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心切橙子的手明显一顿，她抬起头，似乎有些好奇：“怎么看出来的？”
舒遥耸肩：“感觉。”
林温心默不作声将切好的橙子放进榨汁机，启动搅拌的按钮，然后拿了条干净的抹布，边擦吧台边说：“问你个事。”
舒遥双手叠放在吧台，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如果有个各方面都很优秀，长相也符合你审美的男人，跟你第一次见面就说要娶你，你会答应他吗？”
“当然不会。”
“为什么？”
“你也说了各方面都很优秀，这种男人生活中肯定不缺女人，他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想要娶一个才见过一面的女人？”
舒遥顿了下，继续说：“就是一见钟情也得先了解一下对方吧？除非这个男人很久以前就认识这个女人……或者本身怀有别的目的。”
“比如？”
舒遥凑近了点，压低了声：“比如对方极有可能是个精神变态，专门利用自己的长相优势去迷惑那些无知的单身女性，其实就是为了把她们带回家犯罪。”
说着，她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表情有些阴森。
林温心：“……”
精神变态？
林温心实在无法将这个词与徐江挂钩。
舒遥见她就这么陷入了沉思，屈指敲了下吧台，忍俊不禁：“诶诶，我可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了。”她手握着杯茎，轻轻摇晃了下杯中的鸡尾酒，有些纳闷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温心关掉榨汁机，将橙汁倒出来，面无表情道：“因为我就是你口中那个无知的女人。”
舒遥：“……”
舒遥：“？？？”
*
聚餐结束，徐江跟几个教授主任打过招呼后就先行离开了。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雪。
天色灰蒙蒙一片，路面潮湿，空气里渗着刺骨又冰冷的寒意。
徐江走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回酒店。
车子匀速驶上马路牙子，车窗外掠过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漆黑的夜色像一张巨大的网，撒落下来，笼罩在这座辉煌交映的城市。
徐江晚上喝了不少酒，上车后就一直闭着眼睛假寐。
计程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来的时候，司机许是觉得无聊，开了广播，徐江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眸，转头看向了外面。
马路的对面有一家二十四小时快捷便利店，光线明亮的窗边坐着一个穿着短袖校服的女孩，人很瘦，看着弱不禁风，五官端正精致，皮肤也白皙。
她正在吃泡面，因为头发很短，低下头的时候，有一缕发丝散下来，她伸手别到耳后，然后又继续心无旁骛的吃面。
细碎的灯光投射在女孩的身上，使得徐江眼中的画面渐渐变得不太真切。
司机从后视镜里见他一直盯着车窗外边，顿感好奇，顺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过去，发现只是一家便利店，窗边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刚好红灯亮了，司机便收回目光，启动车子驶了出去。
第5章
舒遥和林温心认识了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对林温心的过去一无所知，但两人朝夕相处，舒遥对她的性子多少还是了解。
闪婚这种事，确实是林温心能干得出来的，就像当初在巷子里把身份不明狼狈不堪的她捡回酒吧一样。
舒遥现在比较好奇的是，男方到底是何方人物，又是怎么说服林温心去领证的。
凌晨三点多，夜空浓雾缭绕，月明星稀。
林温心抱着方诺进屋，用脚踩掉鞋子，趿拉着棉拖走向方诺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林温心轻轻将怀里熟睡的小人儿放进温暖的被窝里，给他掖了掖被角就转身出去了。
洗完澡，吹干头发，林温心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凌晨四点十分了，过不了多久，外面的天就要亮了。
林温心能感觉到大脑已经很疲倦，可就是没有困意，她抽完烟，从包里翻出一个白色瓶子，倒了两粒药丸丢进嘴里，吞了大半杯水才躺上床。
房间内光线很暗又安静，窗户和窗帘都拉得紧紧的密不透风。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温心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分睡意，她原本侧躺着，翻了个身，眸光忽的一滞。
白天看着一尘不染的天花板，此时竟然点缀着无数熠熠闪闪的小星星，林温心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躺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望着夏季满天星斗的夜空。
她神情微怔，片刻才反应过来，手撑着床垫爬起来仔细瞧了眼。
应该是夜光墙纸。
该不会是知道她失眠……
不不，不对。
林温心很快就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剔除，徐江说房子是去年四月份买的，那个时候已经装修好了，而且两人也不认识，怎么可能是因为她才把天花板弄成这样，想来应该是徐江自己的喜好。
重新躺回床上，林温心看着天花板上的这片星空，不知为何，一直以来死水般平静的内心好像被一阵轻微的风吹过，泛起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涟漪。
别说，这墙纸选得真不错。
反正也睡不着，林温心开始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后来不知道数到第几颗，眼皮渐渐变得有些沉重，可能是药效起了作用，也可能是数星星数累了，反正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七点，闹钟响了。
林温心动了动眼皮，没睁眼，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把闹钟关掉，又把脸埋在枕头里躺了五分钟左右才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
今天周一，要送方诺去幼儿园。
林温心回来还要补觉，所以随便洗了个脸就出门了。
*
中午的MDT讨论会结束后，徐江跟着中大附属第一医院胸外科的几名专家教授进行了术后随访，结束后又一同去医院的饭堂吃饭。
下午没有别的什么重要的事情，徐江从医院离开，坐车去了附近的购物商场。
商场共有七层，徐江抵达第三层，从电梯出来后，低头看着手机，不一会儿就成功找到了那家装修十分温馨的手工精品店。
外面的橱窗上摆放着很多个精致的水晶球，镶在里面的卡通小人儿塑像随着舒缓悦耳的轻音乐缓缓转动着，还有的亮着橘黄色的暖灯。
徐江推门而入，坐在角落的三个女人原本正在认真地给已经掐丝好的珐琅画点蓝，闻声抬头看向门口，这一看眼睛都直了。
“我天，好高好帅啊！”
“是不是明星啊？”
“不是吧，这张脸要是上过电视我肯定认得出来！”
“快快，赶紧拍张照，往微博上发肯定能火。”
“呜呜呜怎么办，我好想过去跟小哥哥要个微信！”
“嗐，这要是我男朋友做梦都能笑醒。”
“说不定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别做白日梦了。”
“女朋友算什么，只要没结婚就还有机会！”
……
徐江在店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蓝色的袋子。
他刚拿出手机，有个女人从店里追出来拦住了他的路。
女人叫苏巧巧，人长得还不错，身材又苗条，平常挺自信的一个人，这会儿看着徐江，莫名羞涩又紧张，她递出手机，壮着胆儿问他：“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徐江淡声：“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苏巧巧眼中略过一抹诧异，觉得这是男人拒绝她随便找的借口，不死心：“我看你好像不是本地人，你是来这儿旅游的吗？我对这边可熟悉了，可以免费给你做导游，就当交个朋友……”
话音刚落，徐江就平静地告诉她：“我儿子五岁了。”
苏巧巧：“……”
和苏巧巧一伙的另外两个女人就躲在店里的橱窗前暗中观察，见徐江离开了立马跑出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要到微信了吗？”
苏巧巧摇头，眼睛还盯着徐江离开的方向，看着像丢了魂魄。
姐妹两人正想要安慰她几句，苏巧巧突然清醒过来，手捂着心脏砰砰跳的胸口，激动万分地来了一句：“啊啊啊啊他的声音也好好听啊我死了！”
“……”
*
晚上九点多，酒吧的门被人推开，风铃随之响了起来。
唐艺刚放下酒杯，转身看见来的人是周芩，脸上的笑容明显凝滞了几秒，然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