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朔坐在餐厅里，看着满桌的珍馐，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心里烦躁到了极点。
等宋煜回来，不等天亮，他就打算出发去K国。
如果坤图爵爷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在Q国以及附近范围内，他们都处于极度不安全的状况。
此行带着白小时，所以不会让她出一点点差错。
他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吃了几口，随手拿了个盘子，夹了些白小时爱吃的菜。
她在楼上一定饿了。
夹了满满一盘菜，一个人端上了楼。
推门进去时，房间里昏暗一片，白小时没有开灯。
他摸黑走到床边，伸手摸了下床上，摸到白小时的脸，这才安心。
碰到白小时的同时，白小时动了下，轻轻翻了个身，躲开了他的触碰。
厉南朔猜她大概还没想通，在床边站了会儿，适应了黑暗，才轻声道，“饿了吧？起来吃点儿东西？”
白小时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也没回答他。
厉南朔想说什么，到嘴边的话，却又咽进了肚子里。
他没逼迫她起床，顺手把手里的吃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柔声道，“东西就在边上，想吃的时候，起来吃几口，吃完好好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们就走了。”
说完，暗暗叹了口气，转身，缓步往门口的方向走。
他愿意给她足够的思考空间，毕竟，这是他深爱的女人，他愿意无条件地迁就她。
白小时看着厉南朔往外走，伸手，默默擦了下脸上的眼泪。
在他的手触上门把的同时，忽然轻声开口问他，“去哪儿？”
厉南朔微微侧头，望向白小时。
她说话的同时，坐了起来，黑暗中，单薄的黑色剪影，让人看着就心疼。
她愿意和他说话，证明可能心里已经好受一些了。
他暗忖了下，又回身，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床沿边。
他看到白小时脸上有眼泪的痕迹，没说话，只是伸手，默默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
她的脸颊有点凉，眼窝有点烫，应该是哭了很久了。
替她擦完眼泪，默默将她，坚定地搂入了自己怀里。
他低头，朝她轻声道，“小时，能听我说几句吗？”
白小时靠在他的怀里，没说不愿意。
“不说话，就是默许了。”厉南朔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目光柔得如水。
“哪怕你不要我，我也不会放弃你。”
“哪怕你恨我，哪怕在我身边，会让你觉得无法忍受，我也绝不会再一次丢下你，我也不允许，你的脑子里，再有一点点离开我的想法！”
“不是我自私，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替你考虑。”
“而是你只剩下我了，我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
白小时默默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让她熟悉而又心安的味道，闭着眼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
更多的是茫然，她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原谅厉家，是正确的吗？她真的不知道。
这个世界，人心太复杂了，太可怕了。
她曾经过得特别潇洒特别自在，那是在四五年前，她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时候。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完美扮演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对待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以局外人的角度去看待，她以为自己可以渐渐变得不喜不怒不悲。
因为习惯了不公，习惯了凌辱和白眼，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厉南朔出现了，亲手把她拖进了这个肮脏的漩涡。
假如没有厉南朔，她不会知道这一切赤裸裸的真相，大概，会继续和顾易凡，或者是陆枭，在一起吧。
但也正是因为他，她又恢复了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他给她看世上的肮脏，撕开一切血淋淋的真相，却又拉着她不肯放。
他用狂暴的方式，站在漩涡中心，替她将一切丑恶屠戮干净。
他爱她，尊重她，用尽自己的方式保护她，然而他不知道，自己身上也是沾着血的。
前一条路，是无知的，后一条路，是血腥丑恶的。
但是无知，不会给她机会，让她在今天找到宁霜。
刚才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一直在问自己，假如可以重来一次，她会选择用平静无知的方式走下去，还是跟着厉南朔卷进这个巨大的漩涡？
没有答案。
可就在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替她一点点擦掉眼泪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
他已经逼着她，选择了后一条路。
她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她爱他，所以即便憎恶，也无法离开他，只因为他一个动作，她就心软了。
他没有做错，所以她无权判他死刑。
她揽在他腰侧的手，不由自主掐紧了一些，忽然哑声开口道，“厉南朔，你说错了，你真的很自私。”
自私到，完全不给她丝毫退路。
第786章 你这个小骗子！
“你说我自私，那我就是自私的。”厉南朔几乎是想也不想，承认了，“爱一个人假如不自私，没存着私心，这世上的事情将永远都是不明不白的。”
“因为双方之间，有一个更自私的人先拉住了你，才会有故事的发生。”
他说完，伸手轻轻掐住白小时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白小时，你看着我。”
“我告诉你，咱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因为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以后。”
他没有说谎，在白小时五岁，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小女孩不简单，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回来找她，假如他能活下去。
他看到她眼中的泪，毫不犹豫地，低头噙住了她的唇瓣，用凶猛的方式，堵住她的唇，吻到她无法呼吸。
白小时拼命寻着空隙，大口大口喘着气，被他一个吻，就搅得心绪翻涌。
她犹如一只在波浪中沉浮的小舟，望着他吻她，撕掉她的衣服，脸上的神情是迷乱的。
自从她生病之后，他对她都是克制的，今天晚上，像是回到了以前，凶猛中带着一丝温柔，将她浑身上下都留满了他的印记。
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凌空提了起来，让她不得不勾住他的脖子，搂紧他。
“说你爱我。”他低头，将脸深埋进她修长的脖颈间，轻轻咬着她细腻的肌肤。
他是要她离不开他，逼她确认，自己要跟他永远在一起。
她喘着，搂住他的后脑勺，脑子勉强保持着一丝清明，在他耳边道，“厉南朔，你知道吗？”
“嗯？”厉南朔舔着她脖颈，无暇开口说话。
白小时闭着眼睛，忍住一阵阵地战栗，轻声道，“我妈跟我说，小时，世界虽然很丑恶，但我们不能永远怀着恨活下去，那样会很痛苦。”
“所以我愿意听她的话。”
厉南朔的动作停住了，抬头，深邃的眸似乎能看穿她的心底。
宁霜的信上对她说，“哪怕这个世界把你伤害得体无完肤，你还是要懂得去爱，而不是一味的憎恨。”
“上帝把妈妈和外公外婆从你身边夺走，就一定会派一个，用好多倍的爱来疼你的人，来照顾你。”
宁霜没有骗她，因为厉南朔就是这个人。
白小时的眼泪没有停过，即便是这样，厉南朔也不想放过她。
顿了几秒，随即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几乎是用咬的方式，在吻她，直到两人嘴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他才哑声道，“你在骗人。”
白小时忍不住皱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骗他了。
“说什么，听宁姨的话才想通，不是的，你是离不开我了！”
“离不开我，离不开我的身体！我一碰你，你就像小姐一样迎合我！”厉南朔辗转在她的唇齿间，含糊不清又恶狠狠道。
“你这个小骗子！你骗不了我！”
厉南朔从没有在她面前说过这么粗鄙的话，然而白小时承认，确实就是这样，对别人她都不会这样，只有对厉南朔，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她再一次陷入泥沼，意识都不清楚了，只是下意识紧紧搂着他的身体，缠着他。
……
凌晨两点，厉南朔冲完澡，擦干身体出来，刚穿好裤子，就听到宋煜在门口轻声叫他，“长官！”
厉南朔回头，看了眼陷入昏睡状态的白小时，没吵醒她，放轻手脚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