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手还想修真?你只能成为比我们还不如的废人!
去死!去死!去死!
突然,陆望予感觉到身后一重。
他感觉到一具温热的身体,重重地撞上了他的背,然后跌落在地。
陆望予心跳凝滞了一瞬,他惊愕地睁大了眼,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执约!”
霎时,陆望予眼中猩红一片,就像即将要破笼而出的恶兽。
他要将这些人彻彻底底地撕碎!
他要用他们的血,将整个浮云都染红!
斩月剑意竟被人以身接下!这个事情太过突然,也太过震惊,周围的修士似乎愣了一下。
他们本都打算在陆望予被斩臂的瞬间放手了,可没想到,那个妖族的变数,果然带来了更大的变数!
还能怎样?
只能继续按住他,绝不能松开!
只是,被放出来的恶兽,不是想关就能关回去的。
趁着他们的一时怔愣,陆望予左手有了可动作的空间。
他的左手贴上了就近一人的身躯,操纵着灵力,将他的心脉寸寸绞断。
那人瞳孔微微放大,他浑身都在颤抖,却丝毫脱离不了,口中疯狂地吐着鲜血。
只片刻,他便软着身子倒了下去,没了气息。
身旁的人顿时惊骇万分,不自觉想要离地上那人以及陆望予远一点,手下的力度也缓了一分。
很好……
陆望予眼中满是狠绝,他算准时机与角度,右腕一抖,止戈剑便带着森森寒光从他面前掠过。
他用恰好能微微移动的左手,接住了止戈,挽了个剑花。顷刻间,鲜血四溅,又是几具躯体重重倒下。
他的左手彻底没了阻碍。
现在,就还剩你了……
他冷漠的黑眸微微瞥向右手的鎏金绳,竟是用手多绕了几圈。
然后,重重一扯。
鎏金绳那头的朝云坊弟子竟是直接被拉得飞了出来。
他满眼惊恐,还没来得及向周遭的人呼救,便被陆望予反手掷出的止戈,一剑封喉。
他顿时没了声音,更没了命。
刚才我被困住,无法使劲,所以是给诸位造成了一种好惹的错觉吗?
陆望予却是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手一抬,止戈便浴血而归。
局势瞬间反转,陆望予赤红着眼,杀心大盛,天际也黑沉沉地笼起了乌云,云层深处,闷雷怒吼。
然而,这样一头沉默着暴怒的恶兽,却并没有立刻冲上前来与他们厮杀。
陆望予径直转身,他扶起了卫执约。他小心照顾的师弟,他从小看大的孩子,如今却满身都是鲜血……
他感受到自己嘴中弥漫着的血腥气,胸中澎湃着极致的暴怒,可手中却是最温柔不过的动作。
卫执约唇边不停地溢出鲜血,他轻轻地扯住了师兄的衣角,眸中清亮,像是落满了星辰。
他脸色苍白,但仍然强打着精神,断断续续地劝道:“师兄,我没事……”
“我们先走……”
陆望予见执约虽然神思清明,却不知他伤势究竟如何,也不敢再耽搁。
他小心地将人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再轻轻地用指腹拭去他颊边的一滴血痕。
他抬头,脸上却是冰冷一片。
“这最后一步,也该轮到我了……”
第48章 琳琅碎(八)
他轻轻地解下执约腰间的聚灵阵盘,用手轻轻地托举,圆盘浮空,一层一层如花瓣绽开地分离,共成五片。
殷远山心中顿觉不妙,他一下便拧紧了眉,急匆匆地架上了千机镜。
之前他只看出了卫执约身上佩戴有聚灵阵盘,能极速地吸纳天地灵气。
但这不过只是改进后,效果更好的基础聚灵阵而已,他并未将这个小玩意儿放在心上。
可如今,他千机镜里明晃晃地显示出,那五片分离的阵盘,周围竟不同的颜色……
它们在分别吸收不同的五行灵气!
这种能吸收特定灵气的聚灵阵,早已经脱离了“基础”的行列。而且按照它们如今的纳灵速度来看,已经远远超越了现在的最高水平。
哪怕就是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做出这般精巧的五行聚灵阵。
陆望予竟然将这五行聚灵阵,合而为一,伪装成一个普通的聚灵阵……
他究竟想干什么?
殷远山心中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陆望予手腕轻轻一震,五个阵盘浮空四散停住。众人不知他要做些什么,踟蹰片刻,又鼓起勇气举剑冲来。
陆望予却是没有分给他们半分眼色,他朝远处掷一节干枯的木棍。
木棍就像一柄暗器一般呼啸而过,在地上搓出一条长长的木屑痕迹。
那里根本就没人!怕是他吓傻了,失心疯了吧……
众人还没来得及嘲笑一番,却见那根落地的木棍就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悬浮着的五个阵盘竟然颤抖起来。
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致命吸引一般,它们激烈地颤动,想要挣开禁锢,奔向命定之处。
陆望予就像是战场上指点江山的将领,他不急不缓地点将出发。
这本来也就是一场战斗,瑶阁有帮手,而他,自然也有冲锋陷阵的兵卒。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术,对应五行阵盘。
只见五个阵盘,依次如燃火的陨星般俯冲过去,就像是受到吸引的磁石一般,它们精确而迅捷地归入了注定的位置。
敌人疾驰的刀剑,已经悬在了陆望予的头顶。只消一刻,他便能人头落地。
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在意瑶阁的命令了,那个活捉陆望予的要求,早已被他们置之脑后。
血债,必要血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狂风怒吼而来,竟是连人带剑,扬开了几米之外。
怪象才刚刚开始,空中竟莫名燃起了熊熊烈焰,借助风劲越燃越凶……
炽红的火舌舔上了修士的身躯,敌人悲戚的哀嚎渐渐在烈火中高亢,转至悄无声息。
而与烈焰战场相对的一端,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就像一瞬间便冬至了,空气都被冻得凝结了一般。
周围莫名弥漫起了湿润的水汽,刚开始,身处其中的修士只觉得清新自然,可到后来,甚至比雨季还要潮湿几分。
他们吸入的不是空气,而全然是微小悬浮的水珠,就像是溺在水中一样。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气温骤然一降再降,水珠凝结成了冰碴,他们的呼吸开始艰难,吸入肺的水汽冷到凝结。而呼出的温热气息,也因寒冷而化成了白雾。
顿时,浮云都的主道俨然成了一片修罗战场。并不宽敞的街道上,冰与火截然对峙,而渺小的人类,只是它们随意摆弄的棋子。
冰冻三尺,火跃一丈。
在别人眼中,是骇人的异像频频发生,无处可逃。而在殷远山的千机镜中,他却看到了隐藏在其中的杀阵。
陆望予是布阵人,这个杀阵,就是他的兵,他的将,他坦然赴宴的绝杀手段。
他搀扶着执约,踏上了止戈。
通体漆黑的剑,暗沉得像是吞噬了所有照射来的日光,一如他的主人黑沉如深渊的眸子。
陆望予御剑从冰与火中穿行,飞扬碰撞的冰碴,腾空而起的炽火就是他手下张扬的下属,忠诚的士兵。
他们扭曲地张牙舞爪,热情地撕咬吞噬脚下的性命,却对路过的主人谄媚地不敢近身,毕恭毕敬。
杀戮,便是他们敬献给将军的礼物。
胜者为王败者寇,这一局,陆望予已然获胜。
他在扬长而去之前,曾在空中驻足片刻。
身下,也有修士纷纷想要跟随他御剑出来。
可他们飞不到半空,要么被冻得僵硬,直直坠落;要么便会被莫名窜出的火焰吞噬,灰飞烟灭。
陆望予见到这样犹如飞蛾扑火的景象,眼中却没有一丝波动。
他没有悲悯,更没有胜者的喜悦,只是没有任何感情地,客观地留下了最后的宣告。
“万灵为我所遣,万物为我所用,你们,又能奈我何?”
陆望予便这般,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御剑而去。而他们不仅束手无策,而且还更加焦头烂额。
殷远山已经再也戴不上和善的假面了,他的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墨来。
他没想到,陆望予的阵法造诣已经高到远超他的想象。他更没想到,陆望予竟然能有这般的胆识与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