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叙将被子掀起来,占子然像是贴在被子上似得,通红着脸嚷嚷:“我困了!”
莫叙在外头盯了他一会,留了一句:“那你好好睡。”
占子然闷着被子回应了一句,听到了莫叙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等莫叙走了,占子然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太丢脸了。
想他占子然读了几年圣贤书,却没有任何一个词语来表达现在的心情。
算了,睡吧睡吧。
占子然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醒来时,齐乐拿了一杯水给他。
“少爷我听说昨晚你……”
占子然一个手势让他打住,反将一军:“你昨晚做什么去了,我喊你你也没在。”
齐乐眼神乱瞄,“昨天睡太熟了,没有听到。”
占子然:“算了,这几天你也累了。”
“少爷,赵秘书在外头等着,说要等少爷起床去饭店吃午饭,莫少爷在等着。”
占子然睡了一觉,昨晚的事儿被他抛到脑后:“我去洗漱。”
洗漱完,下了大厅,赵止御已经在门口等着,直接将占子然带到了望风楼,莫叙已经在雅间等他。
早晨没吃,占子然好不容易睡了一个懒觉,肚子空空,这时候只觉得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莫叙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嘴里:“下午我有临时点事,我在戏园子买了票,我去不了,你代我去。”
占子然点点头,心说刚好可以去打探消息,立刻就答应下来。
吃完饭,赵止御还给占子然打包了一些糕点,说看戏的时候吃,就开车带着占子然去了。
送完占子然,他回头来接莫叙。
莫叙:“人送过去了?”
“送到了,看着他上楼的。”
“嗯,留个人。”
“我知道的。”
莫叙上了车,杜云晨已经在里面了,他刚刚去了仓库,东西的确是不对劲了。
等车开动,莫叙开口:“老东西想染指工业机械配件,让我把国外置办的挪到国内,你猜我怎么说?”
杜云晨:“怎么说?”
“可以是可以,国内有关的归我管,他没答应。”
赵止御:“莫老爷精明惯了,怎么可能就这样答应,他还不相信您。”
“自然不可能相信,我也没打算让他相信,可没答应就想动我的东西,想得倒是挺好。”
杜云晨道:“莫佑不适合从商。”
赵止御道:“莫老爷这时候出来主事,应该是相当忌惮您,本来海城这片莫家稳得很,只是您突然回国,搅乱了局势。”
莫叙在海外置办的产业规模不小,赵止御当时过账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怪不得莫老爷这么忌惮。
“他是担心我想把莫家也吞了。”莫叙靠在座位上,闭眼笑,“那么脏的东西,给我我都不要。”
莫叙又道:“我就是要搅乱,还要更乱一些,我才开戏,上次的药材的事,我死都不承认是我弄的,他拿我没办法,呵呵,那那时候的脸色太有趣了。”
这些天海城商界明里看似乎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光是昨天一天,莫叙的四个仓库都有动静,莫佑之前囤药材没成功,又开始换了一个方向,囤其他东西。
那天宴会起,莫老爷找了五家,开始囤米,因为莫家一个人吞不下。
莫叙阴恻恻道:“当市场量数超过五成掌握在一帮人手里,他们就可以掌控价格,这个道理应该没几个商人不知道。”
“这几天我观察了一下,几家大的米行都被他们掏空,几家的大伙计都在奔走。”
莫叙冷笑道:“才刚开始,从大到小,先让他们弄着,最后再来釜底抽薪。”
赵止御转过头来,不知道莫叙要怎样做。
莫叙也没告诉他:“你先安排下去,把散户收一收,如果我没估算错误,散户手上至少两成半。”
“两成半是少的,一般来说有三成。”
“他们掌握几家大的就够了,散户应该不会去在意,到时候你再帮我跑几家大的用双倍价格给我弄。”
赵止御:“这……您不划算。”
莫叙慢条斯理冷冷道:“在绝对的财力面前,一切算计都不算什么。”
莫叙打定主意是不会改的,赵止御耸了耸肩,老板怎么说,他怎么弄咯。
占子然坐的位置是昨天的坐的那个,算是整个剧院最好的位置,边上是齐乐,桌上全部是糕点瓜果。
不是戏班子准备的,而是赵止御买的,那两大袋子在桌上平铺开,壮观的很,上茶的伙计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有昂贵漂亮的奶油蛋糕,还有常见的一些糕点,有东城老字号的桃酥、蝴蝶酥、云糕、桂花糕、酸枣糕,还有城西的干果店的花生、瓜子、腰果、莲藕干,以及装好的酒酿,土蜂蜜水。
占子然光是每个尝一下,都已经撑得不行。
看了一半,占子然竟然有些困倦,坐在沙发上打瞌睡起来。
就在占子然隐隐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女声响起来。
“占少爷,是你呀。”
占子然一下子就惊醒,迷迷蒙蒙地抬头,“是燕虹小姐。”
“我今儿听说占少爷又来,特意过来找您。”
占子然坐起身,“燕虹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不瞒您说,我这自身难保,你找莫少爷都比找我好?”
“不是,您想岔了,我就想找您聊点旧事。”
占子然猛地坐起身,拍了拍沙发:“坐下说。”
·
莫叙看完仓库,吩咐了杜云晨单独行动,自己和赵止御却开车去了城东,停在了一个宅院门口。
宅院门是开的,莫叙直接走了进去。
坐在大厅烤着火的是一位老妇人,那老妇人转头过来,莫叙走近,在她边上坐了下来,竟然就是那位给占子然算命的神婆。
“好久不见,陈姨,没想到你居然干起这个行当,”莫叙竟然叫这位给占子然算命的老妇人陈姨。
“我也就混口饭吃而已,”老妇人低着头不敢放肆。
莫叙开门见山:“我来的原因你也应该知道,说吧。”
陈姨想了想,思考从什么地方开始,莫叙说:“不要企图说些胡话,癔症不好治。”
“楚夫人是我10岁开始带大的,她父母走的早,托付给我。”
“十几岁那时候戏班头找到我,说楚小姐适合唱戏,我就带她进了戏班子,结果一场成名,好多贵人都开始上门,楚小姐从不答应这种事情。”
莫叙:“贵人?”
“是的,戏班子唱戏,没有贵人的支持,过的也很清苦,但是各种交易也都是那些尚不得台面的事情,这个不用我细说吧?”
莫叙立刻了然:“不用,继续。”
老妇人搅动了火盆:“有一次有位贵人在找到了我,说要找楚夫人上门唱几曲,说是请了身份贵重的客人,会给重金,只是唱曲而已。”
“那时候楚夫人不接受贵人打赏,仅靠唱戏的收入,实在太微薄,我便替她接了下来,收了定钱。”
莫叙冷冷道:“你收下了?”
“是的,夫人回来之后怪罪了我,说我不应该收,我说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更何况戏班子学戏太苦,吃的穿的必须跟得上……”
“她就去了?”莫叙眯着眼睛低低地问。
“去了,然后隔天才回来,哭着回来的,怎么都不肯说到底怎么了……。”
老妇人低着头,似乎带着一丝悲伤:“我其实也隐隐有点晓得,但是等她开口,才知道,她这是被……后来,后来您就出生了。”
莫叙闭上了眼,长呼出一口气,随后想到什么,良久才问:“是莫成雄上门找你请她去唱戏的?”
妇人摇头:“不是,这个人不是莫老爷,要不然我之前就说了。”
莫叙迷上眸子,“别给我绕,是谁!”
“这人您也认识……”老妇人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莫叙声音嘶哑,像是忍耐着什么,道:“你知道不说我会怎样吧?”
“是……是您昨日带的那个小少爷的父亲,占老爷。”
莫叙猛然睁开眼,眼角发红:“你说什么?!”
老妇人看到他这个模样,有些害怕,还是重复道:“是……是占家前几年去世的占老爷,他那日宴请的是莫家老爷莫成雄。”
第二十三章
坐着的妇人重复着这话, 莫叙眼神红了, 死盯着她, 企图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到这句话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