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修沉到底将手松开,一脸不悦的说:“有什么,就这么说吧。”
盛敬旸无法计较薄修沉的态度,他只遥遥的看着梁千歌,抿了下唇,才直接说:“妈住院了,割腕自杀。”
梁千歌瞳孔震了一下。
薄修沉也转首看向盛敬旸。
盛敬旸感觉到机会,将门又拉开一些。
这次薄修沉没拦着,他转身,带着儿子走进屋内。
盛敬旸松了口气,他试探性的走进去,见没人阻止他,便直接走到梁千歌面前。薄修沉的手正盖在梁千歌的肩上,盛敬旸看懂了他保护性的姿势,他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只看着梁千歌的眼睛说:“是抑郁症,以前就得过,现在又复发了。她身体有一定的抗药性,很多治愈药吃了都不生效,心理疏导基本没用,她现在的情况是每天都比昨天更严重一点。自杀未遂是前天的事,就是电影节那天,听佣人说,那天她一直
在看电影节直播。现在她还没出院,每天只能靠着镇定剂入睡,医生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人始终会垮,还是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梁千歌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儿子,梁小译抱着衣服,坐到沙发那边去慢慢的叠,同时又把小耳朵竖起,悄悄的偷听这边的对话。
“你来找我,是觉得我会是那个根源?”沉默了片刻后,梁千歌淡淡的问道。
盛敬旸说:“你去看她,她至少会好一点……”
“盛疏眠不是在吗?”
盛敬旸立刻说:“你不想见她,我保证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梁千歌失笑一声。
盛敬旸没看懂这个笑意。
梁千歌突然想到,电影节那天,她好像也在现场看到了盛敬旸。
所以,那天盛敬旸也是想来找她的?只是猜测她可能不会同意,所以畏手畏脚的。
电影节之后,那位……自杀住院了,所以盛敬旸憋不住了,哪怕知道她不愿意,会拒绝,还是只能来了。
他今天的态度还不错,至少比之前要好。
但是……
“你们盛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不想过多参与,盛先生,很抱歉。”
盛敬旸眉头拧成一个结:“千歌,我知道你生气,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你不能否认,她是你母亲,是她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
“哦。”梁千歌平静的掀起眸:“现在又开始道德绑架了是吗?可是,你凭什么说是她生了我?你有证据吗?”
“寿宴那天的dna鉴定报告,副本我这里也有……”
“那个报告测的是父子,你可以强说我跟盛长俞有恶心的血缘关系,但这跟你母亲有什么关系?没准我是盛长俞和他情妇生的呢?”
“梁千歌!”盛敬旸觉得她这么说就太过分了,甚至有点无理取闹。
薄修沉警惕的眯起眼睛,将梁千歌往后护了护。梁千歌脸色也冷了下来:“你不觉得你们很可笑吗?为什么你们出了事,我就要管?我欠你们的吗?你跟我说她情况多严重,可我又不是医生,我在她就能好吗?况且,我得过抑郁症,我知道抑郁症患者是什么感受,她都闹到自杀的地步了,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这是长年累月,日积月累的心理因素导致的,盛敬旸,我不是那个关
键人物,我去了也没用。”
长年累月,日积月累……
盛敬旸突然想到了盛疏眠。
父亲和他都忙,家里,只有盛疏眠跟母亲最亲近,且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盛敬旸走了。
没有说服梁千歌,走的时候,背影有些萧条。
房门关上后,梁千歌闭了闭眼睛,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片刻后,薄修沉走回来,将她轻轻拥住。
梁千歌靠在他的身上,将头埋在他怀里,似乎在沉淀自己的心情。
“不去是对的。”薄修沉突然说道,语气冷硬而决绝:“她有暴力倾向。”
是啊,一个会藏凶器自杀的人,自然是存在暴力倾向的。
让孕妇靠近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这是多么不明智的决定。
“所以……”薄修沉再次开口,温热的掌心抚摸着梁千歌的发丝,轻轻的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梁千歌一下笑了,她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在薄修沉面前就跟白纸一样,纸上写了什么,他就能一眼看到。
她退出他的怀抱,思忖片刻,说道:“找个盛敬旸不在的时间吧,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被他那套什么骨肉血亲的废话说动的。”她会去看一看,但也只是看一看。
第845章 盛疏眠经常跟你提到我吧?
盛太太的情况,或许比盛敬旸说得要更加严重。
至少梁千歌站在病房里,看着病床上那个面无血色,憔悴不堪的中年女人时,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的。
这才几天,距离上次在盛远峥手术室前见的那一面,不过才过去几天而已。
她居然瘦成这样。
整个人仿佛脱了相一般,脸颊凹陷,发丝凌乱,睡在床上的时候,眼底下整片整片的乌青,看着甚至有些恐怖。
薄修沉和梁小译在门外等她,他们没有跟着她一起进来,实际上,她都是偷偷进来的,她没有登记探望,她不想给盛敬旸留下把柄,让他借题发挥。
长出一口气,梁千歌走到床边,伸手将对方滑到胸前的被子拉上去盖住,然后走到床尾,拿起病例薄,翻看起来。
她看了大概十多分钟,才将那薄薄的本子挂回原位。
再次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她转身,打算离开。
本来就是看一眼而已,探望过了,人虽然情况严重,但至少目前还在可控范围,所以,也就够了。
而且……
梁千歌人已经走到了门边,握着门把手,打算出去。
结果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想起“咯吱”一声。
是病床上有人挪动时,床体关节处发出的摩擦声。
梁千歌闭了闭眼,忍了又忍了,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过去。
而且,盛太太快醒了。
梁千歌刚才看了她的病例,发现她五个小时前注射了镇定剂,按照剂量来看,现在这个时间,她的确应该醒了。
毕竟以她现在的状态,不依靠药物,的确是没办法一直沉睡的。
两人四目相对。
梁千歌其实不是想躲什么,她只是不想应酬盛家的人,但她并不怕面对盛家人。
想了想,她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收回,转身朝里走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梁千歌看到盛太太脸上,从原本平静恍惚的表情,逐渐变为惊恐,眼睛越睁越大。
她及时止步,隔着一段距离,冷淡的问:“害怕我?那我走了?”
随着这句话说出,空荡的病房中,顿时响起盛太太的吸气声。她撑着身体,似乎想坐起来,但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身体,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最后,她只能堪堪的又倒回去,但一双眼睛,却灼灼的盯着梁千歌,干裂的嘴
唇急切的张口:“别……别……走……”
梁千歌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片刻后,她走到床头柜上,从保温杯里,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将杯子送的她嘴边。
盛太太双眼通红的看着她。
梁千歌有点不耐烦,将吸管戳到她嘴里,单手拿着杯子,也不做声。
盛太太一连喝了大半杯水,喉咙吞咽得有些艰涩,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少看一眼,就是什么巨大的损失一般。
看她喝得差不多了,梁千歌将杯子放到一边,拉了把椅子,坐到她旁边。
盛太太看她居然坐下来,眼泪顺着眼尾就滑落下来,她无声的哭泣着,哭对她来说似乎不是什么难事,一旦开了头,后面甚至收都收不住。
梁千歌眉头拧得很紧,因为是非法潜入的,她也不敢叫护士,她怕盛太太哭得太狠,身体负荷不了会晕过去。最后只能手动制止她:“就算你老公要坐牢,你也不至于哭得这么厉害吧,他坐牢了,又不是破产了,他的钱现在是你的了,你还可以趁他不在,用他的钱包小白脸,这样
不香吗?”
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盛太太不可思议的看着梁千歌,像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梁千歌的确有点说风凉话,可她就是忍不住,盛太太现在是惨,但梁家父母难道不惨吗?梁千歌对盛家人太没好感了,所以不管对方是盛家的哪个人,她都有点恨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