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莫名其妙的脾气陡然消散。林瓒放松了身体,把头也靠在了方寻身上,喘着气。
“消气了吗?”方寻在他耳边问。
“我是傻逼,你不要管我,我刚刚就是疯了。”林瓒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无理取闹,耳朵红透了,小小声说着。
“不是的。”方寻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下,“你只是有情绪了,打一架就好了。”
林瓒的鼻子顿时又有点酸,他闭了下眼,说:“我的花都还没开始收拾。”
“我帮你。”
“嗯。”
这样说着,可谁也没有要从地毯上起来的意思,两个人仍紧贴在一起,一点也不曾分开。
好一会儿过去,方寻想起特别重要的事情,问:“下周你真要去补习?”
这倒是实话,林瓒说:“我要去补习英语。”
方寻明显不是很开心:“你的成绩需要补课吗?我记得你上次英语分很高。”
虽然不怎么以成绩好而骄傲,但听着他这话还是很舒坦,心里那个小小的林瓒挺起了胸脯,忍不住装个逼:“分数上确实没什么可提高的了,但我要专门练习一下口语。”
说到这个他就有点郁闷,悄悄话一般说给方寻:“其实我英语口语有点塑料,早自习我都不怎么出声的。之前没什么感觉,上次考了全市第一之后就有很多人认识我了,我一下子就有压力了。”
他叹了口气:“我要趁着大家还没发现我很菜之前赶紧把口语提高。”
方寻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到一半时,一阵迷雾般的轻柔的欲念又爬上他的心头。
他在这欢乐的气氛里,悄无声息地怅惘起来,心脏再蒙上那层令他感觉甜蜜又难捱的薄纱。
为什么现在已经没有了要吻他那颗痣的冲动,却又那么想吻他的额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应该明白我的脏话词汇储备了。艹、靠两个字来回说。今天搜肠刮肚想整个不一样的,结果只想到一句“笑个锤子”。可恶,太没有气势了啊!
第34章
两人打打闹闹一会儿,又一起把花草布置好了。六点钟时,方寻回家。
在出租车上,他坐在后座,又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异常。身体的那种冲动从来没有过,但他并不是小孩子了,也懂那意味着什么。
方寻有些难堪地用牙尖咬了下嘴唇,他这是因为太久没有释放?怎么会对林瓒有那种想法呢。太可耻了,一定不能让人知道。
犹豫再三,方寻很愚蠢地选择了百度,点开搜索栏,刚刚键入“青春期男生为什么会对朋友”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收到了微信消息。
黎昭问他:去不去吃米线?
方寻:?
黎昭:米线!阿婆米线!江望告诉我的,你以前的初中学校旁边那家特别好吃的米线!
方寻有点想笑,一个米线激动成这样。他动动手指,把地址发给黎昭,再说:自己去,或者让江望带你去。
黎昭小学生本性毕露,没人陪他就不爽,试图唤起方寻的兴趣:你不怀念母校的味道吗?你对美食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吗?不想吃吃鲜香米线再逛逛旧时校园?
方寻不为所动:自己去。
黎昭给他发了一个记仇的表情包。
方寻:坦然.jpg
被黎昭这么一打岔,方寻再看着搜索框里没打完的问题,顿时觉得十分可笑。
不过是鬼迷心窍。在他心目中,林瓒就是天真的代名词,又怎么能沾染上欲望?
那头,黎昭对着手机里方寻冷酷的回答独自郁闷。寻觅到美食,居然要一个人去吃,太没面子了!
都怪江望,突然跟他说什么米线,搞得他想得不行!刚好今天阿姨做的晚饭也是米线,但是太太太太太清淡了!加了一勺辣椒后,味道又很怪。
阿姨说着给他重做,但黎昭的脑子已经被阿婆米线占据了。没吃过的当然是最香的啊!现在给他吃任何阿婆米线之外的美食他的胃都不会被满足的。
黎昭试图叫上他妈,结果被老妈踹了一脚:“你不知道妈妈在减肥啊!你还刺激我!”
黎昭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叫了司机。算了,什么也浇不灭他今天要吃米线的热情!越不顺利他就越要吃到,这就是黎昭的倔强。
到了才发现那家店位置很偏僻,一点不好找,车子左拐右拐都没找到地方。
黎昭有点心累,但越不容易得到的一定越香,他让司机找个附近的停车场把车子停好,自己下车去找那家店了。
刚下车走了没几步,一个笑眯眯的大妈递给他一张传单,热情地说:“帅哥来吃炸鸡啊,新店八折哦。”
黎昭也笑着接过了,心里却咆哮着:吃什么炸鸡?米线才是最吊的!
他又不好对着炸鸡店的发传单员问路,只得走远一点给方寻打电话,让他告诉自己怎么走。
等待电话接通的十几秒里,他随意地瞥了眼手里的传单,只见纸的左上角映着“浪漫特饮:清甜桃汁气泡水。”
啧,听起来比炸鸡有吸引力多了。
*
缪惟拿起茶几上的传单,目光冷淡,表情有些讥讽:毫无吸引力。
这是一个没办法让人表情好起来的环境。
满屋子的垃圾,地上丢满了脏衣服、外卖盒、烟头和酒瓶,空气里都是一股烟酒混合着饭菜味道的臭味儿。
茶几上也是,乱得看不出原状,堆着小物件和没收拾的碗筷,饮料杯。后面的沙发,被丢满了不知道脏还是干净的东西,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只是两天而已。她爸爸这两天休假在家,而她出远门拍照。才两天,这个屋子完全就面目全非了,这里的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缪惟还没顾得上收拾行李箱,她把窗户全部打开透气,再把垃圾收起来。
可是垃圾仿佛无穷无尽,一个人到底要邋遢到那种地步才能把好好的房子破坏成这样?
茶几上的烟头把桌布都已经烫了几个洞,油渍从那里渗了进去。打包盒里没吃完的米线,凝结着油脂,上面还有着几块咬了一半的鸡肉,散发着浓重的油盐味儿。
缪惟带上一只口罩,把所有垃圾逐一扔进一只黑色的垃圾袋里。看着那传单上的“冰啤酒小龙虾”,已经完全没有了清凉的想象,只是觉得上头沾染的油使得一切都倒胃口。
她脸色都变得很难看,把垃圾收走,再把碗筷拿去厨房。刚打开厨房门,缪惟感觉胃部痉挛了一下,猛地捂住嘴。
地板上蒙着一层油渍,黑乎乎的,完全可以想象踩上去的感觉,黏腻,鞋子抬起来时都会发出被粘住的声音。
橱柜大概都空了,所有的餐具都被用完。水槽里乱七八糟地扔着碗筷,几根菜叶还漂着。燃气灶表面也全是油和菜,凝固在那里,紧贴在上面,难于擦除。
一股极强烈的愤怒感涌上心头,缪惟很想立刻把手里的碗筷全都摔到地上。可她的手越捏越紧,在原地站了十几秒后还是走了进去,把碗筷放到了水槽边上。
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她还不清楚吗?她又恨又绝望地想。
她麻木地面对着这个肮脏的地方,再收出几大袋垃圾,拎出厨房跟之前的放到一起。
她洗了手,再拿上小包准备出门扔垃圾,顺便买些消毒液回来。
出门换鞋时,她又看到平时她最常穿的那双白鞋子上沾上了脏兮兮的脚印,旁边是她爸乱扔着的皮鞋。
缪惟深深吸了一口气。怪我,为什么忘了把它收进柜子里。
她看似镇定地坐到换鞋凳上,从鞋柜里拿出另一双鞋,刚刚把它放到地面上,她却突然咬牙切齿起来,泄愤一般狠狠踹飞了它。
她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呢!她为什么要摊上这样的爸爸!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死了!
她急促地呼吸着,胸脯剧烈起伏,双眼都变红,满是憎恶地看着那些属于她爸的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
可是怒气燃烧一瞬,最后一点点熄灭,永远显得无能为力。
呼吸平复下来了,眼眶里却蓄起眼泪。缪惟只有努力地仰起头,紧抿住唇,让泪水收回去。
她把鞋子捡回来,好好地穿上。从包里拿出手机,点进手机银行app,她再次确认着余额。虽然每次收到的拍摄收入都会被她爸拿走一部分,但他没能掌握她的全部收入来源,不知道有些推广的存在,她还是能够存下一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