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想了想,说:“你去告诉他,不要再来。”
张铮低笑一声,问道:“要是他执迷不悟呢?”
青禾蹙起眉,“赶走,不过不要动手,毕竟他先前对我也很好。”
张铮满意的亲了他一口。
青禾在他身边长成了他最喜欢的模样。
第26章
回奉天的日子很快来临。
青禾不再依依不舍,他和故土的缘分止于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师父、师兄,甚至宋胤哲,对他们来说,他只是过客。
“不舍得,嗯?”
青禾摇摇头:“没有。只是不知道下回再来,是什么时候了。”
火车站。
张铮揽着青禾的肩膀,正要踏上火车,长顺忽然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张铮顿了顿,朝他点了下头。
“大少?”
张铮若无其事,步伐不停。
火车冒出黑烟,轰隆隆震动,车站即将分别的人们情绪激动,热泪盈眶,甚至不由自主追着铁轨。只有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在人群中显得十分冷淡。
看见张铮的背影消失在火车里,他们松了一口气。
张铮出行,再怎么低调也不会去搭二等座。
火车哐当哐当前行,青禾终于从拥挤的月台上解脱,正舒了一口气,便听张铮道:“换身不起眼的衣裳,立刻。”
青禾疑惑问:“出什么事了?”
张铮一粒一粒解衬衫的扣子,青禾连忙过去给他解开。
“先别问这么多了,换衣裳,到了下一站咱们分开下去,你跟着长顺,听清楚没?”
青禾犹在云雾里,心脏跳的快极了,打开行李箱翻找。
长顺敲门,递过来两身衣服,脸上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大少,我悄悄从别人的箱子里拿了两身衣服。事急从权,这也是没办法。”
他留下衣服,最后说了句:“我在外面等着,大少,您都收拾好了叫我。”
张铮把其中一身递给青禾,青禾有些尴尬,这是一身女学生的衣服,浅蓝色上衣和黑色长裙。
张铮很快脱下西装,换上长顺拿来的长袍。
他便系盘扣边催促道:“快点。”
青禾只好依言照做。
他虽不是女孩儿,但身形纤细,且有一头及腰青丝,穿上这身衣服和一个女学生也没什么区别。
张铮看他一眼,说:“委屈你了。”
青禾心中一暖,“别这么说,大少,到底是怎么了?”
张铮让长顺进来,长顺的脸绷着,显得很紧张:“大少,我们抓到了四个鬼鬼祟祟的探子,永泽正在讯问。事不宜迟,咱们先换节车厢,下一站我护着您下车。”
张铮顿了顿,说:“他们几个呢?”
长顺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一条贱命,没什么好可惜的,未免打草惊蛇,下去的人不能太多。下一站您先下,要是老天爷给脸,他们说不定还能留条命。”
青禾惶恐的抓住张铮的手。
张铮安抚的拍拍他,说:“下去的时候,你不要跟着我,跟着青禾,看着他,不要让他出事。”
“这怎么行!”
张铮冷声道:“听我的还是听你的?青禾要是出了事,小心你的脑袋。”
青禾颤声道:“大少,我不要紧,让他跟着你吧。他们是冲你来的,我不会有事的。”
长顺咬咬牙,说:“我把永泽也叫上,让他跟着青禾少爷。大少,我偷偷跟在你后面。”
几人分别穿过人山到两个不同的车厢里,长顺尽量装作不认识张铮一样跟在他后面保护他,而王永泽和青禾则扮成兄妹,坐到两个相邻的空位置上。
青禾忍不住小声问:“大少不会出事吧?”
王永泽微笑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火车骤然停下,青禾感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紧,他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
“咱们到了,下去吧。”
王永泽拎了一个不大的皮箱,青禾手里则是一个精致的布书包,他低着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女学生。
在这一站下车的人并不多,王永泽揽着青禾的肩膀顺着人流往前走,他不动声色打量周遭,看见几个面色不善的男人,正四处打望。
王永泽侧过头,低声道:“别慌,想想大少,咱们不能害了他。”
青禾“嗯”了一声。
第27章
出了火车站,王永泽终于松了一口气。
青禾焦急道:“他们呢?”
王永泽低头看着他,沉声道:“对不住了,我不能带你去见他们,我和长顺商量过,分头回家,这样对那位来说更安全。”
青禾一怔,“我只是担心……担心他们能不能平安出来。”
“不用担心,”王永泽带着他往前走,说:“咱们先在这儿住一宿,明天看看风向再做打算。”
青禾点头。
这一夜很漫长,青禾一直看着天花板,直到天色泛白。
王永泽睡得也不安稳,他的枕头下面压着一把手枪,在另一张床上翻来覆去。这回来天津,总共有六个保镖随行,保镖们之间关系都还不错,但为了大少的安全,他们不能全都从火车上下来。
“小敏,小敏……”
青禾不安的睁开眼,王永泽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小桌子上面放着豆浆和油条。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敏”是在喊谁。
王永泽朝他点点头:“小敏,吃点东西,哥等会儿要去买火车票,你在这儿等着我。”
他压低声音,指向自己的枕头,说:“枪在那里,你会用吗?”
青禾道:“他教过我。”
王永泽“嗯”了一声,“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小心点,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
他犹豫了一下,说:“你的头发太显眼了,能剪吗?”
青禾愣了愣,剪头发?
王永泽脸色也有些为难:“我知道你不想,但如今情况特殊。”
“我会剪。”
王永泽如释重负,起身从自己那张床的被子下面拿出来一把剪刀递给他。
王永泽出去买火车票,青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还穿着昨天那身女学生的衣裳,长发有些乱,脸色苍白,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咔嚓声中,锦缎般的发丝落到地上。
青禾坐立难安,等了很久,心焦如焚,直到天色发黑王永泽才回来,他擦擦脑门上的汗,“火车被炸了,咱们得想法子到下一站去。”
两人脸色都不好看,王永泽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这么大胆,火车上当时没下来的四个兄弟恐怕都已经命丧黄泉。
青禾后怕不已,还好不是刚出天津就出事,不然大少的性命就难保了。
“是什么人?”
“还不好说,要不是长顺眼尖,看见那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这回可真完了。这儿不是咱的地盘,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青禾点点头,说:“只希望他们能安全到家。”
王永泽本来不是多能看得上青禾,在他眼里,这就是大少养在身边一个的小玩意儿,还不是女人,疼的跟什么似的。最让他理解不了的是,在最危急的关头,大少还非得把他带下来。
人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大少的手足却不能和衣服相比,真让人寒心。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王永泽还是照大少吩咐做事。
青禾这一天一夜的表现让王永泽刮目相看。
在火车上,他怕的脸都煞白了,往外走的时候手甚至都在发抖,但还是一心想着大少,这让王永泽不免动容。
而且当听说自己不会带他去与大少他们会和的时候,青禾也没有如他预料中的那样大喊大叫,连他找的旅馆条件极差、两人住在一个房间里都没说什么。
甚至,他还剪了头发。
王永泽可是亲眼见过大少有多喜欢他那头长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握在手里,而且对一个“玩意儿”来说,外貌的漂亮比天还大。
王永泽没料到青禾答应的这么利索,他不过说了一句太显眼,也没料到他剪的这么利索,说剪就真剪,一点儿也不含糊,真正弄成了当下女学生们最普遍的样子。
王永泽头一回不止是因为对大少、对大帅的忠心,说了一句:“我一定会平安把您带回家里。”
青禾朝他笑了笑:“我相信你。”
只是这一路并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