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宁沉马上站好。
“当年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没有保护好叙儿。看他饱受病痛的折磨,我心如刀绞。事到如今,我已不奢望他娶妻生子,繁衍后代,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着就好。是以,我不反对他与男人在一起,但这人必须可靠忠诚,不会伤害他。”
段宁沉赶忙拍着胸膛保证道:“太后您就放心吧!我绝对可靠忠诚!如果我伤害小叙,我就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嘴甜的话谁不会说?”太后冷笑道,“当街斗殴,又撒谎隐瞒,这种人怎么可靠得了?”
段宁沉一时语塞,然后垂头丧气道:“是我自作聪明了。我本想摆脱我真实身份,以清白的假身份与您见面,好让您对我印象好。”
太后又道:“叙儿以前从不撒谎,现在也与你一道欺骗母亲了。”
段宁沉赶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小叙一直在忙他自己的公事,没工夫管我这些事。我这些全是我一手策划,与小叙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罪就认,不推卸责任,也算是有担当的人。太后面无表情地心想道,她又说道:“现在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你的作为,你都不足以让我答应你们。”
段宁沉忙不迭地道:“没事的!反正小叙也还没完全答应我。我会用时间来慢慢让您接受我的!”
太后却是发现了另一点,冷道:“他没答应你,你就与他同床共枕,有亲密的肢体接触?”
段宁沉:“……这个,小叙体寒,我体热,我为他暖被子呢!”
“暖完被子再一起睡一夜?”
段宁沉选择万能的转移话题法,“所以太后娘娘,曲嬷嬷的事为什么小叙会不知道?”
他敢肯定,要不是这曲嬷嬷,他的计划怕是已经成了。他也不必在这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么早地应对“丈母娘”。
“曲嬷嬷是我的底牌。”太后说道,“叙儿不知,并非我刻意不说,而是他在宫内的时间短,我没有机会同他说。”
“连我也没发现曲嬷嬷有武功,她武功一定很强吧!”好战分子段宁沉又蠢蠢欲动。
太后没理会他的这句话,说道:“是以,我将曲嬷嬷派到叙儿身边,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那贱人的余孽企图再次害我的叙儿。”太后冷笑,嗤之以鼻道,“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东西!”
一听这话,段宁沉来精神了,“什么?!是谁要害小叙?”
“柴世鸣。”
“是他!”段宁沉道,“那个当年害小叙中了寒毒的人的侄儿!”
“你知道他?”
段宁沉拍着胸膛说道:“那是当然!我都可以把小叙从小到大的资料全给背下来啦!而且这人当初还去了武林大会的来着……”
“他,以及那狼心狗肺的蠢货太子。曲嬷嬷说叙儿身边伺候的人都挺尽心细致,这也使我心稍安。我知叙儿不喜他人干涉生活,等我将这两人给料理了,我就会将曲嬷嬷调回宫。”太后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段宁沉身上,“至于你……”
*
医馆之中,裴叙亲自询问那证人,他言辞稍微凌厉一些,对方就开始慌乱,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
裴叙差不多了然于胸,再逼问了几句,对方就吓得道出了真相,说是听说提供线索者可以得一笔丰厚的赏银,他一时间鬼迷了心窍,才撒了这个谎,并痛哭流涕求恕罪。
得了。
对方虽是无辜伤员,但一码归一码。
裴叙吩咐看守的士兵,待对方伤势完全好了以后,移交给官府处理他提供假消息的事,于是便离开了医馆。
轮椅正要被近侍推上马车,只听嘈杂的人群中夹杂了一个声音道:“小皇叔,好久不见。您的身体还好吗?”
裴叙转头看去,见是四皇子。对方应是看到了他的马车,在附近等了一阵,马匹拴在树上。
四皇子长得与皇帝有五分相似,都是浓眉大眼的,他今年只有十六岁,裴叙对他的印象还不太深。
裴叙无心与这些人交际,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打算进马车。
这四皇子又热情地说道:“我正要去郊外打马球,徐哥哥他们也去。小皇叔一起去吗?”
“不必了。我还有事。”
对方又紧接着问道:“那几天后的秋猎,小皇叔要去吗?”
“不去。”说完,裴叙便要近侍将轮椅推入了车厢内。
回王府的路上,行至人少的街道,裴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弩箭发射的声响,以及砖瓦碰撞的声音。
临时出门,裴叙没有带多少暗卫,就连侍卫也只寥寥可数的五六人,想着顶多半个时辰的工夫,不会有什么意外。他是没想到在京城,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遇了袭。
几支弩箭穿透了车板,裴叙敏捷地躲开,并擒拿了一支箭,细细地一看,见这居然是隶属官府的。
他听到了外面短兵相接的的声响,不多时一名黑衣人冲入了车厢。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说时迟那时快,裴叙迅猛地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将其摔倒在地,并击向了对方的后颈。
听外面的侍卫越来越疲于招架,且又有新的一轮弩箭来袭,依旧留在空间狭窄的车厢中,无异于是一个固定的靶子被人打。
早在车夫察觉到有异样时,就斩断了马匹身上的绳子,而马没跑出一段距离,就被射杀了。
算上这次所有随行的暗卫与侍卫,也就十余人。而对方不仅有死士,还有屋顶上伏击的弩箭手。
裴叙离了马车后,利落地杀了数名死士后,众护卫纷纷聚集在了他的身前,随之而来的是敌人越来越密集的攻击。
“四散开来,往前突围。”裴叙喝道,一面又对一暗卫道,“万飞,你速回王府,叫人手来。”
这里是条荒街,原是平民的居住地,官府打算将其改为大型的商街。不过还在召集人手,还没有开工,是以也没有外人在,给了袭击者充足的空间。
裴叙终究是身体太差,十成功力能发挥出来的也不过两三成,若换作他全盛时候,全身而退只是抬抬脚的工夫。
他施展了身法,制服了几个死士,便开始觉得胸闷,四肢发沉。
他强撑着粗略地一扫当前局势,他的人基本上也都挂了彩,还躺了三四人,屋梁上伏击的弩箭手被暗卫杀了几近大半。
此时,他们也已经离了弩箭射击的区域,只是仍有源源不断的死士从两侧房屋中冲出。
裴叙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往屋顶走。”
他深知这些丧失神智,沦为战斗机器的死士可不会有所顾虑。他们的眼里只有杀戮对象。
事实上,他往回走会比现在的往前走要更容易脱身,只是后方就是闹市区,固然他容易脱身,但是这些难以控制的死士恐怕会杀害不少无辜平民。
恐怕部署者也是清楚他的性子,所以安排的伏击也全是前方的。
他率先越上了屋顶,护卫们纷纷紧随其后,死士不甘示弱地跟了上来。不一会儿,前方又有五六个死士也跳上了屋顶,拦住了他们。
他们再次被前后夹击。
不过这次却不值一提,因为死士在倾斜的屋顶上站立不稳,诚然他们摔下后,又爬起身跳了上来,但也为他们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有了脱身的时机,裴叙也敏锐地留意到了每有新的死士来袭时,下方传来的细微哨声。
他看了眼贾地,做了个手势,对方会意,悄然跳下了屋梁。
恰在这时,一柄刀刃朝着裴叙劈去,伴随着天际传来的一道惊慌的大喊,“小叙!”
裴叙灵敏地侧身避开,正待如其他死士般把那袭击者踢踹下去,对方却以不同寻常地反应速度反身避开,并继续一刀向他斩去。
裴叙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死士,而是有自主意识的刺客。他运起了一股真气,一掌拍去,对方下意识欲提刀格挡,裴叙攻势急变,反抓住了对方的肩膀。
对方一惊,正要反应,裴叙猛然提起他,把他往下一砸。
“啪!”
只听剧烈的砖瓦破裂声响,以及重物沉闷落地的声音,灰尘顷刻间扬了起来,迷了眼前的一切。
裴叙提步欲前行,哪知运起的那股子真气一松懈下,他的腿突然一软,加之砖瓦被破坏,本就崎岖不平,他脑袋有一阵的空白,等醒过神时,他听到了仓皇的呼喊声,有叫“主上”的,也有叫“小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