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吟虽然对两人有意见,但是对于她们三人间的情谊没有多大的怀疑。
“那场比赛可是让我们差点被整个书院的娘子唾弃。”蒋琬的气势减弱,露出了苦笑,“你倒是因为那场比赛相信我们。”
“秦夫子和吴凌娇之间除了言语上还有什么矛盾吗?”江吟见她们对自己放下防备,赶紧趁热打铁问道,“与秦夫子的未婚夫有关?”
蒋琬和梁玉眉对视了一眼,又复看向江吟:“你问这作甚?”
“看来是有的。”
“这是娇娇的私事,我们不想与外人说。”蒋琬和梁玉眉摇了摇头。
“即使这也许能够帮助找出害死吴凌娇的凶手?”
“这不可能,除了我们两个现在没办法证明自己不在场,其他人都是没有机会害娇娇。”
“所以你们之前在府尹大人问话的时候也没有如实告知?”
她们两个迟疑地点点头。
江吟理解了她们的意思,向她们两个点头然后离开了。她没有继续追问,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此时已是晌午,韩大人领着情绪激动的吴将军先暂时离开琴室,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吟想悄悄地溜进去,却被官差当场抓住。她讪讪地举起双手,有些不甘愿地退回去。
现场是最容易找到线索的,但是如今进不去,江吟自然先退了出去。她在脑海中开始建造琴室的大致模型。
一个立方体,东西五扇窗,南北两扇窗。最前面摆放着夫子的讲桌和圆凳,墙上挂着新换上的圆形画作。
琴室内共摆放着三列五排的十五张学生用的桌椅。而死者吴凌娇正好坐在第二排的中间位置,蒋梁两人分别坐在她的两侧。
韩大人说过,吴凌娇的致命伤是被细线类的东西造成的。一般人如果要用绳子对人下手,必须要套上对方的脖子狠狠地勒紧。
但显然,秦夫子不可能有这么明显的动作,否则就会被人发现。那么怎么做才能减小动作幅度,一只手?
江吟想到一种办法,将绳子捆在一个牢固的东西上,然后在对方的脖子上绕过,接着只要在另一端施力,同样也能缠紧对方的脖子。
她想到秦夫子出门前有意让她走在最前面,而她还趁机拍了拍吴凌娇,想来是在那时将绳子绕在了她的脖子上。
而后江吟先出了门,夫子随后将门关上,后来一段的时间,她应该手中握着那另一段的绳子。
江吟记得当时秦夫子走得格外缓慢,她原本想着大概是因为秦夫子走路格外娉婷袅娜,步履款款。
但是要不引起别人注意,需要达成两个条件。第一,这绳子必须细而坚韧,旁人不注意难以发现。第二,使用完要将它回收不能被他人发现。
吴凌娇的尸体已经验证了第一个条件,她的脖子被细而坚韧的绳子切断颈动脉,血喷溅了一地。想来这一幕应该发生在夫子关门后,她才真正用了力。
至于第二个条件,秦夫子出了琴室就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么在蒋梁两人回到琴室之前,必须要把那根绳子给解决掉,不然定会被蒋梁两人发现。
到底是怎么收回的?
绳子到一定时间就会溶解?江吟苦笑着摇了摇头。
晏离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她闭着眼睛仰起头,清丽脱俗的脸庞泛着莹莹的光芒,浓密的睫毛此时微微颤动。
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的罅隙里漏了出来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庞竟显得粲然生光。
晏离发现这个清灵娇嫩的小娘子从蹦了起来,笑得格外畅意,丝毫没有他平时所见的娇柔作态。
他轻轻摇头,不知为何,她总喜欢在自己面前故作成熟娇媚。他其实很想告诉她,她的表演真得很蹩脚。
晏离看着江吟转头注意到自己,立马收敛了脸上畅快的笑意,规规矩矩地向他行礼,婀娜地向他走来。他有些无奈地想笑,却怕她窘迫,只能抿紧嘴角板着脸看向她。
“大人可否带我去一次现场?”江吟双手合十看向晏离。
晏离摇摇头:“不可。”
江吟把眼睛睁得很大,嘴巴微张,似乎没有料到他拒绝地这么干脆:“为,为什么?”
“理由?”晏离不近人情地问道。
“唔,我有可能发现凶手使用的诡计了。”江吟把声音放得有些低。
晏离俯下身,侧耳听着她的声音,感觉心上有一片羽毛轻轻拂过。他直起身子有些僵硬地说道:“跟来。”
江吟来到琴室,将目光放在正对着大门的圆形画作。
因为她突然想到一点,如果说一头系着线,另一头被秦夫子捏着。
如果吴凌娇不是位于两点间的直线上,那么在秦夫子勒紧的一瞬间,她的身体一定会被拖移。
但是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所以绳子的两端与吴凌娇定然是在一条直线上的。
秦夫子在大门中间,吴凌娇在第二排中间位置,那么绳索必然是系在琴室前面的中间位置。
而那里只有一副秦夫子新换上去的圆形画作。
江吟伸出手细细摸着画作边缘,发现画框的底部难以察觉的小洞。
晏离看着江吟收回的手指上沾染的血渍,与江吟对视了一眼。她了然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江吟随即又说道:“晏大人,能否把这画作从墙上取下?”
晏离用手托起画作。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有异。
江吟问道:“怎么了,大人?”
“这幅画作实际比看上去要重上非常多。”晏离将它轻轻地放在地上。
“肯定重啊。里面为了能够让细线缩回去,想必放了很多弹簧。”
晏离好看的眉头微皱:“娘子所说的弹簧是何物?”
江吟:……
江吟有些鲁莽地拿走晏离的佩刀,他纵容地不予阻止,看着江吟将画作的夹板撬开,露出了一团染着凝固血渍的丝线和“弹簧”状的弯曲钢丝。
秦夫子就是通过这些弯曲的钢丝被拉直后失去作用力会自动收缩成为原状,带着细线缠回圆形的画作中。就像前世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的可以自动收回的卷尺一样。
江吟估摸着以大衍朝的国力,铁具已经被广泛使用。与之同时,工匠也已经能够做出含碳量较少的钢了。
她也是刚刚才记起来,吴凌娇在今天早上还对蒋琬说秦夫子的父亲是蒋父手下的一介工匠。
那么作为工匠之女的秦夫子能够想到这个办法大概是受了父亲工作的启发。
不过秦夫子确实是一个胆大心细、极为聪明的女人。
平时她看上去温婉可人,人畜无害,但是她在狠起来的时候,就会成为一个相当可怕的人,潜伏在暗中,慢慢筹划,将对方一击致命。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蠢作者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杀人诡计,尽力了。捂脸(*/ω\*)
第16章 动机·渣男
晏离拿着细线一头拉长,随即放手,丝线立刻收回到原来的位置。
他立刻就明白了秦夫子是如何利用这个装置在琴室外将屋内的吴凌娇杀害,并伪装成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杀人的假象。
江吟站起身:“大人,一切都明了了。”
晏离看向她的神情柔和:“是的,终是被娘子看出了端倪。”
江吟摸了摸鼻子,谦虚道:“只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真让我蒙中了。”
晏离勾起薄唇,并不多说。
“希望大人不要透露是我发现的。”江吟讨好地笑笑。
既然她已经在晏离面前秀了一把智商,那接下来也没必要惹人注目。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要知道那次瓯江旁的那具沉尸可是害得她被兄长追问了近半个月。
兄长这个人虽然之前说不多问,后来可是屡屡在饭桌上提起。她还真得抵挡不住他的求知欲。
晏离没有询问原因便答应了。他爽快的态度让江吟轻呼了一口气。看来晏大人沉默寡言也是有好处的。
……
在晏离大人的要求下,琴室里现在有很多人。秦夫子、蒋梁娘子、吴将军和他身边的校尉。江吟向晏离大人讨了个观众席,作为自己破解诡计的奖励。
诸位人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在晏离大人的要求下乖乖地坐了下来。
韩钰义好笑道:“这个稻草人是怎么回事?”
吴凌娇的座位上摆着一具稻草人。这是江吟建议晏大人放的,就是为了演示凶手是怎么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把她杀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