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期(25)

看着她的时候,贝博艺的眼神很冷,甚至于在那双淡琥珀似的眸子里,许欣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她和贝博艺是泛泛之交,但因为两人成绩相近,Z中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这两把交椅,一直都是两人轮流坐庄,这一次我比你高一两分,下一次你比我高一两分。于是开学第一天就有同学就在下面胡乱凑对,说两人是雌雄双煞。

这种说法也传到了许欣的耳朵里,她一直没放在心上。因为她并不喜欢贝博艺,她也相信贝博艺不喜欢她。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其实就是一类人,早慧、冷漠、异常幸运的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以后想要做什么,并为了这个目的燃烧青春,这样的人恰恰不会为彼此所吸引,恰恰相反,他们执迷不悟地迷恋着自己身上没有的东西,比如最原始的热能、善意和温柔。

火苗静静地舞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细碎的声响。

李晓侯掐了秒表,说:“好了好了!别看了,再看正擦枪走火了。”

贝博艺始终是那副平淡的脸,波澜不惊。

许欣大大的松了口气。

大家笑笑闹闹,岑北亭也跟着笑了一声。

他的座位本离许欣很近,就在她的对面,只要她抬起头,就会看见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但此时,许欣再去看他,却发现他突然坐远了许多,两人中间隔了一篝炉火,让他的目光影影绰绰。

闹到八|九点,老徐勒令他们必须回去,大家意犹未尽,收拾垃圾,然后回房间休息。

许欣上楼,走廊上李梦突然撞了撞她胳膊,示意她往外看,“你看。”

许欣往外望了一眼,看见岑北亭和一个瘦瘦小小,披着长发的女生说话。

她认出了那个女生,就是李梦和崔奥利她们说今天会跟岑北亭告白的那一个。

岑北亭斜靠在走廊横梁,两条长腿随意交叉并在一起,他比女生高出许多,于是女生说话的时候,他需要将头低垂下来。

他的头发总有些乱,发质又粗又硬,摸上去的时候扎手。

“真去了。”正看着,崔奥利突然也过来,倚着走廊扶手。

“倒霉。”崔奥利极其精准地点评道。

那个女生已经和岑北亭说完话,匆匆走了。

不一会儿,她跑了上来,一直跑回自己的房间里,许欣扫了一眼,发现这个女生眼角发红。不知道岑北亭跟她说了什么。

崔奥利对她耸肩,给了她一个毫不意外的眼神——“我说吧”。

许欣回头看,看见岑北亭靠着横梁,一条腿微曲,抬着头,脖颈上喉结的凸起分外清晰。他似乎对月光的兴趣更大,总是笑着的嘴角动了动,然后无所谓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上楼梯。

*

第二天艳阳高照。

即便是在外春游,老徐和周白薇也时刻将形式主义的素质教育放在心上,不愿让他们玩成野鸭子。

昨晚自由烧烤已经是法外开恩,今天必须从思想上下狠手,鼓动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冲劲儿和决心。

老徐本不同意他们钓鱼,近水区危险,这是常识,但架不住岑北亭软磨硬泡。

“徐哥,又变帅了啊!这发型,亮瞎了啊!求您了啊,您就让我们去吧!”岑北亭搂着老徐的肩膀,他哥俩好地跟老徐套近乎,小骚话一套一套的,把老徐哄得呵呵笑,最后法外开恩,真让他们去了。

太阳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男生女生都泡在水里贪凉,真的抓起鱼来,其实谁也不会,有时候鱼游过来了,擦着腿,反而吓得要从水里跳起来。

许欣坐在水边的石头上看大家玩儿,突然一大朵水花拍了过来,水珠溅在她脸上,她吓一跳,然后看见岑北亭从水里钻了出来。

岑北亭趴在湖边,又短又粗的头发湿透了,脸上挂着细细的水珠,在阳光下更显得唇红齿白。他笑得有点怪,这次让她没想到狗,反而想到了狐狸,狡猾又精明。

他甩了甩头,水珠全甩在许欣身上。

许欣往后躲,又气又好笑,说:“你干嘛?”

岑北亭歪头笑了一下,紧接着突然拉了她一把,许欣惊呼一声,跳进水里。

她被湖水冷得一激灵,一时竟没个踩着底,身体浸在水里,她不知道湖水有多深,吓得乱扑腾,她惊魂未定,抬头就看见岑北亭那张奸计得逞狐狸似的笑脸,她气得要咬人,然后发觉自己小腹的部位被什么东西托举了起来。

那是岑北亭的手臂,像一根钢筋一样箍住了她,硬邦邦的。

岑北亭抱着她的腰,将她的身体在水中放平。

“明明很想玩儿的。”岑北亭划着水说。

这种事,许欣才不会承认,她没想玩儿!她就看看。

她气得要打岑北亭,“把我放开。”

“好好好,”岑北亭真的松开了手臂,那捁在腰间的力气一松,许欣反而更害怕了,她反而攀上岑北亭胳膊,尖叫:“不许松!不许松!”

岑北亭本就没有真松手,于是那股劲儿立刻回来了,稳妥地托举着她。

岑北亭笑盈盈的,一脸“到底要不要我松呀?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办”的欠揍模样。“你们女生,都这么口是心非吗?”

“岑北亭!”许欣牙根痛。她想打岑北亭,但是打岑北亭意味着松手,她不敢松,而且还怕岑北亭先松了,只能气急败坏地抱着岑北亭胳膊。

许欣动来动去,岑北亭也不好受,倒不是重,而是另一种原因,她的身体在往下滑,于是他只能将手放在她的腰上,水很冷,而他的掌心烫得要命,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克制着自己少年的冲动和莽劲儿,他声音变低了,吓唬许欣,“别动了啊,再动真要掉下去。”

许欣真被吓到了,不敢再动,她抓着岑北亭的手臂,恶狠狠地瞪他,恨不得将眼睛换成镭射激光枪,把岑北亭的脸瞪出两个窟窿。

许欣越瞪他,岑北亭反而越受用,他还笑,笑时贴着她的胸腔轻轻震荡。

他始终精巧地拿捏着一个度,在“想把他打死”和“把他打死”之间找一个能活命的临界值。在许欣真要生气之前,将她放进了水里。

他动作依然笨拙,却又因刻意的轻缓显得温顺。

脚踩进水里是冰冷的,许欣缩了回来,抓上岑北亭上节臂膀。

“没事,真的,我在呢。”岑北亭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有了岑北亭这句话,许欣似乎多了那么一丁点勇气。她定了定心,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试探,适应了水的冰凉。

她在水底站住,发现原来湖水真的不深,水才刚刚到她膝盖。

水里泡着真的很舒服,天太热,在水里待着比在岸上坐着凉快多了,被太阳晒出来的烦躁一扫而空,每个细胞都因吸足了水份而饱满舒展。

她站稳了,吹着风,一个浪花打了过来,打湿了她的白色运动短裤。

白色运动短裤有两层,一层缎面,一层网布,沾水后,布料变薄,近乎透明,紧紧贴附在腿根上。

岑北亭盯着那块白得发光的细腻里,然后一个猛扎钻进水里往远处游。

他下沉,然后浮起,他水性很好,在水里像一条男美人鱼,他游了几个身位,又回来,趴在了岸边。

许欣不知道岑北亭现在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她就挺嫉妒岑北亭的。岑北亭怎么什么都会,又会做饭,又会游泳,不像她,除了成绩好,似乎没有什么别的长处。

她故意踢了踢水,把水花溅在岑北亭这个讨厌鬼的脸上。

岑北亭被溅了水也不生气,更没报复,抹了把脸,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许欣问:“你们抓着鱼了吗?”

岑北亭说:“抓着了。”

“哦。”许欣说。

她问:“什么时候吃?”

岑北亭说:“待会儿吃。饿了?”

许欣说:“没有。”今天旅社的早餐很丰盛,所以现在一点都不饿。就是挺馋岑北亭昨天做的烤鱼,又鲜又嫩,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

太阳照在水面上,岑北亭双臂展开,撑在水岸上。

“许欣。”他突然郑重其事地叫她。

“嗯?”许欣被太阳照得睁不开眼,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

不知道故意的还是无意,岑北亭的手臂在水里动了动,硬邦邦的肌肉线条时紧时松,他像一只开屏孔雀似地抬了抬下巴,突然天外飞仙地来了一句:“你觉得我肌肉练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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