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不想死(快穿)(38)

小皇帝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

谢重华笑了一声,轻轻地揉了下他的头顶。,

小皇帝咯咯笑起来,长大后,不再是小皇帝的少帝笑不出来了。

他已经十九岁,然迟迟未大婚,更别谈亲政,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摆设。文武大臣跪在他脚下,敬畏的却是坐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他也敬畏着,或者该说是恐惧。

小时候,母妃总是愁苦不安的,那时候他不懂,后来他终于懂得了母妃的愁苦不安。

谢太后似乎没想过还政于他,谢太后从不刻意亲近他,也不悉心教导他,他无忧无虑轻松自在地长到八岁。

在他八岁那一年,谢太后撤掉了那道横亘在龙椅和凤座之间的帘子。

当时母妃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牙齿都在切切碰撞,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至今他还记忆犹新。

那一刻,他突然就感同身受母妃的惊惧。

谢太后已经不甘于隔着一道帘子号令天下,她撤掉了帘子,直面文武百官。

这一举自然引来了部分臣子的激烈反抗。然而,这些反抗犹如蚍蜉撼大树,并没有把谢太后赶到帘子后面,反而是这些妄想赶走谢太后的人,被赶出了京城。

私下里,母妃抱着他惶惶哭泣:“我儿命苦,托生在我腹中,若你是太后亲子,太后岂会如此咄咄逼人。长此以往,只怕这江山要改了姓谢。”

母妃惟恐谢太后废了他立谢氏子为帝,便是他也是如此地担忧着。在日复一日的惊惧中,母妃忧思成疾,溘然长逝,以太妃之礼下葬。

她的儿子是皇帝,可她到死都没有太后的尊荣,谁让她生了一个无能的儿子。

她这个无能的儿子不仅不能荫庇她,甚至连皇位都保不住。

他们都觉得谢太后想扶持谢氏子登上龙椅,哪里想得到,谢太后想扶上龙椅的那个人是她自己,她自己!

“哈哈哈哈。”年轻的帝王仰头大笑,笑声却比哭还难听,两行眼泪滚滚而下,滑过脸庞,生疼,割肉切骨一般的疼。

古往今来,被夺皇位的皇帝不少,但是被一介女流夺走皇位的,他是开天辟地头一个,史书上定然会狠狠记上一笔。

他当了十六年的皇帝,一事无成,连玉玺都没摸过,堂堂皇帝在朝堂民间宛如隐形人一般,没想到最后是以这种形式在史书上留下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

没能流芳百世,好歹遗臭万年了。

“父皇,儿子把我们陆家的江山弄丢了,丢了!儿子无颜见你,无颜见陆家列祖列宗。”皇帝喃喃自语,忽然嚎啕大哭。

孰不知,他的父皇也觉无颜见陆家列祖列宗。

景宣帝还活着,以一条狗的形式活了十六年,期间景宣帝无数次想死,但是他都没有去死。他要活着,活着才能看见儿子长大成人,长大了就有能力拨乱反正,他一直在等着旋转乾坤的这一天。

可他等不到了,支撑着景宣帝活下去的那口气,散了。

景宣帝虚弱地趴在笼子里,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要死了,老死。作为一条狗,十六年已经是极限,若非养的精心他又撑着一股劲,早就该死了。

景宣帝想嘲讽地勾勾嘴角,可惜没了力气,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了。他只能在心里嘲讽下,皇后命人精心地养育着他,是不是就为了让他见证这一天。

本以为她是想扶持谢家人登基,万万没想到她是要自己登基,还成功了。女子称帝,她可真……行。

这个女人,当真狠啊,杀人又诛心,让他死都不瞑目。他的皇后,从他手上窃取了陆氏的江山,他是陆氏的千古罪人。

“奴婢叩见皇上!”

景宣帝悚然一惊,濒死的身体里突然被注入了一股力量,他豁然站起来,睁开双目直视前方,那片明黄彷佛一团炽火,深深灼痛了他的眼。

知道景宣帝即将油尽灯枯,谢重华来了,不是送他最后一程,而是让他亲眼见证如今的自己。他夺了谢氏的性命,她夺了陆氏的江山,他们终于扯平了。

景宣帝直勾勾地盯着头戴冠冕的谢重华,额前的琉璃珠迎风而动,令她的面容显出几分不真切来。

景宣帝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他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笼子里,来来去去的只有几个宫人,若非这些人照顾的精心,他几乎要都以为她已经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存在。

时隔多年再见,景宣帝险些认不出来,她变了,变化极大。景宣帝几乎想不起来她原来是个什么模样,但是绝对不是眼前这凌厉威仪的模样。

原来权力真的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包括相貌。

这十六年,她大权在握,虽无帝王之名,却有帝王之实。权力在她身上沉淀出属于帝王的威仪,恍惚间,景宣帝觉得她和先帝竟有些像了。

景宣帝身子一晃,无力摔倒在笼子里,回光返照带来的生命力在急速流逝,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模模糊糊里,那片刺眼的明黄不急不缓地靠近,无悲无喜的声音彷佛从天边传来。

“朕当年说过,你担心的,必将发生,朕做到了,还做得更好。魏婉儿说在她那个梦里,朕是贤后,比起贤后,朕更想做明君。你且在下面看着,朕会做的比你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狗皇帝前世番外,然后这个故事就结束了

第34章 皇帝是条狗34

【景宣帝番外】

景宣帝走进正阳宫主殿, 夜色深浓,殿内却亮如白昼,彷佛在等着什么人。

景宣帝牵了牵嘴角, 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人, 淡妆华服, 艳绝逼人。

看了良久,景宣帝才道:“看见朕,是不是很失望。”

谢重华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自然是失望的。”

景宣帝面色寸寸冰冷:“陆昭已经伏法,你们的黄粱美梦该醒了。”

谢重华的神色无悲无喜:“成王败寇。”

一团怒火在景宣帝胸口横冲直撞, 他怒声质问:“谢氏谋逆, 要朕废了你的奏折堆满了上书房,朕顶着巨大压力保下你。若非朕, 你以为你还能留在正阳宫, 清清静静过日子, 你却联合陆昭想谋反, 你就那么想朕死。”

谢重华冷笑:“少假惺惺,我父兄有没有谋逆, 明眼人心知肚明。你过河拆桥, 不仁不义, 寒了多少文臣武将的心。留着我, 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显得你没那么无情无义。”

景宣帝笑了一声,那笑竟有些悲凉:“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在你眼里,朕就是这么一个卑鄙小人。”

谢重华嗤笑一声:“不是吗?”

景宣帝脸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浓,“你不信朕,你从来都不信朕。”

“以前我信,信的后果,便是我父兄也信陛下宽厚仁德,于是毫无防备的放下手中权力,成了你刀下亡魂。”谢重华闭了闭眼,她死死掐着手心,不让眼泪流下来。

景宣帝苦笑:“不管朕怎么说,你都不信,不是朕容不下谢氏,是谢氏不容朕。”

“到了这般地步,陛下何必还要继续惺惺作态,难道还要我感恩戴德才心满意足。”谢重华脸上布满病态的苍白。

景宣帝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你?”

一缕血色缓缓从谢重华的嘴角溢出,那一刻在景宣帝眼里变得格外漫长,漫长的景宣帝都忘记了反应,直到她的身体滑下高椅。

景宣帝飞奔过去,接住她的身子,声音颤抖:“皇后——”一抹寒光照亮了他的眼,他惊险避开。

咣当一声,锋利的匕首砸在地上,好似一道惊雷,在景宣帝耳边炸响。就连她的死,她都想用来刺杀,她竟是如此恨他。

景宣帝抬眸凝视她,她眼里的失望是那么的明显,宛如利剑,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谢重华呵了一声,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口中涌出,转眼之间血流成河,

景宣帝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景宣帝渐渐回神,他又梦到了那一幕。

“陛下?”帐外传来宫人小心翼翼的问询声。

“无事。”景宣帝静坐床榻,良久,他吩咐:“更衣。”

景宣帝坐了起来,了无睡意地他走出太极殿。夜色深浓如墨,整座皇宫安静的可怕。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正阳宫,景宣帝望着紧闭的宫门,往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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