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陵语气闷闷的:“我倒不是怕小命交代在这里,而是姒儿年纪太小,我就算如何爱你,也不能当个禽兽不是?”
这句话说的,成功地让南姒放下了手里的书。
转过头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能当着禽兽?你以前也没少当禽兽吧?”
夜君陵顿时心虚,语塞了一阵:“咳,那时情况不一样……而且姒儿那会儿也十五了呀,到底比现在大了一岁。”
南姒嗤笑。
是十四还是十五的问题吗?
根本是他诡计多端,居心叵测,以为趁着她没有记忆让她先成了他的人,她就得乖乖留在他身边,哪儿都不能去,就算以后记忆复苏了,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反悔不得了。
然而,最后怎么样?
不还是临死连个名分都没有?
“姒儿。”夜君陵亲了亲她的脸,嗓音温软,“既然东华说我们已经破了短寿命格,那这一世我们应该可以成亲了吧?我过几天能不能跟岳父岳母大人提亲?”
南姒挑眉:“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行禽兽之事?”
“当然不是。”夜君陵连忙摇头,“我怎么可能——”
“不过话说回来。”南姒目光微移,忍不住瞄了一眼某人,“男子十五岁应该发育得差不多了吧?”
夜君陵呆了呆,随即俊脸爆红:“姒儿!”
“啧。”南姒嗤笑,“要不是清楚你无耻的本性,看此时这副模样,还真以为你是个纯情少年郎。”
夜君陵环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肩膀上,几乎无颜见江东父老。
“姒儿,给我留一点面子成吗?”他低声开口,嗓音绵软而真诚,“我早已认识到自己以前罪孽深重,龌龊无耻,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做个正人君子。”
南姒闻言,唇角勾起了一点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乖。”
像是哄小狗似的。
夜君陵叹了口气,谁叫他就吃这套呢。
“东宫已经两天没动静了。”南姒表情微敛,眉心蹙起,“夜小七,你说皇兄到底在干什么?”
夜君陵沉默地调整了个姿势,将头侧靠在她肩上,淡淡道:“帝王心思难测,太子皇兄虽尚未登基,但以我对他的感觉来判断,他比一般帝王更有威仪和魄力,以及……他的性情,其实更适合做一个大帝。”
大帝?
南姒偏头。
“古书上常有对帝王的记载,太子皇兄若是生在乱世时候,定然会是一个传奇大帝。”夜君陵淡道,“别的皇帝我虽没机会接触,但以我父皇和我自己来做对比,太子皇兄才是真正的帝王,父皇比他差得远。”
天子这个身份毕竟不是遍地都是。
况且东陵帝国统一疆域之后,这片偌大的土地上就只有一个主宰,无从比较。
夜卿离年轻时候是个有野心的人,为了帝位,他可以舍弃感情。
这样的人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个适合做皇帝的人,但,仅仅只是合适而已。
而君凌霄却是天生的帝王气度。
在评价帝王这方面,夜君陵其实还算是有资格的,前世他做了三年皇帝,也见过各小国的王,并且,虽然未曾真正接触过,却听说过其他国家的皇帝。
平心而论,连他自己都及不上君凌霄。
“我已被柔情磨灭了斗志。”夜君陵倚在南姒肩侧,忍不住开始走怀柔政策,“比不得太子皇兄的帝王气度。”
南姒语气淡淡:“这些话你得去皇长兄面前说,跟我说起什么作用?他又听不到。”
夜君陵眨眼:“我们不是在讨论吗?我又不是为了拍马屁。”
“可是在我听来,你分明就是在拍马屁。”南姒淡定说道,“而且还拍得不是时候。”
夜君陵叹了口气,“姒儿真是个磨人精。”
南姒沉默片刻,也跟着叹了口气:“天气太热,没办法出去走走,以至于我现在漫心脑脑子都在想,东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君陵闻言,不由提议:“要不我们去看看?”
以他们俩的身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不去。”南姒重新拿起书翻看,嗓音闲适,“皇长兄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最好别瞎打探,若是惹怒了他,当心你这些日子的努力全白费。”
话音落下,夜君陵顿时安静了下来。
南姒说得真是对极了。
君凌霄那样的性子,宽容的时候可以很宽容,可是你若要因此就以为他是个没脾气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个人心肠要是真硬起来,只怕没几个人能吃得消。
第439章 辗转煎熬
至少君凌帆是有些吃不消的。
以前兄弟二人感情不错,皇兄人也宽容,寻常只要不是触及原则底线的事情,他大多不予计较。
包括在几个弟弟的要求上,也从不限制他们言行举止该符合哪些规矩,更不会动辄把规矩教养挂在嘴上。
可那条线始终存在。
作为一国储君,以后的九五至尊,他可以放任任何不太符合规矩的言行,却绝不会纵容草菅人命这种事情的发生——不管是对自己的弟弟还是满朝文武大臣。
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
这句话并不是嘴上说说。
身为东陵二皇子,出身贵重,寻常又不是个爱惹事的性子,君凌帆从小到大从未挨过正儿八经的打,除了寻常比武切磋难免会受点轻伤,正式的审讯或者惩罚,他从未受过一次。
所以他并不知道,藤杖落在身上可以带起如此尖锐凌厉的疼痛,像是要把骨头生生劈成两瓣,他死死压抑住喉间的痛楚,感觉到剧痛从藤杖落下的地方迅速传遍四肢百骸,疼得他脑子都有一瞬间的空白……不,应该说是麻木。
痛到麻木,只剩下了疼。
铺天盖地的疼。
凌帆咬着牙,额上冷汗顺着发丝滴落,脸色惨白惨白的,双手紧紧扒着软榻一头。
他也许该感谢皇兄仁慈,知道他可能会挨得狼狈,所以允许他趴在榻上受刑,否则一世英名尽毁。
君凌帆想,这次之后,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藤杖破风的声音。
嗖啪!
一杖落下。
凌帆身体无法克制地痉挛了一下,闭上眼,紧紧地咬了牙,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咽回惨呼,只不停颤抖的身体能看出他此时所忍受的煎熬。
双手手指用过度用力而泛着苍白,君凌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可清晰而刻骨的疼痛又及时换回他的理智,让他想昏厥都做不到。
嗖啪!
又是一记藤杖砸下。
身体炸裂一样的疼,君凌帆惨白着脸,抖着声音开口:“皇,皇兄……”
藤杖停了下来。
站在身后的男子语气格外的平静,平静到近乎无情:“想说什么?”
“皇兄,容我……缓缓……”声音抖得不像话,君凌帆努力偏过头,想甩掉睫毛上积聚的汗水,“多……多少了?”
君凌霄沉默片刻:“还早,你慢慢受着。”
君凌帆无力地闭上眼。
他也觉得还早。
虽然身上无处不疼,可数量上委实还没下去多少,也许连五十还不到。
可皇兄下手实在太狠,一点水分都没有,君凌帆觉得有些难熬。
三百,像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数目,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可自己定的数目,跪着也要承受完。
只是照皇兄这样打法,不用三百,大概一百就让足以让他魂归西天了。
“还是不肯说?”
君凌帆思维慢半拍才接收到这句话。
说什么?
轻轻将头在手臂上蹭了蹭,蹭去一点汗水,他的声音哑得近乎破碎:“皇兄……继续吧。”
话音落下,藤杖破风而起,狠狠落在他大腿上。
剧痛之下,身体如濒死的鱼儿一样剧颤,君凌帆猛地咬住了自己的胳膊,才堪堪止住破喉而出的惨叫,额头上汗水又如不要钱似的涔涔而出。
疼痛汇聚。
身体的颤抖已经无法控制。
可下手的人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痛苦,藤杖无情挥落。
可怜的君凌帆辗转在浮浮沉沉的痛苦之中,第一次用身体真真切切地领教了他家皇兄的狠辣和冷硬心肠。
三百。
君凌帆头一次后悔自己嘴贱。
真以为自己是钢筋铁骨,可以承受三百记刑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