宫两府算是世袭的相府,祖先几代人皆位居丞相,而云府和宫府又略有不同,在家风和规矩上,云府比起宫府要严苛得多,更重视一种百年世家的教养和门第观念。

云听雨的父亲是前任丞相,跟原配妻子生了三个孩子,长子云听风,次子云听雨,还有幺女云璃。

身为百年相府,云家的规矩更严,行事却非常低调,除了协助天子处理政务,云府在大多时候,都是安静得如同沉睡的狮子,府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几乎都传不到外人的耳朵里。

除了十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云听风因不愿意继承丞相一职而由次子替补,被盛怒之下的父亲一通家法打得奄奄一息,这件事在帝都沸腾了许久。

后来十几年,这个云家嫡长子几乎就很少出现在人前,而次子云听雨则成了位高权重的朝廷肱骨大臣。

外面有的人不解这位嫡长子的想法,认为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放着威风凛凛的丞相不做,偏要去做一个商人,也有很多世家公子暗自羡慕着云听雨的好运,在嫡庶长幼观念深重的世家,次子想越过长子继承家业,那几乎是异想天开的一件事——

除非长子身有残疾,或者愚庸到让人发指的地步,下面的兄弟才有掌权的机会。

而如云听雨一般,平白无故捡着这样一个机会,怎能不让人羡慕?

可外人千种猜测万般想法,也丝毫刮不进云府,就算有一些闲言碎语传进耳朵里,对于规矩严苛的云府来说,也就如一阵微风拂过水面,激不起太大的波澜。

第209章 谁与谁的婚约4

外人又有谁能知道,除了嫡庶长幼的规矩和观念,很多时候,最难琢磨的其实是人心。

云听雨没有回去自己的听雨楼,径自去了祠堂——

母亲的话从来容不得一点违背,哪怕只是片刻的耽搁,对她来说也是目无尊长的冒犯,严重到不可原谅。

云夫人此刻并不在祠堂,因为她不会知道云听雨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会一直等在那里。

管家禀报去主院禀报的时候,云夫人正在用午饭,这两天胃口不是很好,所以午饭也并没有掐着点儿,听闻管家禀报之后,她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她的意外也仅仅表现在转头看了一眼管家的动作上,随即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啜了一口,才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夫人……”管家语气有些迟疑,却还是壮着胆子把话说了出来,“二少爷这段时间帮着皇上处理政务,常常忙到深更半夜,有时回来之后睡不到一个时辰又赶着进宫,饭也没有好好吃——”

“下去吧。”云夫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多嘴而生气,但是也明显有了不想多听的意思。

管家顿时就不吱声了,躬了躬身,转身退了出去。

云夫人吃完了饭,又让两个心灵手巧的侍女捏了腿,在榻上眯了一小会儿,待出门往祠堂走去的时候,已是申时。

云家的祠堂对她来说是个很复杂的存在,曾经还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因为她喜欢在这里给次子立规矩。

可自从长子在这里被她的丈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之后,她就莫名地对这里产生了一种厌恶。

当然,这种厌恶并不会阻止她出入此地。

祠堂里供奉着云家历代先祖的排位,这里往前数七代,都是凤苍权势赫赫的左相,他们曾经都对朝廷对天子奉献了自己的忠诚,可以说完全做到了无愧于心。

云家也因此,连骨子里都浸润着一种骄傲,一种低调而矜持的骄傲。

这些云氏的先祖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以嫡长子的身份袭了相位,而这个规矩直到这一代,被两个儿子生生打破。

走进祠堂,没有丝毫意外地看见那个静跪在祖先牌位前的身影,温润是这个儿子身上最明显的特质,比起他任性的兄长,次子无疑更省心也更懂事,在朝上如何威风八面,也绝不会把丞相的架子带回自己的府上,更不会带来自己的父母面前,温和而恪守孝道,恭敬从不悖逆。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让自己的母亲喜欢他。

云夫人迈着端庄而优雅的步子缓缓走到前面,从香案上取了三炷香,点上,退后几步,恭敬地拜了祖先,将燃烧的香插入香炉中,视线淡淡略过香炉中显然刚燃尽不久的香上,随即慢慢转身,看向云听雨。

云听雨恭敬地叩首,额头触地,“儿子给母亲请安。”

一丝不苟的规矩,挑不出丝毫错处。

“还记得自己几天没请安了?”云夫人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一旁墙角的架子上,拿起了一根长长的被锦缎包裹着的物什,云夫人不疾不徐地褪去上面的淡紫色锦缎,露出了一根黝黑发亮的,与成年人一般拇指粗细的藤杖。

“儿子知错。”云听雨低头,语气恭敬,并没有一句辩解。

如果他说自己政务忙,常常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府,回来时母亲已经睡下,而他离开相府进宫时天还未亮,母亲尚未起身,是不是会逃过这顿这顿责惩?

然而,这个事实,母亲会不知道吗?

所以,辩解有什么用?

“堂堂一国之相,云家的子孙,若是连最基本的孝道都敢轻慢,我是真不知道,你这些年的规矩和教养,都学到哪里去了。”

云听雨依旧没有辩解,温声道:“是儿子的错,不该忘了请安,请母亲训责。”

云夫人步履优雅而从容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垂着视线,带着一点居高临下的角度看着自己的次子,“你今天在城里见到了沐雪?”

对于自己的行踪被这么快就禀报到自己母亲这里,云听雨似乎也不觉得意外,只诚实地点头,“是。”

“然后你送她回的家?”云夫人的嗓音里添了些许冷意。

云听雨依旧回答:“是。”

话音落下,一记藤杖破风的声响尖锐地钻入耳膜,紧接着背上清晰的痛感传来,云听雨身体下意识地轻颤了一下,随即微微挺直了脊背,维持着眼睑微垂的恭敬姿态。

云夫人冷冷道:“沐雪是你兄长的未婚妻,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却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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