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但是我不能理解。”罗安道,“这只是人生的经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试着去接受他就好了。”
“你看,我和你谈不来。”崔馨悦感慨,“老周就能理解我的。”
罗安哑然。
“我们能做成很好的朋友,可我的困惑你解决不了。”崔馨悦揉了揉额头,“其实就算再给我一次选择,我可能会回到没养过任何一条狗的时候,即使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快乐的。”
罗安破天荒地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所以你又一次拒绝了我。”
“我讨厌亲密的关系。”崔馨悦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要不是老周用结婚证捆住我,我大概会单身一辈子。可惜……他让我觉得其实我是可以改变的。”
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心里舒服了很多。
“Well.”罗安叹了口气,“看来现在该换我吃醋了。”
酒过三巡,两个人都有点醉。
“我去趟洗手间,东西放这了。”崔馨悦拍拍罗安的肩膀,示意他看好自己放在桌面上正在充电的手机,还有留在座位上的在游戏厅换好的礼品——一只大号泰迪熊玩偶。
原本崔馨悦是想换桶食用油的,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游戏厅的奖品池里会有洗衣粉食用油这种日用品,但看起来就比玩偶要实用的多。
然而罗安嫌弃地把油放了回去:“我才不要提着这东西逛街。”
“那要不换袋大米也行……”崔馨悦还要挣扎,被抄起一只熊的罗安一把拉走了。
于是崔馨悦就这么抱了一路熊。
吃晚饭的时候,熊有了自己的专座。
喝酒的时候,熊就坐在两人之间的吧椅上。
……感觉有点微妙。
崔馨悦去卫生间放了水,也不知道是特例,还是普遍现象——反正酒吧里的灯光都弄得昏昏沉沉的,好像亮堂一点就阻止了什么事情的发生一样。就在他洗手的功夫,罗安手里拿着他的手机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你咋跑来了。”崔馨悦奇怪地望着他。
他现在头有点晕,看东西有点重影,但总体还算清醒。
除了总觉得有人在他耳边高声唱歌。
“刚刚有电话。”如果仔细看的话,罗安的动作也有些迟缓。
但崔馨悦懵懵懂懂地接过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好像是骚扰电话。”
他把手机揣进口袋,和罗安错身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眼前一花。
映入眼帘的先是头顶恍惚的灯光,后背撞上了墙壁,随即罗安放大的俊脸。
——他,被罗安壁咚了。
崔馨悦反应迟钝地伸手挡住他靠上来的身体,抱怨道:“你干嘛啊,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罗安看起来也喝多了——崔馨悦没和他喝过酒,不知道他酒量如何,这么看好像也不怎么样——他不知道怎么解开了几颗扣子解放出泛着绯红的脖颈,伸手轻轻捏住崔馨悦的下巴,凑上来左右打量着他,话出口的时候吐气带着酒味:“Look at you.(看看你)”
崔馨悦眨眨眼,慢了半拍:“For what?(为啥啊)”
“For……”罗安伸出大拇指,摩挲上崔馨悦的嘴唇,就在他要挣扎反抗的时候,忽然自顾自地靠上来,吻在自己的手指上。
“You are so adorable.”
罗安笑得魅惑。
和罗安这样姿色的妖孽如此近距离接触,崔馨悦的脸腾得发热,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燃烧的声音,他无法控制地大脑空白了三秒。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还好,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唤回了他百分之五十的理智。崔馨悦顶着通红的脸,伸手掏出手机:“你……你等一下。”
罗安自然不甘心自己的魅力被忽略,伸手要去抢他的手机。
两人叠在一起拉拉扯扯,崔馨悦被人高马大的罗安压在墙上难以动弹,几个来回他被扯疼了,哀叫了一声:“不……不!施……施主!”
这称呼喊出来,他自己都惊了一跳。
又有点想笑。
随即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的理智回了笼,连崔馨悦自己都觉得觉得他实在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施主,你冷静!使……使不得。”
罗安怔怔地看着他,眼眶通红。
“哎,你别……你别哭啊。”崔馨悦不知所措,“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罗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I feel hurt.”
“……”不知道为什么,崔馨悦忽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罗安喝醉了。
喝醉了的他行为非常不受控制,像是解除了白天并不多的身为正经人的禁忌。
“你他妈给他喝了什么?”崔馨悦跑去找调酒师算账。
“第一杯是烟熏威士忌,单一麦芽。”调酒师眼神无辜,“后面几杯加了点二锅头,味道会更好哦。”
二锅头。
你咋不放五粮液。
“……艹。”崔馨悦冲他竖了中指,“你害死我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他扶着罗安去酒店开/房的时候简直叫苦不迭。
幸好老周来信息说,今晚要陪床不能来找他了。
不然看到这一幕的老周怕是要炸了房子。
只有一张身份证的崔馨悦只能开一间套房。他也不管酒店前台的小姑娘看到他一边扛着罗安一边抱着只玩具熊的造型有多奇怪,他能坚持把比他高一头的罗安拖进房间就已经是突破了人生的极限。
这一天对于他来说,过于漫长了。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他那微醺的酒早醒了。
把喝多了开始脱衣服的罗安扔到套间里的床上,崔馨悦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反省。
他究竟,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简单地洗漱完毕,把自己就脱到全/裸的罗安锁在套间内侧的卧室里,累得去了半条命的崔馨悦躺在套间客厅里的沙发上无语望天花板。
然而没望多久,他就陷入了梦境。
崔馨悦几乎是昏迷过去的。
梦境来势汹汹,又如此真实。
他做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梦。
梦里的他,是他也不是他。
彼时的他,从梦境里醒来,发现自己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博士生,正在找工作。
但梦里的那个他,孤身一人住在学校宿舍,身边没有周飞羽。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处境,他非常熟悉那样的状态,可他又无比清晰,那不是他曾经真实拥有过的经历。
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也许他梦到的是几年后的自己。
但是崔馨悦在周围找了一圈,他的生活里却连一丁点老周的影子都找不到。
牙刷是一只,拖鞋是一双。
他还是单身狗一条。
……好吧,也许他们离婚了也说不定。
但他打开门,遇到了一个陌生的室友。这个室友告诉他,他们已经在一起共处五年了。他一直住在这里,从入学到毕业。
梦里的他……或者说一个和自己同名,拥有同一张脸的陌生人,被自己魂穿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周飞羽。
更奇怪的是,他问了自己亲妈,有没有周飞羽或是他妈妈的联系方式,却发现梦里的孙女士并没有见过老周。
“你二姨是有这么个中学同学没错,可多年没联系了——你怎么会知道人家有个儿子的?”
崔馨悦傻了。
这个梦越来越真实,让他心里也越来越不确定……
到底哪个才是他的梦?
第194章 另一种可能
崔馨悦隐约有种不确定感,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身在梦中的胸有成竹。
——能知道自己在做梦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他完全拿眼下的情况当做是一场模拟游戏,而他扮演的角色是他自己,但他却不是很确定自己的任务是不是要完成和真实世界一样的目标。
……不过他是真的挺想老周的。
他现在有一肚子话想和老周说。
在得知自己毕业了的时候,他最强烈的愿望竟然还不是找到这个世界老周的下落,而是第一时间去找自己的毕业论文。
他十分十分想知道,他到底是靠什么玩意儿毕的业。
崔馨悦趴在电脑上翻了半天,最后找到了一个疑似毕业论文的pdf,上书几个大字《宇称守恒理论在烹饪中的应用》。
“……哟嚯。”崔馨悦觉得有点完蛋。
看这意思他不太可能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