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师(160)

。”

“可我从前替前一位办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要说干净也不见得有多干净,民心所向是大势所趋,我不该成为一位明君圣主身上的污点。”说着,谢司白稍一顿,“况且……”

“况且什么?”

谢司白笑了:“况且离开得太久,是到归期了。”

谢赞知道他指的是那位小殿下。说来说去,他不心向天下,是因为早心系一人。世事难两全,即便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也很难同时兼顾到方方面面。当年白因笃心念朝堂大事,对身在定州守孝的白夫人自然多有亏待。谢司白不愿让定安也重蹈覆辙。

谢赞不是个困囿于情情爱爱之中的人,他虽是不理解,但也尊重谢司白的选择。毕竟真正重要的是什么,每个人的答案都有所不同。

谢赞又问他要不要恢复旧姓,谢司白说不必了,他说白昭云已死,现在活在世上的只是谢司白。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白昭云和谢司白是两个人。没有人会比谢司白自己更明白。

谢赞看着眼前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青年,一时有些想不起第一次见面他是什么样子。那个比女子还好看的小少年,或许早就化作尘埃,消失于世间。

“邵仪和那一位还没有找到,若有消息,我再派人知会你一声。”

谢司白点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言尽于此。

*

朝廷那一仗打了快一年,波及之地,到处是民不聊生,更因地方官战时都逃往京中,当地百姓不光要防着趁乱而起的绿林山贼,还得顾忌闲散逃兵作乱。有些被逼的活不下去,只得躲藏进深山老林之中。现终于四海平定,由着朝廷任命的州县官员陆续抵达城镇,不仅将山上的百姓劝导归家,还令许多士卒解甲归田。当今天子奉行休养生息之策,不似前一个大兴土木劳财伤民。这才渐渐得以恢复生机。

隐匿在街市角落的小酒坊,外挂着招幡。此地依着天台山而建,一部分靠着在山中伐木做工为生,另一部分则负责耕种,天将黑不黑之际,从山间田间归来的人就近歇脚,都选在这一处。

又到一年春耕时节,坊中座无虚席。二楼这些人中,独有一个最为醒目。那是个荆钗布裙的小姑娘,

瞧着年岁不大,可出落得亭亭玉立,纵观方圆十里,挑不出一个比她更出众的来。

那姑娘虽在酒坊,却只吃茶。她虽衣着朴素,可气度不像寻常人家。周围人都猜测是不是哪家的小姐跑出来游玩,未敢上前搭话。

正适时,楼下忽的传来响静,喝骂声打砸声不断。楼上人却司空见惯,只有几个往下面瞅了瞅。原来世道清明后,酒坊生意日渐兴隆,店家赚的钵满盆满,自然有人看着眼热。这几个地痞流氓便是其中之一。他们全是战时聚来的无赖,在城中臭名昭著,整日里游手好闲,到处聊猫逗狗,即便被官府抓了去,没个几日放出来又是祸害。何况他们人数众多,一拨进去还有一拨,寻常店家不敢报官,唯恐被报复狠了,只能是忍气吞声。

小二忙把一早准备好的银两送过去,那些人得了好处,方才停手。他们今日兴致颇好,让那小二备足酒菜,送上楼来。

听得楼梯传来脚步声,围着看热闹的人慌忙收回视线。这几个恶霸为非作歹,什么事都做得出,没人敢惹。

定安在边角的位置,自顾自把着茶盏,从头到尾就像没有听到一样。那些人上来,一眼就在人群里瞥见最惹眼的这一个。

其中一个獐头鼠目的年轻男子舔着脸上前来,待她可不比待店家凶神恶煞,他笑眯眯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瞧着面生。”

定安似笑非笑抬头扫他一眼,便是垂眸,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将这人无视个彻底。

那男子在自己弟兄面前自来威风,见这小娘子不给面子,顿时恶向胆边生。他就近坐下来,手不老实,想摸定安的脸,却是被躲开了。

“小娘子应不是这里的人。你不如打听打听,我马老四在这里是什么地位。我瞧你模样周正,不如随我回家做我娘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第130章 大结局

定安没有回答, 始终一副懒怠理他的样子。那马老四见她衣饰清简, 又出现在这样不入流的地方,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千金, 愈发得寸进尺, 讲起话来口无遮拦:“小娘子怎不理人,莫不是个哑巴?我劝你还是识点抬举好, 伺候好大爷,好处多了去了。”

定安刻不是从前那个一听浑话就面红耳赤的小姑娘,她托着脸, 眉眼弯弯地抬起头。这小美人不笑还好,一笑明眸皓齿,简直是要了人命。那马老四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不觉愣了愣,但很快他就发现小美人看的并不是他, 而是他身后。

“我识不识抬举不知道, 不过你怕是要遭殃了。”定安笑吟吟道。

马老四回头,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白衣剑客, 那也是个相貌极好的, 凛然出尘,遗世独立, 只是手里用油纸包起来的食物, 与他未免格格不入。

马老四已然察觉到不对劲,但他们这行的,怂什么都不能怂气势。若是一怂, 砸的是饭碗,赶明没人服你,自然也没人怕你。

马老四拍案而起,仗着人多想唬住对方,但那剑客先动了手,剑甚至都未出鞘,只森然架在他脖子上,可马老四却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

“给你。”这句话是对定安说的。

谢司白把油纸包扔在桌子上。

他们这群乌合之众不过是借着身强力壮聚集起来祸害百姓,跟真正有功夫的人根本比不得。楼下店小二才将将把砸倒的桌椅收拾好,就听得楼上传来几声动静。他心里咯噔一声,以为是哪位不识趣的客人同这群无赖起了冲突,正待去查看,方才趾高气昂往楼上去的几人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来,像是后面有鬼追来一般,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酒坊。

店小二忙是上楼,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一片狼藉,仅有一张桌子倒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

二楼的酒客各个噤若寒蝉,没有敢开口说话。店小二咽了口唾沫:“敢问这是……”

“劳损的钱算在我账上。”

说话的人是在边角的位置,由于背对着他,店小二看不清面目。只他对面还坐着个面容姣好的小姑娘,正喜滋滋吃着他专程带回的桂花鸭。

小二不敢多言,也没说应不应,只慌里慌张跑下楼将这件事告给了店主。

那些个恶霸被整治一通的消息固然听得大快人心,可他们不是好惹的,怕就怕这群人柿子捡软的捏,最后还是把账算到酒坊里来。

店家苦着张脸,愁眉不展,心里已做起连夜跑路的打算。

谢司白以前替永平帝当差,这种地头蛇见的不少,他听定安讲了大致情况,便是清楚其中的门道。

等着吃过饭,谢司白将身上的一道令牌留在了桌子上。那店家不明白是何意,谢司白道:“拿着这令牌去府衙替我传一句话。”

店家一怔,怀疑自己没听清。

“朝廷养官的银子,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

店家愣了愣,冷汗直流:“这……”

这话要是去府衙上说,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司白不理会他的迟疑。他拍了拍定安的头,让她先离开,走时只丢下一句话:“想救你这家店,只这一个法子,用不用全在你。”

店家见他实在行事不俗,又观那道令牌不似凡物,想着就算不冒险,也要被那群贼人逼上死路,索性心一横,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这真是个大人物,他们就有救了。

另一边出了巷口,外头仍未大黑,还亮着些许光。

至于定安他们好端端缘何从定州到了这里,这事说来话长。

谢司白离开的这段时间,秋韵他们为了哄定安玩,不知从哪里找来几册游记供她看。定安自幼在宫中长大,虽陆陆续续跟着谢司白到过几个地方,可与书上提到的大千世界不可相提并论。她心生向往,年后便一直求着他,想让他带着她去看看。

“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从前你总要我背书抄书的,长大了自然想要看看书里讲的,到底是什么样子。”

谢司白对定安向来没辙,正好四海平定,他也想看看外面如今是怎样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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