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指的是她本想嫁你却又反悔的事,确实与我有关。”宁映寒坦然承认。
苏俊之来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此时表情控制得很好,刻意流露出些许落寞:“郡主是看不惯其他女子与晚生走得太近?还是单纯看晚生不顺眼,想破坏晚生的姻缘?”
“都不是。”
苏俊之并不相信宁映寒的回答,在他看来,无非也就是这两种可能。
爱或恨。
亦或两者兼而有之,由爱生恨。
当然,他实在是有些自作多情了,宁映寒对他没有爱,恨也谈不上。
“苏俊之,此事确实不是针对你,”宁映寒道,“我是为了拯救谢雨薇。”
她说的是实话,但在不知内情的苏俊之看来这就是嘲讽了。
拯救谢雨薇?
她嫁给我是有多水深火热?你居然连“拯救”这个词都用上了。
“郡主……”他面上带了点无奈之色,“其实你不必这么做的,晚生本就没想过要娶谢姑娘。只是她毕竟是太傅之女,我不好拒绝得太生硬。”
“那就正好了,我帮你摆脱了谢姑娘的示好,”他说的话宁映寒一个字也不信,“你一定很感激我吧?”
“……是啊,”苏俊之撑出一个笑容,“谢郡主为晚生解围。”
“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宁映寒露出一个天真的笑意。
苏俊之的笑容越来越僵硬:“不过晚生心下实在好奇,郡主是如何说服谢五小姐打消念头的?”
“说服?”宁映寒挑眉,“这个词用得不太准确,事实上,我并没费太多口舌。”
苏俊之不信:“那谢五小姐缘何会改变主意呢?”
“凡事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宁映寒教育他,“也许是你的魅力不够?”
“……”
“不然你仔细想想,你配得上谢雨薇吗?”宁映寒摊手。
“……”苏俊之面带沉痛转开话题:“虽然晚生心系郡主,眼下并无另娶之意。但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晚生今年二十有四,又考取了功名,若还不成家立业,让父母为此忧心,便是我的不孝了。”
“说重点。”
“晚生想请问郡主,若你不肯嫁与在下,可否不要破坏在下的其它姻缘?”
“你刚刚还感谢我帮你摆脱了谢姑娘,怎么现在又说我‘破坏’了你的姻缘呢?”宁映寒做无辜状。
“……”
“好了,我也不跟你装傻了,”宁映寒笑了,“苏俊之,你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重要。”
“郡主这是何意?”苏俊之有些不解,同时感觉受到了冒犯。
“意思是,我不可能刻意盯着你的每一段姻缘去破坏,”宁映寒耐心给他解释,“我真的没有那么闲。”
没有那么闲?苏俊之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京里这些女孩儿,不都是每天聚聚会绣绣花吗?
她们又不需要刻苦读书考取功名,有什么可忙的?聚会比美聊八卦?
宁映寒注意到了苏俊之脸上一瞬间的不以为然,她笑了笑,也懒得对他解释。
从他对流云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对于女子是心怀轻蔑之意的。
但偏偏在那本《寒门逆袭满朝贵女都爱我》中,他最初几次上位都是借了女人的势。
宁映寒摩挲着指上的戒指,想起了书中苏俊之的第二个女人,冯怜。
苏俊之娶了流云,被大长公主提携点了官后,因还要借大长公主的势,不敢明着纳妾,便在外置了一户外室。
这位外室,就是冯怜。这个冯怜没什么好说的,农户出身,生得美貌,做苏俊之的外室也是心甘情愿。
值得一提的是,冯怜还有一个妹妹,叫作冯忆,后来被苏俊之献给了丹阳大长公主殿下的驸马路将军。
不得不说,他以己度人,揣摩对了驸马的心思。驸马和苏俊之有着同样的苦恼,也是碍着大长公主,不敢明着纳妾。
驸马欣然笑纳了女婿送上的美人,并在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面前,帮苏俊之遮掩了置外室的事。念着这个女婿识相,还明里暗里帮了苏俊之不少忙。
一对儿姐妹分侍女婿和丈人,若传出去,倒也是一段奇谈了。
想起这桩事,宁映寒看苏俊之更不顺眼了:“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你的脸我看腻了。”
“郡主,古人云,君子无以貌取人。”一向引以为傲的容貌被对方鄙视了,苏俊之站在道德高地教育宁映寒。
“本郡主一向以貌取人。”宁映寒理直气壮。
第48章
打发走了苏俊之, 宁映寒托着腮想着冯怜的事。
既然书中这位冯怜姑娘和苏俊之是两厢情愿,宁映寒自然也懒得去棒打鸳鸯。
不过,此时现实的发展与书中不同, 苏俊之没有得到大长公主的助力,并未直接点官,而是还在翰林院修业。也不知道冯怜还看不看得上这位清贫书生了。
如此, 冯怜的妹妹冯忆自然也不会被苏俊之献给驸马路将军了。
不过以路驸马的心性, 没了冯忆, 也会有王忆李忆。但这不是眼下宁映寒所需要操心的了。
“表姐,刚刚那个人就是苏俊之?”方诗琪走了过来,好奇问道。
“没错, ”宁映寒笑了笑,“你觉得他如何?”
“配不上你。”方诗琪坚定道。
宁映寒颇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苏俊之的皮相还是比较有迷惑性的,没想到方诗琪回答地这么斩钉截铁。
“干嘛这么看我?”方诗琪嘟了嘟嘴, “我也是很深刻的好吗?”
宁映寒被她逗笑了:“你说得对,你很深刻,他的确配不上我。”
苏俊之外表霁月光风, 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书中, 苏俊之出身寒门,飞黄腾达后却只顾自己争权享乐,丝毫不顾及百姓死活;比起出身公侯之家, 却一心为民忧虑的秦宣不知要差到哪里去了。
她正想着,就听方诗琪问到了秦宣:“表姐,你和秦国公的见面如何?”
见方诗琪满脸好奇,宁映寒故意逗她:“我们认真严肃地探讨了江南水患及官场形势。”
“啊?”方诗琪怔了怔,看见宁映寒的表情才反应过来, 跺了跺脚,“表姐!”
宁映寒随手拿起一旁的话本,笑道:“好了,不逗你了。”
方诗琪看到她手中的话本,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半晌才开口问道:“表姐,你用来威胁我父……武平侯的话本……”
她欲言又止,宁映寒却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吓唬吓唬他,我并没有真的让人写完那话本。”
方诗琪原地踟躇了一会儿,她也说不清此时心里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只是愣愣地问:“为什么?”
“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宁映寒眼神冰冷。
“便宜谁?我父亲?”方诗琪茫然。
“当今皇帝,”宁映寒解释,“事情是他指使的,武平侯不过是他手里的刀,哪有让刀背负全责,却放过持刀人的道理?”
“可他是皇帝,谁又能审判他呢?”
“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宁映寒漫不经心地回答。
方诗琪却莫名从这漫不经心的态度中看出两分从容与坚定。
宁映寒又问道:“我看你这两天心神不宁的,就是在惦记这事?”
“那倒不是,”提起这事,方诗琪又有些愁绪,“戍守南疆的将领们,过几日便要回京了。”
大启国南边,是一个叫做南狄的小国。国家虽小,但游牧民族,出了不少骁勇善战的勇士,数度犯边,也曾给大启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先帝在时,曾下极大力度发展边军,总算是把南狄打得不敢来犯。
新皇上位时,南狄已经老实了很多年,新皇难免轻敌,觉得那么多将士戍守边关,每年都要拨出大量的军饷,实在是对国库无谓的浪费。
因此,下了旨意,削减边军人数,边关的军饷也一减再减,军士们怨声载道。但今上重文轻武,朝中大权均由文臣把持,边军再大的抱怨声,也传不进皇上的耳朵。
大启边军的动向,南狄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几年蠢蠢欲动,意图卷土重来。不过几次小规模的试探下,只攻下了边关一个村庄。这没能引起皇帝的重视,反而让他更加觉得南狄果然不过如此,继续削减着边军人数及军饷。
方诗琪口中过几日便要回京的将领们,是皇帝再次下旨从边关召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