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梅(70)

作者:蝎子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每回分手的那一刻,邢邵就会把他的上任女友自动清除。薛兰台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不舍的,这大概是因为他承认自己亏欠薛兰台许多,出于内疚的心理而记住了她。

“我走了。”邢邵转身对靳云起说道。

“这就走了?”靳云起看了看表,“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的吗?”

邢邵没说话,只拍了拍靳云起的肩膀,然后出门了。秘书要给他领路,被邢邵拒绝了。

插着裤袋站在走廊里,看着邢邵消失在通道拐角,靳云起腹诽,想不到这个狼心狗肺的公子哥还有伤情的一天。他搭上美女秘书的肩,笑眯眯地问道:“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秘书羞涩地红了脸。

在交叉口等红灯的时候,邢邵烦躁地又点了根烟。大雨倒无所谓,可邢邵最讨厌在这种淅淅沥沥的小雨天开车。晴天怎样都好,大雨天心他道要慢慢开,反而不会着急,就是这种小雨天,急又急不得,路上行车的平均速度都慢下来,堵得人心慌。

不远处就是大华商船集团,邢邵在绿化带的一侧停下了车。开了半扇窗户,一股浓浓的烟雾被雨水融化。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昨天瞿湘湘把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直到现在还在跟他冷战。邢邵那时候心情也不好,平常笑着就过去的事,不知怎地,那时候就是过不去。他当着瞿湘湘的面狠狠地怼了过去,“我不愿意了就甩了人家怎么了?总比你在人家不愿意的时候还缠着人家来得体面。”

瞿湘湘一下就不说话了。那一刹那,邢邵就特别后悔。他明明知道瞿湘湘也不好受的。唉,何必呢?争这一时痛快,伤人伤己。

下午六点,下班时间,邢邵知道薛兰台不会出来,就继续等着。直等到晚上九点,薛兰台还是没有出来。望着远处的行道树,邢邵突然“操”了一声,自己这什么脑子,这段时间公司严查,薛兰台压根儿就不怎么来公司了。行,耍他是吧。邢邵这下彻底明白了,发动汽车,转换车道,回家。

雨后的夜晚,空气很清爽,上海滩霓虹泛彩,灯影流金。虽然还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但邢邵已经可以看到东方明珠塔了。那里是陆家嘴,是金融中心,那里有金钱与青春,资本与野心,邢邵感受着自己离它们越来越近,突然一股巨大的快意涌上心头,让他豁然开朗。他马上就要去美国了,马上就可以成为五百强企业的副总,这和在大华当副总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他凭什么不为此开心,反而要为一个不可能在他之后人生中留下印记的女人悲伤呢?

邢邵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如果他出生在农村,他就会向往城市;如果他出生在普通城市,那他就会向往上海;可他已经出生在上海了,那他就只能去美国了。邢邵不爱美国,对美国也没什么崇拜心理,他只是喜欢总是往更高更广阔的地方看。美国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国家,但更是一个概念,他没有美国梦,他唯一的梦,只在高处。虽说高处不胜寒,但他更害怕被底下汹涌的人海淹没。

或许只是这样简单得往前走,活成一条笔直的线,就是邢邵唯一想要的。

第47章 竹生长安:流离刹

今天在小庙的时候淋了雨,那种淋雨后全身湿透的感觉,让梅遇的神经直到现在还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中。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第二日凌晨了。梅遇直起身,在沙发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穿上鞋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外面一直下着雨,虽然不似白天的那般大,但也不算小了。梅遇不会抽烟,也从来没想过要抽烟。然而此时站在窗前,遥听夜雨涨池,梅遇忽然渴望起了烟的滋味。如果他会抽烟,这个晚上会不会好过许多?

从美国回来的那一日起,他就早早地买好了回去的机票。只是他一直都看不清,回去这张机票的日期。刚才躺在沙发上睡不着的时候,他用手机光照过票面,才发现,原来所有的数字都已然清晰可见了。

2015年7月14日8点45分。

沙发对面是一个电子挂钟,有夜光效果。梅遇抬眼看过去,正好是2015年7月14日2点45分的时间。梅遇没有觉得很惊讶,他差不多已经感觉到了,马上便是自己的离开之时,差不多就在这一两日了。从心脏深处传来隐约的钝痛,原来自己只剩六个小时了。

梅遇突然觉得很后悔。因为知道自己只是来人间走一趟,只能短暂地看一眼傅竹生,然后就要魂归无寂,所以他不允许自己放任自己的情感,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傅竹生。来的时候傅竹生与自己毫无关系,那么走的时候,傅竹生也该与自己毫无关系才是。没有关系,就不会伤痛。

对于傅竹生来说,自己只是她人生一个匆匆过客,短暂地想念,永久地忘却,最先模糊的是他的面容,最后长存的该是她暗识磁场中某一部分的记忆。他为拯救傅竹生而来,便该在傅竹生得到救助后离开。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会离开,所以梅遇总是不敢对傅竹生太好。他不能让傅竹生跟自己太亲近,否则伤人伤己,便是他的罪过了。可许是窗外的霖雨搅乱了他的意识,此时此刻,他后悔了。他所表现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不想伤害傅竹生,可自己总是这般淡漠的态度,对傅竹生来说难道不是另一种伤害吗?

小屁墩儿就睡在傅竹生的卧室外面。虽然小屁墩儿有自己的窝,但它夏日贪凉,总是更愿意直接睡在地板上。它喜欢在离傅竹生最近的位置睡觉,最好是在傅竹生的怀里。可是今晚傅竹生把卧室门关了,不小心把它也关在了外面。它进不去,只好就睡在傅竹生的卧室外面。梦中,卧室的门被缓缓打开。卧槽,它居然自己开了。

梅遇转头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小笨狗。小笨狗不太聪明,但是它拥有一双动物的眼睛,永远只能看到人间的真实。

踩在傅竹生房间的地板上,梅遇小心地呼吸着。傅竹生的房间并不是全暗的,电脑的蓝屏将整个狭小的房间映得幽蓝幽蓝的,仿佛一个铺了半层雪的岩洞,一边是刺眼的光亮,一边是孤凉的黑暗。傅竹生朝右侧躺着,下巴和嘴巴埋在被子里,鼻尖碰到被子,刚好够她夜里呼吸。

床头柜上的陶瓷小喇嘛看到梅遇,就像看到亲人一般,眉开眼笑,张牙舞爪。梅遇的手指在两只陶瓷小喇嘛的头顶各碰了一下,顷刻间两小只就安静了。他们得安静一些,否则在夜里说话声音太大,会影响主人休息。

怕吵醒傅竹生,梅遇没有坐在床边,而是在彩色泡沫拼板上盘腿坐了下来,稍微抬眼便能看到傅竹生的脸。梅遇记起来了,傅竹生是一个很大胆的姑娘,无论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法都敢说出来,不怕对方拒绝,不畏他人揣测。这样的姑娘,睡觉的时候也会有平静的容颜,连眉头都不会皱起来。今晚她也睡得安宁,只是梅遇仍然看得出她心底的凝重。

傅竹生很快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梅遇坐在地上,她有某一霎那觉得自己是在梦中。“梅叔叔,你是活的吗?”

看着傅竹生眨巴着眼睛,试图尽快将自己从睡眠的迷糊中弄醒,梅遇笑道:“我当然是活的。”

慢慢坐起身,傅竹生从床上爬了下来,在梅遇身边盘腿坐下。“梅叔叔,我们两个聊聊天吧。”傅竹生身上穿着柠檬黄色的卡通奶牛睡衣,长袖长裤,略微偏厚的棉毛质地,在这样有些凉爽的夏夜穿正好。

梅遇原本是想让傅竹生继续睡的,可是傅竹生动作太快,一下就坐到了他身边,睁着两只稍显惺忪的眼睛看他。幽蓝色的电脑光线把傅竹生的眼眶加深了许多,不过她的面颊却也因此而看起来愈发莹润透亮。与她的睡衣搭配起来,梅遇觉得傅竹生特别像一块柠檬味的蛋糕。“有些饿了,想吃蛋糕。”

听到这句话,傅竹生摆着还不太平衡的姿势,麻利地从彩色泡沫上站起来,“梅叔叔,你等一下。”说完,傅竹生就踩着拖鞋出去了。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堆零食,后面还跟着一只狗子。

把零食往地上一撒,傅竹生像念菜名似的给梅遇报零食名字。“酒心巧克力,牛奶巧克力,奶豆,黄瓜味薯片,柠檬芝心小蛋糕,牛奶味百醇,香草夹心饼干……”报玩一串名字,傅竹生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后又盘腿坐下,不过因为有了零食的阻隔,这次傅竹生坐得离梅遇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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