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姑娘去了容家老宅。”黑衣人低头禀报,“夫人当家做主,把相爷跟邵姑娘的婚事定了下来,并且让相爷今晚回老宅吃饭。”
话音落下,容楚修冷冷一笑,拂袖离去。
他倒是不知道,他的婚事什么时候能由得旁人做主了。
第217章 主动权
云雨持续到傍晚。
苍寒聿抱着南姒去沐浴净身,细致地给她全身按摩,回来之后床榻已经被重新收拾干净,换上了干净的熏过香的枕头被褥。
把怀里的女子放到床榻上,苍寒聿跟着躺了上去,铁臂把人圈在怀里,嗓音带着几分怀念般的叹息:“真想把姒儿就这么囚禁在这里,再也不放出去,每天能看到的人只能朕,用膳,穿衣,沐浴,朕亲力亲为伺候,就跟小时候一样……姒儿觉得这样好吗?”
“挺好的。”南姒语气淡淡,带着几分倦懒意味,“皇上就这么做吧。”
平淡淡的一句话,成功地把苍寒聿噎住。
空气静了一瞬,苍寒聿凑过去吻着她柔软的唇瓣,唇齿间皆是眷恋和讨好:“姒儿。”
南姒安静地躺在床上,由着他想怎样就怎样,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反正她也反抗不了,不如当做是享受。
而且这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是她的,对于他的亲近她并不排斥,因此自然也没必要做无意义的抗拒。
南姒甚至还有精力去想,就算身体上由着他肆意妄为又能怎样?
她对他了解太深,深知他的七寸软肋在哪儿,更清楚如何攥着他的痛处。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就算把她囚禁到天荒地老,他们的角色也依然不会颠倒。
他们之间,掌握主动权的人永远都是她。
她想让他开心快乐,他便能如置身天堂。
她若想让他痛苦,也能顷刻间让他从天堂坠入地狱。
只是啊……
南姒转头,目光落在他依然精致俊美却清瘦了许多的脸上,心尖上钻出一丝细不可查的酸疼。
曾经她捧在掌心宠着的人,宠到愿意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他,即便他后来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掏空了她的心,她却依然会对他不忍。
或许是软筋散的作用,也或许是方才太过激烈的运动让她身体疲惫了下来,以至于此时安静的时候,南姒总觉得自己变得心软了一些。
真是奇妙。
他敢对她下软筋散,她不但没有记恨他,反而还因此心软。
南姒眼底划过一丝轻嘲,随即淡淡开口:“皇上志在天下,会成为一个圣明无双的皇帝,后宫不能一直空置着,该选妃就选妃吧。江山需要子嗣传承,社稷不容儿戏。”
苍寒聿伸手勾着她的发丝,心头苦得发酸,却只是坚定地开口:“我不选妃,就只要你一个。”
“我虽然喜欢你,至今未曾变过,可我的喜欢不是无条件的。”南姒淡道,“你其实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样。我喜欢你时,可以把你放到心尖上,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把所有欺负你的人都打跑,但是你犯了错,把我的真心丢到地上践踏,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随着她一字字出口,苍寒聿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尽。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到听不出一点怨恨不满。没有歇斯底里的指责,也没有被伤害的痛苦落寞。
第218章 后悔药
甚至连记恨也没有。
女子心里若有恨,便免不了口是心非。
可她没有。
喜欢就说喜欢,从不曾试图否认或者隐瞒。
可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反应,就是这样坦然却又无情的反应,一直以来折磨得他心力交瘁。
若是可以,他宁愿她能骂他,打他,甚至拿鞭子抽他一顿也好过这般平静。
她若肯把心里的怨恨发泄出来,他反倒不会总是恐惧不安。
可她不会。
哪怕是他伤害她时,她也从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点难过。
苍寒聿悔极痛极,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帝王坐拥天下,可以网罗天下奇珍异宝,却独独没有后悔药可吃。
若能回到过去。
苍寒聿忍不住圈紧了臂膀,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姒儿……”他声音低哑,充满着悔恨和痛苦,“若能回到过去,我不再当皇帝了,我给你为奴好不好?”
他宁愿给她做端茶递水的侍女,做一只哄她开心的宠物,做她身边最忠诚的影子。
也好过,好过君临天下之后面对的孑然孤寂。
“可是过去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吗?”南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明明是温柔的动作,说出口的话也温柔似水,却让人绝望,“我忍心让你为奴吗?就算真的为奴,也是把你宠到无法无天,可以爬到主人头上作威作福,临了还不知道珍惜反过来伤害主人的狼崽子吧?”
前世她称他为狼崽子,果然不假。
苍寒聿薄唇抿得泛白,声音苦涩:“是,我就是那个被宠到无法无天,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忘恩负义,该被千刀万剐车裂凌迟剁碎了喂狗的狼崽子。”
南姒沉默下来,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别这么说你自己。”
顿了顿,“充其量也就是被惯坏了,直接剁碎了喂狗倒是可以,千刀万剐就没必要了,往往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需要酷刑惩罚。”
苍寒聿没说话,周身被浓浓的悲哀所包围。
南姒淡道:“皇上,你该知道困不住我的,别折腾了。”
苍寒聿无声地摇头。
不折腾不行。
他受不了失去她的绝望,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哪怕她恨他。
他也绝不会再放手。
“不早了。”南姒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光线,“皇上是不是该去见见柔然大王子了?”
苍寒聿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沉默而紧紧地把她禁锢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闭上眼,像是失了魂一样。
不想见。
他谁都不想见,只想跟她待在一起。
永永远远的,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
南姒见状,倒也没再逼他,虽然被下了软筋散,身体有些无力,却并非不能动弹。
轻轻调整了一个让自己舒适点的姿势,她闭上眼,在他怀里慢慢陷入沉睡。
多愁善感从不是她的性子,她也没有怨天怨地的习惯。
既然暂时处境如此,她也没心思跟他闹脾气。
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她也不会犹豫。
第219章 誓言褪色
苍寒聿睡不着。
明明前世今生唯一爱过的,爱进了骨子里的姑娘此时就睡在身边,被他牢牢圈在怀里,可他心里却比谁都知道,有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再也不一样了。
以前那个把他当孩子宠的少女,对他好的时候像是能摘下天下的星星给他,可无情起来的时候,也能让人感受到最深沉的绝望,仿佛被推进了灭顶的万丈深渊里,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就如曾经她对付大皇子,对付所有意图伤害他的人。
她曾在他被人刺杀受伤的时候,徒手扭断了刺客的脖子,淡淡开口:“所有伤害夜小七的人,都只配去跟阎王说话。”
皇后得知他的野心以及父皇想要传位给他的计划,恨得几乎想要咬碎他这个亲生儿子。
是她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告诉他的母亲:“你娇惯出来的长子只配给夜小七提鞋。”
凌丞相联合帝都权贵世家一同给父皇施压,说长幼有序,嫡长子做储君才理所当然。
她轻描淡写地开口:“是不是让嫡长子消失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你们觉得这样能行,我可以让夜君宸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内阁老臣们不满一个少女干涉朝政,在朝堂上据理力争。
少女嗓音淡得听不出一点情绪:“听说东陵女皇一出生就成了一国之君,这些年也没见谁去反对她插手朝政,更没见她哪一点做的不如男子。历来只有技不如人之辈,才总是拿男女之别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
记忆里,她从未因任何事情生过气动过怒,就算偶有不高兴,也只是稍稍皱眉。
那个初时让人觉得只是个天真无害小姑娘的少女,在后来的日子里,一点点改变了人们的看法。她像个无所不能的神女,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