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期(2)

许欣问崔奥利,“我同桌叫什么名字。”

“你说岑北亭啊,”她含着一根棒棒糖,转了一圈,发出“啵”的一声。

她对这位同学给出了这么一个字的评价——“啧。”

这个“啧”意味深长,让许欣不由紧张了起来。

*

到了下午,关于许欣的“背景故事”还是传开了。

这个插班生究竟是何方神圣,是怎么在高二这么关键的时期被硬塞进来?

总有人消息灵通,他们打听到,原来许欣是国际班班花吴岳冉亲爸出轨对象跟亡夫生的女儿。这个关系很复杂,但捋一捋其实很清楚,一言以蔽之,许欣的妈妈是小三。

大家看待许欣的眼神顿时变了。孩子是父母的镜子,如果父母的品性不好,那么孩子能好到哪儿去?她妈妈是小三,那她呢?她会不会也抢别人的男朋友。而且她长得又挺好看……

许欣长着耳朵,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各种方法传到她这里。对于这个结果,她倒也不意外,只是有些惊讶,因为她以为大家知道的会晚一点。

食堂里,又有人在说话。他们坐在她的前面,说:“对啊,就是一班的那个插班生。”

“她妈妈啊跟吴岳冉的爸爸在一起。”

他们回过头,看向许欣。

许欣也在看他们。她放下了筷子,用纸巾擦了手指,然后站了起来。

她从那些人的餐桌边经过,然后将桌子上的一杯水,浇在了他们的饭盒上。

中午午饭后,她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她写了一张英语试卷,又解开几道物理习题。靠着窗户的太阳太大,把人照得昏昏欲睡,她看了看表,心里想着,怎么还不上课。

又过了一会儿,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和分针重合,一只红色篮球突然哐当一声砸在了门框上,一个穿白色卫衣的男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说:“靠,你们太怂了啊,怂得爸爸我都要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

第2章 chapter 2(修)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挺拔的高个儿少年,他穿了一件白色兜帽卫衣,搭配着蓝白相间校服裤,头发被兜帽弄得蓬乱而微曲,有一缕夸张的翘了起来,像一只小小的天使的翅膀。

他背着光,只能隐隐看见他的脸,一管直而挺的鼻梁破影而出,然后再往上看是一双极深的笑眼,扇形眼尾上扬,看谁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这张脸五官组合起来英俊而帅气,那是一种只有十八岁的少年身上才会有的帅气,让人想到清爽、晴朗、以及夏天暖烘烘的太阳。

他们刚刚打了球,满身是汗,吵吵闹闹。“今天没手感,明天,明天把他们教训得嗷嗷叫。”

“得了吧,李晓侯,你哪天有手感?”岑北亭踹了一脚李晓侯的屁股

“靠,摸老子屁股。”挨踢的李晓侯反手勾“兜帽”脖子,“兜帽”缩了头,一手撑在第一排同学的桌子上,一跃而起,钻进教室,像一只灵巧的猴子。

上课铃响了,这群人终于舍得散了。

岑北亭开始不紧不慢地开始找自己的座位,他走路的时候晃来晃去,吊儿郎当,边走,边将篮球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偶尔用一根食指顶着转圈,但他转得并不多好,最多不过半圈,然后就扑腾掉进怀里。

他“嘭”地将肩上的双肩包扔在了许欣身侧的空椅子上,大刺啦啦地坐了进来。他的个头太高,两条大长腿几乎要放不下,委屈地半曲在桌下,“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嗯。”

岑北亭扭头看她,他想看自己新同桌的正脸,但许欣没抬头,于是他脖子都要扭断了,也只能看见黑色齐肩短发后小小一节纤细的白色脖颈,和一只粉红色肉呼呼的耳垂。这个新同桌感觉不错,闻起来有点香。

“恭喜你,现在你是我同桌了。”岑北亭说,“你叫什么来着?”

许欣张了张嘴,她正要说话,岑北亭整个人却倾了过来,将她放在桌子上课本抽了过去。

他没耐性等许欣自报家门,即便许欣说话绝对不算慢。

他翻着书,俯身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许欣完全罩住,身上热腾腾的气,岩浆似的涌了过来。他刚打了球,身上不是臭烘烘的汗臭,更多的是柠檬洗衣粉的味道。

“许欣儿。”他终于在扉页上找到了许欣的名字,极其做作地将许欣的名字字正腔圆地念了一遍。由于过于做作,所以带上了四不像的儿化音。

“是许欣。”许欣没什么情趣,老古板地一字一句地纠正,然后面无表情地抽回了书。

“行吧,”岑北亭上身往椅子上一靠,夸张地举起双手,表面上听进去,实则无所谓。

他两手抱在脑后,撑起了椅角,他本就只是没事儿找个乐子,“都随你,你要我叫你欣欣都行。”

许欣默默翻了个白眼,欣欣……她还狒狒呢。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他突然将椅子放平,两腿敞开,学校拥挤的桌椅放不下岑北亭那两条又长又结实的腿,干脆伸直了一条腿支在过道上,另一条腿依然曲着,膝盖撞在了许欣的桌角上。

“岑,北,亭。”他还是等不及许欣自己回话,说:“这三个字会写不?我教你。”

他握着笔,手指骨节嶙峋,那只爱打篮球的手很大,张开的时候,掌心宽厚到能单手抓住一只篮球,他就这么在白纸上歪歪扭扭,写下奇丑无比的三个大字。

许欣瞥了一眼——岑北亭。

写完字,岑北亭又将笔扔在一边,两手抱在脑后,说:“以后咱俩可就是同桌了。”

*

下午第一节课又是英语。然而周白薇刚走上讲台,岑北亭就用手肘捅了捅许欣,他对她挑眉,“睡了啊,下课叫我。”说完就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许欣:“诶……”

岑北亭上课不听讲只睡觉,对许欣来说倒是件好事,因为睡着了嘴巴总不会还继续嘚吧。

她将英语书立了起来,松了口气。

越过斑驳的书脊,她瞥开眼。

睡觉的时候,岑北亭会看起来脾气会温顺一些,浓密的长眉眉心舒展,直而挺的鼻梁,像是由一把尖刀从大理石块里一点一点雕刻出的形状。他合着的眼睛睫毛很长,乌黑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下扇形的阴影上,那里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疤,需要非常用心的看才能看清。

就知道睡觉。

许欣在心中唾弃。

她扭过头,将英语课本放下。

“英语一共有三种失态。一般现在时,一般将来时,一般过去时,现在进行时,过去进行时……好,现在大家打开课本第三页,我们看课文。”周白薇在讲台上认真地讲课。

英语语法课一直很枯燥,同学在书上和班子下记下密密麻麻的笔记。

但无论周白薇在讲台上讲得多声嘶力竭慷慨激昂,岑北亭照旧睡得雷打不动。“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只要我呼噜声够大,就没有人能吵醒我。

“岑北亭!”周白薇一声怒吼,终于忍无可忍。

她自诩是一个好脾气、讲道理的好老师,但就岑北亭睡得都打呼噜了,就现在这态度,她还能怎么忍?

周白薇啪地放下书,扭断了一根粉笔,“第五排靠走道的那个男生,你,给我站起来。”

前排同学整齐划一地回过头。

岑北亭依然趴在桌子上,一条长长的手臂垂在桌上,脸颊埋进臂弯里,后脑勺翘了一缕头发。

这缕头发丝很叛逆,和他这个人一样充满轻佻的少年气。

大家看不见岑北亭的脸,于是好奇的目光便纷纷落在许欣身上,让许欣颇有与有荣焉的参与感。

许欣头一次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前所未有的尴尬,她越发恨岑北亭了,硬着头皮,尴尬地用手肘推他,“岑北亭,岑北亭,周老师叫你。”

“嗯?”岑北亭睡得迷迷糊糊,他闻着了护手霜的味儿,香香的,不知道是什么花,于是他睡眼惺忪地嗅来嗅去,像一只成了精的八十公斤哈士奇,冒出了一圈青涩胡茬的方正的下颚贴在许欣的手背上,无意识地上下摩擦。

许欣更气了,她连推带拽,用最凶巴巴地声音说:“岑北亭!你给我起来,周老师叫你。”

她的声音足够大了,岑北亭眼睛终于勉强眯开了一条线,他继续闻着护手霜的气味,拖着鼻音问:“你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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