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碎了,玲珑反手便又是一个斜刺,沈浪疾退堪堪避开了去。然而不等他出声拒绝,玲珑的第三剑已经跟了上来,沈浪只能用自己的剑去接挽留。
沈浪已经见识过玲珑的厉害,丝毫不敢怠慢,当下便使出了家传的剑法。但玲珑身法灵活,趋避进退,哪里能近得了她半分?
待得天绝三式堪堪使完,玲珑便不再容情,左手中指点上了沈浪的剑身,轻轻一弹。
沈浪的耳中听得一声轻音,手中便只余了半截断剑,而剑尖部分已经插进了脚下的泥土中。
白飞飞默立一旁,静静看着玲珑与沈浪过招,并不发一语。玲珑练得武功是直接用来杀戮的,往往都是一招毙命,若非故意引人将剑法使完,沈浪又如何能与她拆上这许多招?
秦南琴在剑断时偷瞄了白飞飞一眼,见她无动于衷,右手便下意识的放在了自己腰间。在来百花岭前,苏前辈曾私下叮嘱过她,必要时务必从玲珑娘子手中保沈浪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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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吹了吹自己的中指,淡淡言道:“你的剑法比着你父亲生前,可差着些火候。”
沈浪闻言诧异不已,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我父亲?”
“二十年前的衡山回雁峰巅,九州王沈天君、欢喜王柴立、幽灵鬼女白静、云梦仙子王云梦……”玲珑倒也不隐瞒,她的声音有些飘渺,似乎是在回忆着陈年往事。昔日丁虹在世之时,她曾与人做了两场交易,如无意外每隔十年便会下山一次,浪迹天涯寻觅那些人的转世后身,也因此对江湖事几乎是了如指掌。
沈浪听玲珑说出“欢喜王”三字,心中便有了十分的肯定,对方是真的知道当年的衡山之役。
柴立是柴玉关的化名,江湖上几乎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快活王柴玉关,就是二十年前销声匿迹的欢喜王柴立。
玲珑微微摇头,很多往事对她而言都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江湖从来不乏是非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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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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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七轮】三脉七轮,是在唐代传进西藏的密宗里,关于气脉的理论。
(PS:原著小说中柴玉关曾号称“欢喜王”、“万家生佛”,而“欢喜佛”则是属于藏传佛教密宗的本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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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剑破煞
【伍拾陆】紫剑破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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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谷禁地,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玲珑不再多做回忆,挽留剑尖直取沈浪咽喉。
剑势来得极快,尽管沈浪连连后退,仍是感觉到了剑气凌厉,刮过肌肤有丝丝的钝痛。
“铛”的一声金属交戈之音,玲珑的剑竟是被斜刺里飞出之物撞偏了几分,剑刃擦过沈浪的颈侧,将一大丛头发割了下来。
沈浪出了一身的薄汗,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重的杀气,这个女子很可怕。
玲珑一击不中便停了手,偏头去看那斜插入地之物,却是一柄三尺来长、紫气蒸蔚透骨生寒的宝剑。剑身左右颤动着十分柔软,杂草触刃即断竟是锋锐无比。剑柄上用金丝盘着两个篆文,乃是“紫薇”二字。
“南琴失礼了,还请玲珑娘子见谅。”方才情况危急,秦南琴便掷出了腰间所缠的紫薇软剑,但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位玲珑娘子比少主更加得罪不得。
玲珑冷冷的盯着秦南琴,“你最好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否则我若要杀你,便是心月狐也阻止不了。”
秦南琴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言道:“苏前辈愿和玲珑娘子做笔交易,用娘子想知道的一个消息交换沈浪的性命。”
“什么消息?”
“过去曾与娘子有过契约的两个人,苏前辈已经见到其中一人的转世了。”
“……不劳心月狐费心,我应诺之事自会解决。沈浪的命,我也要。”
秦南琴急道:“欧阳先生亲自诊断过,那个人的性命与沈浪相关,还请玲珑娘子暂缓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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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玲珑沉吟了片刻,翻转手腕将挽留贴臂收回,询问道:“那个人是谁?”她昔年曾得欧阳先生相助,倒是愿意给他几分薄面。
“就是阿飞。欧阳先生说,如果阿飞此次能活过百日,那么沈浪是生是死便无关紧要了。但是现在,还请玲珑娘子手下留情。”
“居然是他……当初我还道心月狐转了性子,竟会要保不相干的人,原来是早有预谋。村主可知晓此事?”玲珑的心思转的也快,听说欧阳先生救治白飞飞时,明空竟然会要求两个都救,而不是去子留母。
秦南琴答道:“此事便是村主卜算出来的,要留阿飞也是村主的意思。若阿飞能够平安度过【百晬】,二十年后便是他入世之时。”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白飞飞是明雩的转世一定要救,但与她的父母亲友统统无关,即使阿飞是白飞飞唯一的儿子也不例外。毕竟天下人何其多,他们并不是仁善之辈,没有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必要。然而阿飞的前世是茉花村的过客,因为存在这一层微妙的关系,便有了救他的价值。与之相比,他们会救王怜花才是一个变数,不过那是明珠的私心,与她玲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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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做了让步,“看在村主与欧阳先生的份上,沈浪,你的命暂时先记着。不过要入蝶谷,就把你身上的衣服都脱了。”
“这……这不好吧。”沈浪大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会大胆到提出如此要求。
“不仅是衣服,还有你的头发,全部都要换洗干净。你身上被下了东西,才会引得这些人追踪到此处。”玲珑打了个响指,那玉面火猴立刻蹦了过来,“火猴儿,你带他到溪水去,把他身上的衣物全都烧了。”
玉面火猴啼叫了两声,便拽着沈浪的袖子往树林外去,还不忘牵上了旋风。
沈浪没料到自己竟然会着了道,多半是被小四钻了空子。深深看了白飞飞一眼,轻声道了句“你等我”才跟着那火猴去了。
白飞飞却没有回答,直到沈浪的身影消失在树木之后,也没有看他一眼。
玲珑将挽留拢入袖中,从容的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鬼面具,轻轻握住了白飞飞的双手,甜甜一笑,“阿姊,欢迎回来。”
面前的少女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感觉到双手传来的暖意,白飞飞忍不住热泪盈眶,上前一步抱紧了玲珑,“我回来了,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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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你受苦了。”玲珑敛去笑容,伸手捧住白飞飞的双颊,指尖轻轻拭去了她的眼泪。
这个小动作令白飞飞心中一暖,眼泪更是止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这一生充满了不幸,娘死了,爹不是爹,又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没有人理解她,没有人明白她,所有人都离开了她。如今重遇前世故人,只有玲珑还像过去一样,安慰她体贴她。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是一个动作一声问候,便击碎了她伪装的坚强。
“阿姊……”玲珑感受着白飞飞微热的泪水,心中也是一阵难过,那头盈白的长发刺痛了她的双眸。玲珑突然做了决定,踮起足尖,将脸凑近了白飞飞面前。
蓦地唇上微温,白飞飞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口中涌入,充盈着脑部滋润了她的头皮。短暂的惊愕后,白飞飞便推开了玲珑,紧张的问道:“你,你的炁?”
“我的修为比不了公子,能够给你续命。所以至少,让我帮你恢复头发……”玲珑的手指绕上了白飞飞耳边的一缕鬓发,青丝如墨。
“你修炁本就不易,何必为我这个已死之人浪费?你用了多少?”白飞飞用力抓紧了玲珑的肩膀,却又不忍责备她。
玲珑双手又搭上了白飞飞的臂弯,安慰性的拍了拍,“只是一甲子而已,花个几十年便能再修回来,要是换了公子……”
白飞飞急忙打断道:“不要!前世灵儿为我续命,折损了十甲子的修行,到现在还没有修回来。此事不仅惹得红鸾阙主不悦,还连累姑姑为我受罚,我不能再拖累他们了。”
这些陈年旧事,玲珑很清楚其中的关系厉害,“我明白,所以我只用了一点,玲珑也不想主人迁怒于阿姊。只是我这一口炁只能维持【七年】……”
“七年,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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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