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柳园躺着躺着就跌入梦乡,意识沉浮间,他好像感到一双微凉的手在他身上划过。但这个感知仅仅一掠而过,随后他又进入深层睡眠中。
事实证明裸睡真的能进入深度睡眠、放松身心,再醒来的时候叶柳园已经从画室中的单人床转移到了客房洁白的被褥中,他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到。
起来后洗漱完,他找了一圈没找到来的时候穿的衣服,只能套着宋会慈的衣服挂空挡。
“我衣服呢?”叶柳园问。
宋会慈抿了口茶,不答话。
叶柳园有些无奈,道:“我要回家,至少把我内裤给我,我不想挂空挡回去。”
宋会慈放下茶杯起身给他找,回来递给他。
叶柳园接过之后抽了抽嘴角,按这个大小……似乎不是他自己的内裤。
叶柳园狐疑地看了宋会慈一眼,转身回了客房换上。
算了,有总比没有强。
叶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叶大哥叶松寒工作繁忙,早早就从叶家搬了出去。叶父最近也很忙,正在洽谈一个特别大的项目,做成了叶氏集团能更上一层楼,叶太太依旧把他当透明人。
家里唯一的转变就是叶柏荣进入了公司,开始插手叶氏集团。
但这些都和叶柳园无关,这段时间他经常去宋会慈家,常常夜不归宿,叶父不问,叶家就全当他这个人没存在过。
过几天他又被宋会慈叫到他家,在他轻车熟路地脱完衣服准备往画室走的时候,宋会慈却叫住他,把一套西装放在他面前。
“这是?”叶柳园有些疑惑。
“换上,跟我走。”宋会慈并不解释。
叶柳园闲着也是闲着,接过衣服换上。这套衣服又是从里到外,内裤都是宋会慈新拿过来的。
最近宋会慈的毛病是越来越多,只要他到宋会慈面前,要么是什么都不穿,要么就是从里到外都穿着他准备的衣服。
宋会慈带他出席了一场晚宴,这场晚宴比叶柏荣组织的那场看上去规格要高,与会者都是艺术界的名流大咖和业内知名的收藏家、品鉴家。
宋会慈和他们的交流明显要比之前叶家晚宴多,原身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富家公子人设,在这种宴会上他挺无聊的。但他从宋会慈车上下来,跟他一起参加这样的宴会就是一种信号。所以陆陆续续也有人找叶柳园敬酒,和他谈上几句。
回去时宋会慈叫了代驾,两人都坐在车后座。等车停到宋会慈家的地下车库,代驾司机走了。
这还是叶柳园做了宋会慈模特后第一次喝酒,原主的身体有些酒精依赖,今晚他借着敬酒喝了不少,宋会慈也难免喝了些。
浓郁的酒气在狭窄的车厢内弥漫,天气越来越冷,秋天已经要结束了,车内开的暖气蒸腾着酒气,让醉意渐渐上头。
“今天为什么带我去宴会?我二哥没去?我以为你会叫他去,他会很乐于出席这种宴会的。”叶柳园靠在座位上,坐没坐相,像没骨头一样。
但他穿着宋会慈给他选的衣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连酒气都和宋会慈身上的溶在一起。
宋会慈摘了眼镜,随手往车前座一扔,扯过叶柳园,用自己的唇碾过他的唇。津液与酒气串到彼此口中,放纵而又让人意乱情迷。
夜色中,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分开,叶柳园侧头靠在发凉的车窗玻璃,给自己过热的头脑降温。
人是感官动物,相吻那一刻叶柳园甚至有着宋会慈爱他的错觉。
叶柳园低低笑起来,低哑的笑流进夜色的寂静里,意味不明。
不止这一次,之后宋会慈常常带他出席各种场合,只要他在,叶柳园就一定在。两人可以称得上是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外界猜测纷纷,不过更津津乐道的却是叶柏荣。
多有意思啊,叶柏荣说是和宋会慈一起归国的挚友,到头来还没有自己那个弟弟跟宋会慈关系亲密。
为了和宋会慈搭上线,渐渐有很多人和叶柳园联络。那些叶父的朋友,他的叔叔伯伯想要宋会慈的画,对他态度非常随和,开口闭口小柳、柳园,仿佛叶柳园真是他们的子侄一般。
商界、收藏界、艺术界,叶柳园因为宋会慈声名鹊起,暗地里却有一个人妒恨到面容扭曲。
叶柏荣几乎要咬碎一口牙,他回国后真是诸事不顺。叶松寒早早就进了叶氏,他进去后才发觉叶松寒在叶氏的影响力已经不是他能撼动的了,所以叶松寒一点也不阻拦他进叶氏。
叶父的态度很鲜明,叶松寒有能力有人脉有股份,他为什么要怕刚回国的弟弟呢?
叶柏荣在叶氏中挣扎时,叶柳园却横空出世撬走了宋会慈。前头失利,后头被撬角,叶柏荣当然郁闷。
更让他觉得恶心的是,他在家几次撞见叶柳园,叶柳园穿的都是宋会慈的衣服。
再加上他还被宋会慈叫去隐秘接过叶柳园,两人又出双入对,在叶柏荣眼里,自己这个弟弟卖屁股撬宋会慈,也真是恶心至极。
更恶心的是因为叶柳园卖屁股给宋会慈,如今声名和地位都水涨船高,原本家里的隐形人现在都比他有存在感。
扭曲的恶意在叶柏荣心里不断积蓄着,直到一个晚上,再次被叶松寒踩了一脚的叶柏荣郁郁回到叶家。
叶太太看他的样子,玩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淡淡道:“我一直不支持你往商界发展,只是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你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所以我没拦着你进叶氏。”
“可如今你应该明白了,叶氏没你的位置,毕竟你不是叶章的种,他是疯了才会让你插手叶氏。”
叶母的话可以对叶柏荣来说可以说是平地惊雷,但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不算什么事一般。
第7章 猩红的缪斯(六)
“我不是叶章的种?”叶柏荣不敢置信,近乎失控地抓住叶太太的手腕,道:“妈,你说什么?我不是我爸的种?”
“是啊。”叶母挣开叶柏荣的手,道:“你爸也知道。”
“这家里,三个孩子,只有叶松寒是我和叶章的孩子。你是我和别的男人生的,叶柳园是叶章和他的小白花生的。”叶母无所谓的一笑,道:“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各玩各的已经很久了。”
叶母是艺术世家出身,和叶父结婚时也恩爱过一段,可惜那段夫妻恩爱的日子在叶松寒降生后不久就变了。
日久有时不生情,日久倒是变人心。
两家人这种身份的夫妻很多利益的联结在一起,对外形象、股价、风评……离婚造成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既然如此,不如彼此之间达成某种默契,各退一步。
叶父在外找了不少水灵漂亮的小白花,她也不爱看满身铜臭、忙到没心思放她身上的叶父,找了体贴浪漫的情人。
之后叶柏荣和叶柳园先后出生长大,两人才意识到有些疯过头了,再加上年纪上来了,便慢慢收敛了自己行为,但叶柏荣和叶柳园都不知道这件事。
叶柏荣才算是明白了,他回国那点心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们兄弟三人里,只有大哥叶松寒是叶父和叶太太的孩子,他又能力出众,理所应当是他继承家业。
可他呢?他就是个笑话吗?
叶父和叶松寒只是看他在公司汲汲营营,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白费力,却不阻止他也不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叶柏荣更是在后面撬他的墙角,踩着他搭上宋会慈这个跳板!
叶柏荣心中扭曲阴暗的情绪一日一日地累积,直到他在看一次晚宴上,看到被商人和收藏家们团团围住的叶柳园时被引爆了!
这场晚宴是商业晚宴,宋会慈并没有出席,所以和宋会慈关系密切的叶柳园成了晚宴的焦点。
叶父搭着他的肩膀和老朋友们说说笑笑,话中隐含着骄傲和炫耀。在场那么多人想尽办法想搭上宋会慈得到他一幅画,可谁想到是他这个普通的小儿子得了宋会慈青眼。
反观叶柏荣,他在公司没什么作为,宣称和宋会慈是挚友,但实际上还没叶柳园与宋会慈关系亲密,除了第一次亮相弹的那首钢琴曲外没在国内圈子里掀起任何水花。
就算有钢琴家的名声又如何,叶柏荣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他更想要的是叶氏集团!
叶柏荣抬头看了眼人群中的叶柳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