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听雨愕然。
骨头都断了好几根?宫女抬着回去?
他似乎有些无法想象,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们抬着威风八面的袁荣……回去的画面。
应该很怪异吧?
“哈哈哈……”宫无邪一愣之下,直接抚掌大笑,“够性格,我喜欢,这姑娘简直霹雳无敌啊。”
这句话楚非墨也赞同,确实霹雳无敌。
可是……
“你喜欢什么?”凤栖阴沉沉地看着他,面罩寒霜,“再怎么霹雳无敌,也轮不到你喜欢。”
此言一出,殿上瞬间再度陷入了一片静默。
宫无邪呆了一下,对上凤栖森冷的视线,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瞬间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很欣赏,呃对,臣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是很欣赏很敬佩的那种……主上不要误会……”
“哼。”凤栖收回视线,站起身,“朕去看看。”
“呃,是该去看看。”宫无邪连忙点头同意,“连袁荣都重伤了,这欧阳太后还不得气死?万一她真的失去了理智,姑娘只怕讨不得什么好——”
“朕是去看看,让她别一下子就把欧阳氏给玩死了。”凤栖冷冷睨他一眼,“你以为朕是担心临月吃亏?简直是笑话。”
说罢,举步就走。
“臣也去。”宫无邪才不想错过好戏,忙不迭追了上去,却被凤栖转过身来一瞪,“谁允许你去的?留下批折子。”
宫无邪嘴角一抽,瞬间变成了一张苦瓜脸,“主上通融通融呗,臣和听雨这么多年埋在深海一般奏折里,差点没被累死,这好不容易发生了这么一件有趣的事儿,您就不能让臣也去开心开心?”
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地扯着云听雨。
左相大人得他暗示,温和地笑了笑,“主子就成全我们一次吧,我和无邪今晚一定把这些折子批完还不行么?”
宫无邪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对,今晚一定批完,只要能让他们见识见识未来的皇后娘娘大发雌威,批到明天早上也愿意。
这两个家伙。
凤栖有些没好气,静了片刻,轻哼一声,就转身继续行路了。
这是默许了?
宫无邪和云听雨相视一笑,亦步亦趋地跟上。
落在最后的楚非墨见状,直接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喃喃自语,“还好意思嘲笑我,我这个官职虽然不怎么有脸面,但是这宫里任何地方,我还不是想去就去?又不用帮忙批折子,还无需每天早朝,你们这些苦命的家伙,整日累死累活操心国家大事,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哼,已经快深夜了,他可是要回去睡觉了,没那么多时间继续陪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起胡闹。
此时的鸾凤宫里,灯火通明,本来已经熄灭的宫灯一盏盏又被点上,临月披衣起床,淡淡道:“给我倒点茶。”
宫澜笑道:“夜已深了,姑娘喝茶不好,还是喝杯温水吧。”
临月看了她一眼,几不可察地颔首。
“姑娘请稍等。”宫澜转身,拿了干净的杯子,去给临月倒了杯温水,“今天这事儿,算是彻底与太后扯破脸了,太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姑娘可要当心一些才是。”
“她本来就是想扯破脸的。”临月冷笑,语气带着仿佛与己无关的淡漠,“她不就是想让她的儿子当皇帝吗?既然如此,她总不会和我友好的,不只是我,宫里不管是哪个女人进来,她都不会放过——除非与她结盟一起对付皇上,否则都是她的敌人。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跟她虚伪地浪费时间?”
宫澜转身,把手里的温水递到她的手里,低声道:“姑娘说的对,但并非所有人都有姑娘这般勇气与胆量。”
“这是欧阳太后的不幸。”临月斜倚在床头,慢慢举杯啜饮,“遇上了我,就是她的不幸。”
语气淡然,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嗜血。
宫澜闻言,面上忍不住就浮现了笑意,只是这抹笑意还未完全绽开,殿外就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与刀剑摩擦的声音。
在这安静的夜里,这声音听来总让人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
殿外白衣宫女匆匆小跑了进来,脸色惊惶,“姑娘,宫澜姐姐,太后亲自来了,还带了很多侍卫。”
宫澜闻言,脸色立即就是一变,冷冷道:“这还有完没完了?简直欺人太甚。”
“既然正主儿来了,自然是要去会会的。不过……”临月悠悠一笑,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将手里的杯子搁置在一旁,举步往外走去,“到底是她欺我太甚,还是我欺她太甚,尚未可知。”
宫澜本来脸色是冷的,眉头是皱着的,听到她这句话,表情瞬间舒展了开来。
临月方才说了一句话,打扰了她睡觉影响了她心情的人,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断然没有饶恕的道理。
而欧阳太后——一个尚在软禁中的太后,和天王老子,哪个面子更大?
第140章 不堪一击1
大殿之上,太后欧阳氏满脸冰霜,神色铁青地怒视着步行而出的临月,语气森冷地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贱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还不给我跪下!”
贱丫头?
宫澜面色微变,刚要开口,却被临月轻飘飘的一眼挡了回去。
“太后的素质真是差得让人失去了与你聊天的兴致。”临月是个懒人,这一点很多时候和凤栖有些相像,能坐着的时候绝不站着,所以,旁边的软榻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长长的冰蓝色薄纱裙摆拖在地上,她步履优雅慵懒地走了过去,闲闲斜倚在软榻上,一举一动皆流露出魅惑妖娆的风情。
抬头对上欧阳氏阴冷的眼神,临月缓缓勾唇一笑,如画的眉眼泛着纯净的雪色,“太后进宫之前,也是这样蛮横粗俗的教养?若真是如此,本姑娘真是有些怀疑凤氏皇帝的眼光了,就这样的货色,怎么也能当得成母仪天下的皇后?简直是贻笑大方。”
宫澜虽然得了她的指示没有擅自出声,然而此时,却仍然因为她这番犀利嘲讽的话,而无法避免地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
蛮横粗俗的教养?
这样的货色?
贻笑大方……
哦,天哪,虽然她以前并没有真正做个服侍人的宫女,但是她也知道,太后是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别说是太监侍女了,就算是皇后,嫔妃,甚至是皇上,在太后面前都得维持最基本的,作为晚辈的礼仪。
而因为上一任皇帝退位比较早,继承皇位的人最终不是众望所归的皇长子,欧阳太后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一样,性情大变,乖张跋扈,动辄雷霆大怒,打罚宫女内监出气。
继位为帝的凤栖又常年不在宫里,这座宫廷几乎成了她发泄怒火的最佳之地,只要不涉及朝政,左右二相自然也不会去理会一个后宫女人。
所以这些年,太后真的是变本加厉的残冷,别说最近这几年了,就是再往前推个十几二十年,也绝对没有人胆敢以这般鄙夷不屑,甚至是侮辱的口吻嘲讽于她。
临月姑娘言辞犀利,一针见血,让太后说出一句话之后,再没机会说出第二句,就完全失去了理智,变得如野兽一样愤怒咆哮。
“你放肆!”欧阳氏大怒,眼神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怖,抬手一指,歇斯底里地命令,“简直放肆至极!来人,把这个目无尊卑,骄狂跋扈的贱丫头给哀家抓起来!”
“谁敢在鸾凤宫动手?”宫澜朝前站了一步,冷冷怒视着太后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带刀侍卫,“你们最好掂量清楚,这里是鸾凤宫,姑娘暂时还没有名分不假,但是皇上既然把姑娘安排在了这里,你们自己心里掂量掂量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敢对姑娘无礼,明天传到皇上耳朵里,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话音落下,欧阳太后身后的侍卫们却连眉毛都没有皱上一下,表情冷漠犹如没有生命的僵尸。
宫澜眼底浮现一抹疑惑,这些人……真的是大内侍卫?
“欧阳太后,其实你真的很愚蠢,现下还在软禁之中,不是最应该保持低调么?尤其是在还没有弄清楚对手的底细之前,居然就敢贸然动手……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你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难不成,这凤苍皇宫里,就没有一个人拥有成年人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