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我爱她!!!”厉南朔怒吼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砸了,抓起边上白小时的外套,朝外追了出去。
厉云途被眼前发生的,前前后后只不过三分钟的变故,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甚至不知道淳于澜瑾说的是什么事,虽然在一旁听了几句,差不多明白了。
“南朔刚刚砸了什么东西?”他着急地起身,捡起了厉南朔砸在地上的一本医疗本。
刚翻开,里面飘出一张纸来,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分明的大字,“确认怀孕。”
“小时怀孕了?!”厉云途惊道,“刚刚南朔要跟我们说的好消息,是小时怀孕了!”
“不会吧……”淳于澜瑾一下子冲了过来,看厉云途手里的纸,急得声音都在哆嗦,“那赶紧去把他们找回来!这受了刺激可不行啊!”
白小时出门,顺着门口的路,往能打得到车的大路走。
她手和脚都在打着哆嗦,深一脚浅一脚,往远处走。
她穿的是白色毛衣,外面天黑透了,借着雪地反射的光,能勉强看得清近处的路。
厉南朔没看见她,追反了方向。
等到反过来再追上她时,他看见陆枭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路口,后面是他没有熄火的车,疑惑地望着他和白小时。
“小时!”厉南朔暂时顾不上,陆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几步追上了白小时,把外套往她肩上披,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
他摸到她的一只手,凉得刺骨,“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不好?我让许唯书先过来!”
白小时微微喘着气,红着眼睛望着他。
厉南朔出来的急,没有穿外套,此时,感觉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抵在了他胸口。
他低头,看到了她抵在他胸口的瑞士军刀。
“松开我。”她轻声道。
口中呵出的白气,让厉南朔几乎看不清她的脸。
他搂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另一只手,抓住了她握着瑞士军刀的颤抖的手。
“要是这么做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你就扎进去。”他轻声道。
“你知道我扎不进去。”白小时眼眶里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猛然间往外滚落。
“厉南朔,你太卑鄙了,你竟然算计我。”她缓缓摇着头,失望道。
“我没有算计你,我能算计任何人,唯独不会算计你!小时,你知道的。”厉南朔甚至不敢大声解释,只是焦急地望着怀里的白小时。
她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在他怀里挣扎。
厉南朔发觉她套在手上的刀反了方向,怕她伤到自己,犹豫了几秒,松开了她。
他松开的瞬间,白小时立刻往后推开了几步,掀开自己的毛衣,把瑞士军刀,对准了自己赤裸在空气中的小腹。
“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杀了它。”
厉南朔望着她的手,再也不敢靠近她一步。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们的孩子出事。
不远处,有人家开始放新年烟火。
烟花在空中绽放的瞬间,映清楚了白小时痛苦扭曲的脸。
她脸上爬满了泪,弓着腰,轻声问他,“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知道我会恨你,为什么不离我远一点儿?”
“我……”
“我恨你,厉南朔,我会恨你一辈子。”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用斩钉截铁的语气,朝他道。
“小时,但是我爱你。”厉南朔的心,听见她说恨这个字的时候,紧揪了起来,“我爱你。”
白小时恍若未闻,一步步,往后退去。
第221章 孩子没了
“小时。”陆枭察觉到他们的争吵,慢慢朝他们走过来,轻声叫她,“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白小时听到陆枭的声音,没有回答,继续用刀顶着自己的肚子。
然后转身,朝陆枭走去。
没走几步,忽然脚下一软,同时,下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流,疼痛拼命拉扯着她。
她浑身都麻木了,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下身的痛。
软倒在雪地上的瞬间,她看清了方才的那沾着血的两步脚印。
近处远处连绵不断的烟火,映得雪地一片璀璨。
她看到,血从她身体底下,蜿蜒地爬了出来,融化在白色的雪地里。
白小时从没想过。
有朝一日,她会这么惧怕下雪天。
她想起了一个礼拜前的梦,厉南朔背着她,一直背着她,她低头,看见一路蜿蜒的血。
梦成真了,她也终于知道,那血是她的,不是厉南朔的。
她闻见越来越浓重的血的味道,陆枭朝她扑了过来,吼道,“小时!!!小时你别吓我!”
“带我走……”白小时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陆枭看见她迅速变得惨白的唇,心痛到无法呼吸,立刻将她抱在了自己怀里。
“小时!”厉南朔愣了几秒,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白小时身体底下的,是血。
她没用刀子戳进去,孩子自己掉了。
他慢慢,一步步走到白小时和陆枭跟前。
“让他滚……”白小时闭起双眼,将脸,吃力地转到陆枭怀里。
“你滚啊!!!”陆枭哽咽着,朝厉南朔大声嘶吼,“滚!你伤她伤得还不够吗!”
厉南朔望着脖子青筋暴起的陆枭,不知为何,竟然停在了原地。
陆枭说得对,他伤白小时,伤得太重了。
陆枭抱着白小时,站起来的同时,朝厉南朔沉声喝道,“假如小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
说完,抱着白小时转身就往自己停车的地方,拼命地跑。
厉南朔远远望着陆枭把白小时塞进了车后座,然后,驱车飞快地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他望着地上的那摊血,身上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软软跪了下去。
淳于澜瑾和海叔追出来的时候,看见闷头跪在地上的厉南朔,没有看见白小时。
“小时呢?”淳于澜瑾快步走到厉南朔面前。
刚开口问出这句话,就看见了厉南朔面前的血。
一瞬间,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伸手去抬厉南朔的肩膀,触到的同时,就知道不是他的血。
厉南朔双眼通红,目光空洞地望向她,轻声道,“她走了。”
“怎么走的?谁带她走的?”淳于澜瑾慌忙问。
“妈……”厉南朔脸上的表情,痛苦地抽搐了几下,朝她道,“孩子没了。”
“怎么……怎么就没了呢?”
淳于澜瑾又扭头看地上那摊血,支吾了几秒,看到厉南朔的样子,忍不住将他搂进了怀里,哭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妈不好!是妈不该说那件事,对不起!”
淳于澜瑾心里清楚知道,不仅只是孩子掉了的问题。
白小时和厉南朔,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白小时醒过来的时候,眼睛前面还是一片压抑的红色。
她睁着眼睛,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许久,那红色才消退下去。
“醒了?”陆枭看到白小时动了下,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白小时床前。
白小时没吭声,微微从枕头上抬起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的病号服。
“医生说,过几天就能出院,还好送来的及时,没有大出血。”陆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朝白小时道。
白小时偏过头,望着病房的窗户。
眼角飞快地划过一滴泪,渗进了枕头里。
“小时……”陆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小时手飞快地抹过自己的眼角,朝陆枭轻声回道,“我没事儿,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陆枭不知道白小时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出现跟坐飞机时一模一样的症状。
他心里虽然清楚厉家的事,却不敢在这个时候问白小时,是不是因为宁霜那件事。
“好,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陆枭在病床前,站了几秒钟,低声回道。
说完,转身出去了。
陆枭关上病房门的瞬间,白小时在床上,吃力地转了个身,侧卧着。
许久,把整张脸,埋进了枕头里。
孩子是真的没了。
那么,昨晚的事,就是真的。
这是厉家人送她的第一份新年大礼。
让她飘入云端,又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在昨天下午的时候还在想,白继贤走了,家散了,不要紧,她还有厉南朔,还有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