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尸斑,因为她是活人!”
华笙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曲指探了探新娘子的脉搏,这才缓缓道:“中了尸毒,但是不深。”
他略一思忖,仔细打量片刻,忽然道:“这应该是双层棺,下面应该还有人。”
“下面还有人?新郎官吗?”
贺九卿微微吃了一惊,上前帮忙将新娘子抱了起来,华笙连瞥了他好几眼,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推棺材板,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半副棺材板都斜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柱子上,直接四分五裂。
“师尊!你轻点啊!这里可不经你砸!”
贺九卿十分怜香惜玉地将新娘子放在地上,这才掏出水囊喂她。可半滴水都喂不进去,他想着中了尸毒好像应该用糯米拔毒才是。可问题是,他们没有准备糯米啊!
“师尊,咱们要救救她啊,年纪小小的,生得那么美,死了挺可惜的!”
“聒噪!”
华笙单手将下层棺材的新郎官拉了出来,将他并排同新娘子坐在一处。贺九卿手快,赶紧把人家面上的面具摘了,见新郎官模样生得十分清秀,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笑嘻嘻道:“呦,不错呀,郎才女貌,般配,般配!”
“你怎么话这么多?快来帮忙!”
华笙蹲下,拽着新郎官的手腕,同贺九卿道:“你跟着我做。”
“哦,好。”
贺九卿去抓新娘子的皓腕,啧舌道:“哇,手腕好白啊!”
“……过来,换。”
华笙总是言简意赅,贺九卿照做,遛到新郎官的身边蹲着,跑去抓新郎官的手腕,感慨道:“这个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算了,不用你了。躲一边去!”
华笙索性一手抓着一个人的手腕,给他们输送灵力。贺九卿站边上看着啧啧称奇,时不时地发出两声感叹。
“闭嘴!”华笙终于忍无可忍,约莫以后再也不会带贺九卿下山了。
贺九卿立马闭嘴,他嘴巴闭着可眼睛不闲着。扒着棺材角,在里面摸索。除了红菱外,又摸出一对龙凤玉佩。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人死后含在嘴里的,只不过这对新娘新郎是活人,遂只压在身下。
“……我这是,在哪里?”
新娘子率先苏醒过来,见到华笙后,立马往后缩了一下,惊叫道:“你是谁?你不要碰我!来人啊,快来人,救命!”
“姐姐别怕,我师尊是好人!”
贺九卿攥着玉佩,笑嘻嘻地凑上前去,“你们中了尸毒,是我师尊救了你们,赶紧的,你家郎君在旁边,你赶紧看看他!”
结果这新娘子往边上看了一眼,忽然惊叫一声,扑在了贺九卿怀里,哭道:“我都不认识他!公子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
贺九卿一愣,两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知道自己生得足够好看,可没想到居然这么讨人喜欢,还有小美人投怀送抱……
“咳,这位姐姐,你别这样,我师尊还在旁边,你这样……让我挺为难的。”
☆、酆都鬼城(3)
贺九卿面露为难,眼尾的余光一直在瞥华笙,就想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结果让人失望的是,华笙面色如常,神色淡然得很,也看不出来是喜是怒。真是让人好生失落。
于是,贺九卿索性抬手,虚虚地拍了拍新娘子的肩膀,低声安慰她:“你莫怕,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你家住何方,姓甚名谁,我也好把你送回家。”
华笙将手收在宽袖下,微微错开目光,十指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抿唇未言,眸色越发泠然。
“小女子姓孟,家住十多里开外的孟家村。原先已经到了适龄年纪,家中已经准备给我订亲。谁曾想竟然被邪祟拐至了这里。我与那位公子素不相识,断然不肯同他成亲的。可是那邪祟硬逼着我们成婚,还试图让我们……”
孟姑娘眼泪珠子簌簌往下落,看起来楚楚可怜,贺九卿“啧”了一声,掏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你莫哭,我最见不得人哭了,尤其是漂亮女子,你一哭我就没折了。”
贺九卿单手托腮,略一思忖抚掌道:“既然是鬼夫妻,又专门抢未婚男女强行配对,估摸着就是为了行那档子事,以便积累自己的阴徳,增长修为。”
“所以,现在可否放我们走?我家里人定然等着急了!”新郎官一扯婚袍,对着贺九卿道:“既然你们是修士,那这事你们得管啊,这对鬼夫妻害了怕是得有上百对男女,扰得我们这一带百姓苦不堪言!”
贺九卿道:“放你们走,那很容易。可那鬼夫妻未曾取了你们性命,想来今晚定然还会再来。你们现在走了,我这上哪儿去弄一对新人啊!”
孟姑娘一听,又哽咽道:“求公子救我,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
“别别别,这种话不可以乱说的!”
贺九卿一惊,连忙摆手,下意识地去看华笙,正好撞进他沉沉的目色中,登时心里一咯噔,赶紧敛眸,一本正经道:“言归正传,你们不会法力,留在这里也无用,这样罢,我给你们一样法器,你们速速回到家中。”
说着,贺九卿伸手从腰间摸,摸了半晌儿猛然想起,除了落华剑之外,身上就一些黄符。既不能把落华剑送人,黄符又不能确保两人安危。
于是乎,他自然而然地把主意打到华笙身上,悄悄伸手往他腰上摸了一把,打算随便拽个什么宝贝下来。结果被华笙按住手腕,登时如同被钢板夹了一下。五官都疼得抽成一团,险些惨叫出声。
孟姑娘从旁询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贺九卿好容易才将手抽了回来,瞥见手腕都被箍红了,暗骂华笙一点都不温柔体贴,日后若是在床上翻云覆雨,指不定要把他腰都给干断。
“师尊,你带什么法器没有?送给他们防个身啊!”
华笙冷漠道:“没有。”
贺九卿叹气,只得掏出黄符,往两人的脑门上一贴,道:“那就没办法了,先一人贴张黄符罢,只要你们别乱碰,安全到家应该是没问题的。”
结果被华笙随手将符咒撕了下来,叠成三角形状,像个护身符似的,然后又还了回去,淡淡道:“又不是行尸走肉,不必贴额头上,你们尽管回去便是。”
两人赶紧道了声谢,因为都觉得晦气,双双把喜袍脱了下来丢在一旁。贺九卿一只手臂挂着一套,凑近华笙面前笑问:“师尊,新娘新郎都走了。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等。”华笙说话总是言简意赅。
贺九卿想了想,出主意道:“那也不行啊,回头那鬼夫妻见不到人,肯定知道有人埋伏,定然就不敢进来了。那我们要怎么抓?”
华笙似乎觉得有理,侧脸望他。
“我看这样吧,师尊,咱们把这衣服套上,也装一装新郎新娘,等鬼夫妻现形,我们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华笙深深地凝了贺九卿一眼,许久才道:“没有必要。”
华南尊者蘅曦君实力多强悍啊,自然不屑于用这等小伎俩,可关键是贺九卿觉得,良辰美景不可辜负,不趁着机会撩拨撩拨师尊,简直太可惜。
于是贺九卿从旁撺掇道:“先前没听他们说嘛,这对鬼夫妻怕是害了有上百对男女了。所积阴徳自然不少,师尊厉害不假,可万一引不来他们呢?难不成我们还要在这枯等一晚上?”
“师尊怜悯众生,定然不会再放任此等邪祟不管。必定会舍身取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华笙估计是没有什么好的说辞,还当真是同意了。从贺九卿手里接过喜袍。
贺九卿那叫一个激动,赶紧把女款喜袍套身上。尺寸有些小,撑一撑也还行,顺便把凤冠霞帔戴好。才一转身,就见华笙已经等候多时了。
“好看啊,师尊!”
只见华笙束手立着,面色清冷,不怒自威,他寻常穿惯了白衣素袍,如今骤然一穿红色,更显得风姿卓约,贺九卿忍不住心驰神往起来,若是他们有朝一日可以结为道侣,那该有多好。
“师尊,这个给你!”
贺九卿将红菱的一端递到华笙手里,想了想,又道:“师尊是新郎官,师尊得躺在下面!”
华笙不可置否,径直踏进棺材里躺好。贺九卿两手扒在棺材板上,探头瞧了几眼,忍不住又赞道:“师尊,你生得太好看了!简直比我二哥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