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怎么可能不如个妖怪。
欣净感觉到他身上力量的流逝,他这才慌了起来,赶忙动手控制着那口钟,将其扣在了安珍正在修复的残破肉身上。在拥有神佛之力的钟的庇护下,安珍的肉身逐渐恢复,他终于复活成功。
安珍复活了,可欣净的力量却没有回来。
“怎么可能……”
欣净身上的袈裟无火自燃,从他身上脱落。他失魂落魄的越过桃树扎入森林,后方的道谦见了,也赶忙追着他离开。
原地只剩钟下的安珍与被樱花照顾着的阿清,药研、清光、乱和小夜收起刀回到闲鱼身边,御灵完成任务后便回了御灵境,三日月赶在神龙消失前提着闲鱼翻身落下而下。安珍没死,让大家都松了口气,但闲鱼却不住心底的恐慌,她甚至不敢随便说话。
接下来要怎么办,闲鱼如何也冷静不下来的思考,过度使用力量的她只觉得五脏都在燃烧。
“一目连大人……”
伴随着闲鱼无可奈何的呼声,独目的神明现身上空,他的身影只出现了一瞬,便挥手卷着一群人消失,连同那株桃树。
被留下来的只剩下安珍一个,但这样的结果正是他想要的。
“太好了,妖怪们都让神收走了。”安珍喜滋滋的想着。虽说不知道师叔跑到哪里去了,可是也没什么关系,他自己也能回去寺里。到时候有佛祖保佑,那妖怪也不敢再找他。
想的很美的安珍喜滋滋的在钟里直起身子,风神显身后便已经撤掉了他身上的诅咒。安珍伸手撑起钟,想要出去,只是这钟却怎么都无法从他身上离开。他当下急了,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尽努力去拉身上的钟,可钟没掉,他本人却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帚神颤颤巍巍的从树后伸出头,他奇怪的看着前面长着人腿钟脑袋的妖怪,这会儿他正使劲的拔自己的脑袋,钟外的大眼睛里全是泪。帚神不明白,这个钟妖为什么要自虐呢?
作者有话要说安珍的血肉和钟长在了一起。
第106章
成了妖怪的安珍再也不叫安珍, 听过这个故事的人称呼他为道成寺钟。由于名声比茨木童子还臭,却也没有和前者相较的妖力, 除了钟脑袋外简直一无是处的安珍, 在妖怪们的世界里备受欺凌,连善良的小鹿男都对他不屑一顾。
平安京里搞个事, 赢得身前身后名·茨木童子???
如果说妖品的问题只是让妖怪们暗中唾弃的话,那么安珍作为妖怪却一直想变成人继承寺庙,此等行为则是妖妖得而诛之的妖奸行径了。若只是想变成普通人, 在妖眼中也不过是自甘堕落,可和尚和阴阳师可是妖怪们的天敌。
尽管处境凄凉, 可安珍却没有一点改变想法的意思, 还经常作死的跑去寺庙徘徊,妄图寻找变回人类的方法。结果可想而知,他的遭遇不仅没有得到人类的谅解,反而都当他是狡猾的妖怪骗子,还惹得不少法师追讨。
如果说让阿清堕落为妖的执念是她父亲的话, 那么使安珍化妖的怨,便是他的见利忘义的野心。这般足够让人类改变物种的偏执,又哪里是能轻易放下的呢。安珍深陷执念难以解脱, 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能看清,却没有人愿意出手帮他点破迷局化解执念。
和安珍不同的是, 同样化妖的阿清和她父亲的遗体一起被带回了一目连的山上。毕竟当风神想要去了解什么的时候,那天下也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清次死后,尚有一魂留在世间, 由于魂魄不全,所剩的执念只知要看到女儿幸福的样子。风神便将他安置在鸟居旁的树林里,并把阿清留下。成了妖怪的阿清,已经拥有了看到鬼魅的力量,在她见到父亲魂魄的那刻,疯狂和偏执也一同烟消云散。
尽管阿清的面貌因为化妖而变得妩媚明艳,蛇尾也取代了人腿,可清次仍记得自己的姑娘。他望着阿清一身红衣美丽的样子,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念叨着[要幸福啊,阿清。]
清姬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类蛇的瞳孔已经褪去。她依稀想起来自己年少时的事情,那时候自己刚刚与安珍定下婚约,父亲也曾经抚摸着她的头发说要幸福啊,阿清。若夫君待你不好,父亲就把他赶出去。
平安朝的婚恋便是这样的关系,若是岳家对男方不满意,便可以将其驱逐出去,单方解除婚约。
那个时候,父亲还是贵族,虽然作为分支住在远离京都的地方,但父亲并不抱怨,他总是满面笑容,不分高低贵贱接待着所有和他投缘的朋友。只是被贬为庶民后,家业在自己手中毁于一旦的压力让父亲的脸上再无笑容,那些曾经亲切友好的亲戚朋友,也明里暗里都在说他该以死谢罪。
童年的记忆涌上心头,泪珠自阿清的眼中滴落,穿透清次魂体的手掌,落在她鲜红的衣服上。
见到女儿的清次没有了留在世间的执念,他在大地上的最后一丝魂魄,也消散回归了地狱。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安珍。到这个时候,阿清才明白,安珍根本不重要,能让父亲安心的,只有她自己……
擦掉眼泪,阿清摘下安葬父亲的土地旁盛开的红花扎着发间,鲜艳的色彩让她本就出色的五官变得更加动人。最后看了眼清次曾停留的地方,阿清留恋的闭了下眼睛,便转身离去。
她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
将阿清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一目连才回归神域境。不仅是闲鱼和付丧神们,这次外出的人都被他一口气带了回来,如今村民们被送回了村落,正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神迹惊叹,而付丧神们则和闲鱼一起,被转移到了神域境里。
一目连的神域境和闲鱼离开时毫无区别,神明对自己的居所没有什么要求,不然也不会千百年只守着一个的木屋。神族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吃东西,可是高天原的诸神们并不会因此无休绝食,尽管他们没有人类那样的生理需求,也仍过着三餐精致的生活。但是一目连平日里却真的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只有在受到供奉的时候,方才不会浪费村民们的心意。闲鱼唯一一次见过他吃东西,还是她与风龙初次去城镇时带回来的,就是那个父亲灵魂滞留人间的村民所给的粗粮饭团。
不过,这般无欲无求的神明,却总能给闲鱼和风龙准备合适的食物。
神域境多了闲鱼和她的小伙伴里,原本冷清的空间也变得热闹起来,喜欢人多的风龙兴奋的像犬科动物一样摇着尾巴,好几次都险些扫到风神的侧脸。屋前的土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脚印,阶上放着各种鞋子,一目连并未急着进屋,他思索着是不是还要在扩大房间。他其实并不是擅长交际的类型,哪怕面对的是与他同族的天津神,也常是沉默的。
听到里面付丧神们的交谈声,一目连没有进去打扰,而是坐在屋外的木沿上,给他们留下私人空间。风龙不太明白主人的想法,他道“一目连大人,我们不进去打招呼吗?”
“他们刚经常一场恶战,想必有很多话要谈。若是我在场的话,反倒会让大家不自在。”一目连解释道。
风龙似懂非懂的歪着头,缩小了身子趴在神明身上甩着尾巴,满脑子都在想里面的人要什么时候谈完。鱼走了之后,龙这些天好无聊呢。一目连抬手揉揉幼龙的脑袋,手指顺着它柔软的鬃毛。
屋里面用来隔绝空间的屏风被推开到一边,属于闲鱼的小卧室一时间被扩大了三倍,她这会儿情况不太好,灵力被抽空后无论是精神还是都疲惫的很,只能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任人围观。
药研坐在闲鱼手边皱着眉头帮她诊脉,他沉着脸,仿佛下一秒就会说出病人要喝几斤黄连这样可怕的台词。只是闲鱼这会儿睡得迷迷糊糊,别人在一边聊什么也听不清楚。药研看了眼闭着眼睛的闲鱼,随后收回手道“没什么事情,不用担心。”实际上,大将的身体情况比在源少将府的时候要好很多,既没有因为思虑重上火,灵力也在不断的运用中流畅的运转。
虽然没什么大事,药研还是开了个补身体的药方。歌仙看了一眼,便道“部分药材山中就有,我们上次上山的时候我有留意到。”说着他站起身道“今剑知道离开神域境的方法吧,拜托你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