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有片刻静寂。
长青和长羽各自沉默。
秦蓁却忍不住攥紧了手,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同为庶女,凭什么秦姒能得到离王青睐?
就仗着一张狐媚子的脸?
可她是不是忘了,秦静姝才是秦家正儿八经的嫡女,就算离王退婚了又如何?有太后和秦夫人在,断不会让秦静姝受了这个委屈。
秦姒一个小小的庶女想顺理成章地嫁给离王?
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蓁冷冷地想着,转身往主院走去,决定把离王私送玉佩的举动添油加醋跟秦夫人禀报一番。
离王的侍卫也太嚣张了。
进府送东西都不用禀报夫人,居然敢直接私闯女子内宅,此时若是让太后知道,离王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
不同于秦家此时对退婚一事的诸多臆测,也不同于秦姒对这件事的漠不关心。
被秦姒认为是脑子有坑,被秦蓁认为即将吃不了兜着走的离王殿下已经回到了王府,带着浑身的酸痛和疲惫,刚回到寝殿就迫不及待地半躺了下去,舒展着身体稍作休息。
侍女们殷勤体贴地围着他伺候,捏腿的捏腿,擦脸的擦脸,递茶的递茶。
完成了退婚一事,离王心里既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感叹帝心难测,在心里着实为自己掬了一把同情之泪。
躺在雕花锦榻上小憩一会,王府下人很快备好一桌丰盛的早点,两个貌美侍女体贴入微地伺候他家王爷委屈了一夜的胃。
美人在怀,离王心情总算愉悦了些,美美用了一顿早膳之后,便移驾去了殿后沐浴更衣,打算好好睡一觉。
昨晚跪了一夜差点没把腿跪断了,两腿酸疼难耐,膝盖到现在还针扎似的一阵阵剧痛。
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折腾?
躺在床上的离王深深叹了口气,对于退了秦静姝的婚事,他倒是没多少可惜或者伤感情绪,反正本来也没什么感情。
只是婚约是太后赐下的,秦静姝身份又显贵,稍后免不了要去跟太后解释一二。
比起秦静姝,离王脑海里反而更清晰浮现了一张精致娇嫩的容颜,心头忍不住微微一动。
秦家四姑娘。
秦姒。
是这个名字吧?
人生得倾城绝色,名字也这么好听……只是听着怎么跟皇兄宠爱的那个娈宠名字相似?
离王皱眉,一想到南肆那个以色媚君的奸相,心头就忍不住生出厌恶。
仗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尽干些丢尽男人脸面的事情。
他家皇兄也是眼瞎,帝都那么多高雅端庄的世家贵女,怎么单单就喜欢上了一个以色侍人的少年?
第25章 不祥的预感
突然间心情有些不好,离王冷冷吩咐殿内下人去外面守着:“本王要休息,傍晚之前谁都不准过来打扰,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离王的贴身侍卫:“王爷。”
离王忙道:“玉佩送给她了?”
侍卫站在殿外回话:“回王爷,已经送了。”
虽然送的是秦四姑娘的侍卫,但交给他们也一样,反正最终玉佩还是会到四姑娘手里。
毕竟离王的玉佩,可没人敢胆大包天地贪了。
“那就好。”离王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秦府豺狼虎豹多,四姑娘性子柔弱,有了本王玉佩傍身,才能免受旁人欺负。”
侍卫没说话,知道他家王爷要休息,尽责地守在寝殿外面。
至于秦四姑娘柔不柔弱的,他倒是没什么想法,谁家女子不柔弱?
名门世家闺阁女子个个都是病西施,走一步喘三喘,弱柳扶风,风一吹就要跑了似的……
都一样。
离王在床上躺了下来,心情渐渐又恢复到轻松愉悦的状态,脑子里挥去南肆那个惹人嫌的奸相,浮现一张倾城脱俗的小脸,觉得跪了一夜的腿没好像没那么疼了。
果然美人包治百病。
离王甚至暗自盘算,退了秦静姝的婚约之后,正妃之位腾了出来,他也许可以给秦四姑娘正妃之位。虽庶女身份低了些,但胜在容颜美啊,小姑娘长得那叫一个绝色,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动。
况且他母妃早逝,太后不是他生母,就算对他的婚事什么意见,看在皇兄的面子上也不能太强硬,他的婚事其实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只要皇兄同意了就成。
离王想着想着,忍不住就勾起了唇角。
“云侍卫,王爷可在?”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皇上有旨,传王爷即刻进宫一趟。”
空气骤然安静。
苍云熠身体微微一僵,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快要停止流动。
他刚从宫里回来,皇兄又招他进宫?
难不成是觉得昨晚罚他跪了一夜,事后回想起来觉得有些愧疚,想要安抚他一下?
离王拧眉,若是如此,他趁机提出想娶秦家四姑娘为正妃这个要求,皇兄答应的几率会不会要大一些?
“王爷。”王府管家直接进了寝殿,生怕他家王爷睡着了听不到他的话,“宫里内侍传话,说是皇上召您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苍云熠心理咯噔一下,腾地坐起身,心头缓缓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如此强硬的语气,听起来倒不像是要安抚。
“王爷?”管家奇怪地看着他家王爷,“怎么了?”
没怎么。
苍云熠一脸生无可恋,认命地起身下床。
旨意不可违,早死早超生。
虽然他完全猜不透皇兄为何又宣他进宫,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又做错了事,但此番就算是去下油锅,他也毫无挣扎余地。
况且秦家婚事都退了,皇兄不至于再大动肝火吧?
第26章 逐客令
悲催的离王二度进宫。
南相府水榭花厅里,却是一片晨光明媚,春阳正好。
湖中锦鲤嬉戏,微风拂过湖面荡起圈圈涟漪,湖面上一层金光跳跃,落入眼底恰似春天里最美的风景。
眉目精致的少年慵懒侧卧在桃花树下,容颜如画,墨发如瀑,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托着腮,漫不经心地听着眼前女子温婉又高雅的言语说教。
“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子嗣传承关乎国之社稷,不容任性,眼下虽独宠你一人,可来日容色衰驰,南相能否保证自己还能享受这般圣宠?”
南姒眉心微蹙,轻轻叹了口气,“当下活得开心就好,哪管以后是生是死?”
说话的女子脸色一青,冷傲的脸上浮现隐忍之色,却依然平心静气地说道:“南相大人确有倾城容颜,可堂堂男儿难道就不想成家立业,有妻有子,享天伦之乐?”
南姒唔了一声,嗓音懒倦:“本相对天伦之乐不太感兴趣。”
女子一噎,继续忍耐:“皇上需要子嗣,不可能专宠你一个男子,待日后年老色衰,你可想过自己该如何自处?”
南姒道:“本相懒得很,只懂及时行乐,没空去想以后。”
说话的女子忍不住捏紧手里的帕子,冷冷看着南姒:“南相大人为何如此不知廉耻?”
“怎么?”南姒抬眸,懒洋洋地看着这个以冷傲才女闻名帝都的太傅家嫡女,“顾才女恼怒之下也会骂人?名门闺秀的教养和气度呢?”
顾清漪咬了咬牙,强自压下心头不悦,淡淡道:“南相大人执意不肯改变主意?”
“改变什么主意?”南姒不解地问她。
上来就说教似的劝了一大串,却并没有说明她真正的目的,教他如何猜测她的心思?
当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顾清漪道:“离开皇上。”
“本相乃是天朝臣子。”南姒挑眉,“顾小姐是想让本相连右相职务一并弃了,远走天涯,从此过上被朝廷通缉的日子?”
顾清漪几乎快维持不住大家闺秀的涵养,神情龟裂,脸色铁青,好一会儿才道:“以色侍君,终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啧。
这些所谓的才女,连威胁和警告人都没什么新意,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几句,不是没什么好下场就是不知廉耻,区别只在于有人骂得直接,有人骂得含蓄点罢了。
南姒阖上眼,嗓音疏懒微倦:“素衣,送顾姑娘出去。”
顾清漪僵了僵,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姒。
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