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家。”白小时把包甩在沙发上,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她想了下,又语带嘲讽地补充道,“我家,是我妈留给我的那套五十九平米的房子。”
白濠明抬起头来,瞪着眼睛望向白小时,“白小时,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请问白先生,你是我长辈吗?你十天前不就跟我断绝了父女关系,甚至收回了我妈的房产了嘛?为老不尊,你凭什么要去我对你好声好气地说话?”
白小时忍不住冷笑,环着胸,上下扫了白濠明一眼。
“你说什么?”爷爷听她这么说,愣住了,随即抓着拐杖指着白濠明骂了起来,“你这个畜生!小时不是你女儿吗?虎毒尚且不食子!”
“爸,说话可得公平一些,是小时自己要跟我们断绝关系的,她这样对我们,我们只是收回一套房子,有什么过分的?”陆友心立刻伸手拦在了白濠明面前,挡住了拐杖。
“那也是你们肯定过分在先了!”
白小时看了眼激动的老爷子,又是笑,“不过分,白先生打女儿早就成为了常态,我没觉得他做错了。”
白濠明扫了她一眼,沉着脸回,“做错了事不该打吗?爸你难道没打过我吗?”
“你还有理了!”老爷子气得一下站了起来,伸手去抓白濠明,“滚过来!”
白小时没吭声,看着他们。
“公司遇到这样的大事,你还说你没错!你要不是过分了,上面怎么会查公司的税!”
老爷子这么说的时候,白濠明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继续顶撞下去。
厉南朔,一定是记着当年宁霜的恩情,所以才会帮白小时出气。
“你向小时道歉!”
“我道歉?”白濠明不可置信地反问道,“爸,您是真老糊涂了吧!”
老爷子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好!好!我老糊涂了!”
他连说了几个好字,在原地喘着气,半天,转向了白小时。
这一次,上面直接带着人去了白氏公司,巨细无遗地查了公司的帐,补税也不仅仅只是将近一个亿的事。
还有,他和白濠明之中的一个,很可能要坐牢!
事情严重到如此地步,就是因为白濠明打白小时,被厉南朔看到了。
他虽然猜不透厉南朔和白小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白小时在厉南朔面前求情的话,一定会有用!
他只恨自己当初没有管教好白濠明,因为他是独子,所以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以至于今天自食恶果!
他看着一脸冷漠,看好戏的白小时,想了一会儿,忽然扔掉手里的拐杖,颤颤巍巍地,朝白小时跪了下去,“那我,替你爸,向你道歉,行吗?”
老爷子跪下的瞬间,白小时心里一震,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想去扶他。
伸手的一刹那,又停住了。
“爸!你干什么!”白濠明也是惊到了,吼了起来。
白小时沉着脸,望向一边站着的白濠明和陆友心。
隔了几秒,望向期盼地看着自己的爷爷,忽然勾起嘴角,冷漠地笑了两声。
“爷爷,这件事情的后果,理应是您的好儿子好儿媳好孙女买单,您这样,让我只是觉得羞愧,那我只能走了。”
“小时!”老爷子一把抓住想要站起来的白小时,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白小时低眸,看着面前跪着的头发花白的老爷子,轻声回道,“那你让他们,在我面前磕一百个头,我要求不高,三个人,磕满一百个就行。”
“白小时,你简直不像话!”白濠明又是一声怒吼。
“是吗?”白小时无所谓地挑了下眉。
“你身上流的都是我的血!”
白小时看着暴怒的白濠明,“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很别扭的话,可以叫你老婆和女儿给我磕头。你看着就行,反正这也是她们俩欠我和我妈的!”
宋煜举着望眼镜,看到白濠明朝白小时扬起了巴掌,忍不住低声喊厉南朔,“长官!白濠明要打白小姐!”
厉南朔低头看着手上一份厚厚的合同,头也没抬,问他,“打了吗?”
“……白老爷子拦住了。”
厉南朔皱起了眉头,瞟了眼窗外。
“继续观察,白濠明敢打她,动她一下,剁他一根手指。”
宋煜默默低头看了眼厉南朔。
他脸上一副白小时不听话,被打了也活该的样子。
明明很在乎,表面却装得毫不在意,他家长官,简直闷骚到令人发指。
屋内,陆友心已经变了脸色,用求助的眼神望着白濠明。
“小时说得对,她们,确实亏欠了宁霜。”老爷子起身,转身望向陆友心,“子纯呢?”
“子纯不在家!”陆友心立刻摇头。
“白先生不肯跪,白子纯不在家,那么,你还等什么呢?”白小时朝陆友心微微颔首示意。
白老爷子意思,也是让陆友心跪。
家里还是白老爷子掌着大权,白濠明不敢违逆。
他犹豫了一会儿,脸色沉痛转向陆友心,“阿心,就当是为了我……”
陆友心以为白濠明会帮她,但是她错了,在厉南朔庞大的势力面前,白濠明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眼眶红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慢慢朝白小时的方向,跪了下去。
“陆友心,我十天前说过,要让你付出代价。”白小时翘起二郎腿,慢慢晃荡着。
她看到陆友心脸色更慌张,随即微笑着伸手朝她示意,“等什么呢?磕头吧。”
陆友心不甘心地扫了眼白濠明,然后朝白小时拜了第一下。
“磕头,磕知道什么意思吗?额头,要撞在地上,才叫磕。”白小时有些不满意道。
陆友心立刻指着白小时叫,“你别太……”
“如果不愿意,那我现在就走。”白小时作势要起身的样子。
第62章 去我房间
陆友心也害怕白家出事,要是白家真摊上官司出了大事,那她这些年苦心孤诣抢到的一切,不都全毁了吗!
她嫁给白濠明,还有什么意义?白子纯又怎么能嫁到豪门?她们母女俩的人生就全毁了!
想到这里,她一边哭着,立刻把头轻轻撞向大理石的地面。
三十几下的时候,额头就已经撞得通红,渗出了血丝。
白濠明在旁边,看得有些于心不忍,拿着纸要替陆友心擦额头。
“不要你擦!”陆友心哽咽着,推开了白濠明的手。
“白小时!”白濠明心疼陆友心,又瞪着眼睛望向白小时,“你可以见好就收了!”
“不是吧?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白小时讥讽地回了句。
她妈妈离开的时候,白濠明都不见得有这么难过,这么心疼。
只是磕头而已,他用凳子腿打她的时候,打得她骨裂,怎么都不见他眨一下眼!
“白先生要是觉得舍不得,可以自己上啊!你平时不是挺爱陆友心的吗?怎么,以前都是装的啊?也是,老婆可以换第一个,第二三四五六都无所谓了,反正白家挺有钱,是吧?”
白濠明被她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扭头看着陆友心哀怨地看着自己,然后又磕了一个头,他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伸手把陆友心拉了起来,随即转身面向白小时,直挺挺跪了下去。
跪下的瞬间,白小时忍不住,蜷起了撑在身侧的两只手,狠狠抠进了身下的真皮沙发。
这个男人,竟然为了陆友心,真的朝她下跪了。
这一瞬间,她忽然好心疼,好心疼自己的妈妈。
“你的爱,真可悲,真廉价。”她朝白濠明勾起嘴角,轻声道。
说完,抓住自己的包,起身就往外走。
“小时!”白老爷子拄着拐杖,追在了她身后。
“我尽量吧,厉南朔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她头也不回,迅速说了句,继续快步往外走。
上车时,她忍不住用指尖擦了下眼角。
就一回,这也是最后一回,因为白濠明而哭。
她甚至因为自己姓白,而觉得恶心。
假如警察局能办理改姓,她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改姓宁!
缓了一会儿,镇定下来,才发动车子,迅速离开了白家门口。
车开出白家没几分钟,她忽然发现,有车跟在自己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