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悦单手撑腰,一手托着大肚子,脸色白了些,转身回了房间。
隔了十来分钟,谢凡推门而入,随之飘来的还有一股米肉香味,“雨悦,生滚粥好了。”
“我不想吃了。”
房间里,只有杨雨悦那边的床头柜开了灯,谢凡看不清她的脸,“刚才不是说想喝粥?”
“不想喝了。”
换了平时,就算是挺着大肚子,她也会过来,粘着他,今天不对劲。
“不舒服?”
他走过去,将卧室里的大灯打开,看见枕边人双颊都是眼泪。
他立马联想到在楼下跟谢延的对话。
小心翼翼给她擦眼泪,“小延那人就是面冷心热,说话向来毒舌,你别放在心上,气坏了身子对宝宝和你都不好。”
杨雨悦小声啜泣起来,“我是真的爱你的。”
隔了三秒,她起身要收拾行李,“我不想住在这里了,我感到很压抑。”
谢凡立马就慌了,“那你想去哪儿住?你还怀着孩子。”
是啊,现在孩子就是她的筹码,还是最大最锋利的那种。
刚才她想了很多,如果不主动出击,迟早眼前一切都跟她无关。
吸了吸鼻子,“爱你并且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幸福。”
“可是,凡,我们两人的差距太大,”她从衣帽间翻出自己的衣服,“爱你也让我很辛苦,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以后被人说成是私生子。”
“我们之前也好好地,如果你不喜欢国内,等小延结完婚,我们就回去过我们逍遥自在的日子。”
谢凡试图劝她。
杨雨悦有时候很讨厌谢凡这种不争的性格,“如果我这样子跟你下去,以后我的孩子回国后,还是会被人戳脊梁骨,这辈子就洗不清了,我跟天底下所有母亲一样,我不能只为自己着想。”
这边天翻地覆,谢凡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他现在年纪大了,事业上的指点已经得到了满足,他现在想要回归家庭,野心少了很多。
本来这层楼是云莳跟谢延用的,考虑到杨雨悦怀孕的原因,谢延两人就搬到了楼上。
此刻的楼上,云莳坐在屏风后面的沙发上,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怎么没放点辣椒?”
“不准吃太多辣椒,小心长痘,”霸道蟹试图恐吓自家小媳妇。
奈何云大佬不上当,“我身体调节机制好,吃再辣也不会长痘。”
“别吹,我以前见过你额头冒痘,”他喝了杯温开水,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吃,“慢点,别烫嘴了。”
“嗯,”云莳就着香菜往嘴里塞了面,吃了一半就饱了。
剩下的,谢延给吃完了。
下半夜,谢延睡不着,辗转反侧。
云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挪过去,从后背抱着他,“有心事?”
两人穿着情侣款的睡衣,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体温。
谢延转过身,反搂着她,亲了亲她香喷喷的发丝,“没事。”
云莳去抓他的手,摸到一处不滑溜的地方,开灯看见他手上有伤口。
已经有结痂的趋势。
“怎么弄的?”平时她看谢延很保护这双手,擦护手霜比她还要勤奋。
“不小心,小问题,没事。”
那是他跟着丈母娘学剪纸弄的,刚开始不会,偶尔会剪到手。
不过,他幻想到以后的惊喜,觉得一切很值得。
*
翌日,谢二老精神不大好,老爷子问了谢凡一句,“今天凌晨,你们不睡觉,在干什么?”
两人楼上就是谢凡跟杨雨悦的房间。
谢凡随意敷衍了一句,吃完早餐,就带着杨雨悦出门了。
老夫人只当是去医院做检查了。
第二天,谢家上下得知,谢凡跟杨雨悦领了结婚证。
谢二老虽然觉得谢凡不懂事,但杨雨悦也怀了谢家的骨血,对杨雨悦的态度也好了些。
也就一些。
因为,谢延跟谢微朗等孙辈,完全不喜欢杨雨悦。
从此以后,谢家底下的帮佣们,都规矩地喊杨雨悦一声大夫人。
人在屋檐下,不都看主子的脸色行事?
杨雨悦在谢家的日子一下子过的舒心起来。
*
接下来的日子,云莳虽然没有比刚开始做实验那般忙,但杂活还不少。
又是一个周末。
云莳约了谢延去京城最有底蕴和特色的刺绣原料市场。
云莳要买原料。
两人的行程没有刻意隐瞒和藏匿,还是有路人得知了,在红视频里求证。
云莳看到有娱乐求证消息时,她正在家里刺绣。
瞅了眼身侧的谢延,她勾唇拍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放在大腿上的半成品喜服;
一张是一双男人的手,正在穿针引线,姿态有点笨拙,但很认真。
然后将两张照片更新到红视频里:【应证,婚姻。】
四个字,霸气又简单,透着扎实深厚的感情。
很快,这条动态消息就成了热搜,纷纷被各媒介转载和祝福。
她是刺绣界低调的王,纵然不活跃在网络上,可无处不是她的传说。
*
谢微朗忙着做实验,很少回谢宅,对于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多少还是知道。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索性一头扎进忍冬。
他跟工程部那边的人算准了时间,上午就将猎山开凿出一个巨大的山洞。
工程很顺利,大家都在庆祝,说要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谢微朗扫视周围的人脸一圈,独独没有找到那个想要看见的人。
“晚饭我来结账,大家尽情吃,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忍冬实验群里,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再也没有私下的烟火气息话语。
陆画月还在群里,那个头像还是一朵在黑暗里的小蘑菇,却不再经常冒泡了。
在实验室,她的注意力基本放到了实验上,工作不出差池,效率还奇高。
这不,几个星期以来,教授们邀请辈分小的去家里吃饭,顺便研讨问题,陆画月没去。
她干什么呢?
谢微朗也不知道。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再也除不掉。
郑教授家住在青大外面,吃完饭,谢微朗回公寓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天上开始下朦胧细雨。
而且还有下大的趋势。
谢微朗淋了雨,第二天喉咙就不行,正好第二天他有个学术报告要讲解,期间咳嗽了好多次。
开完会,他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做会后总结,桌上多了一颗润喉糖。
“含着会好点。”
毕竟一个屋檐下工作,同事之间互相帮助,有利于和谐相处,这些都是她父母教她的做人道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庞,熟悉的相处模式。
谢微朗抬眸看了陆画月一眼,“谢谢。”
他撕开糖衣,吃了那颗润喉糖。
味道有点苦,但沁人心脾,他的嗓子明显没有那么干燥了。
陆画月去了研究室后台,她正在摆弄显微镜,身姿玲珑。
谢微朗第一次希望早点下班,时针指向十八点时,他立马去换了衣服,跟着陆画月出来。
他平时基本不主动跟女性打交道,跟着人家走了四百多米,才磨磨蹭蹭过去。
纠结了半天问出一句,“你儿子,还好吧?”
一谈到心坎处的温柔,陆画月浑身的气息都软成了棉花糖,“可能刚搬新家,精神不大好。”
她不会照顾,前些天因为施了太多的肥,差点没烧死睿睿。
这么糗的事,怎么能说出去?
她将原因归咎在第一次当妈没经验,可以原谅。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西北方向的校门口走去。
准确来说,是尬聊。
京城的冬天银装素裹,美如画卷,走在街道上,身后都是独特的脚印子。
西北门外面有家大型的超市,谢微朗让陆画月等她七分钟。
陆画月虽然不懂他要干什么,还是乖乖站在超市外面等人。
谢微朗快步进了超市买东西,结账出来时,陆画月正蹲在角落。
“怎么蹲着?”
“冷啊。”
冬天天寒地冻,很少有人出来,陆画月就蹲在地上,用食指在地上花了两朵蘑菇。
特别可爱。
谢微朗尘封的心,突然塌了一块,他将买的东西递给她,“给你。”
“不用,”陆画月站了起来,看清是一大包qq软糖,她双眼一亮,真香地接过糖果,“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