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烦躁地捋了把头发盘腿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还在讲选择题的高中英语老师生闷气:“学习就学习,发什么弹幕啊这些人,一点都不自觉!”
他仿佛忘了是自己选择了在娱乐弹幕视频网站上看学习视频,并且生气得很认真。
躲在门后的目睹了这一切的周飞羽:“……”
这怕是又要犯病的节奏啊。
他想起最近在网购的时候浏览器给他推送了一件上面写着“ I Survived My Wife's PhD Dissertation (我从我老婆的博士论文中幸存下来了)”的T恤,忽然有一种自己竟然不确定是不是有命穿上它的想法。
他正这么想着,门铃忽然响了。
崔馨悦骂骂咧咧地站起身,一把把转椅推得老远,和站在卧室门口观察他的周飞羽错身的时候被房间里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卧槽你啥时候进来的?”他下意识地往一边躲了一下,随即更生气了,“回来了就去洗澡啊,躲在这里想吓死我吗?”
周飞羽被无辜扫射,无处申冤。
打开门,多日不见的罗安拿着清洗好的便当盒站在门口,还附上了一盒巧克力递到他面前:“崔,谢谢你的便当,那只蛋做的超棒,我拍下来发给我妈妈炫耀啦,她可吃惊了。哎,我是不是来的太晚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崔馨悦皮笑肉不笑:“休息?早着呢。”
罗安见他兴致不高,敛起了笑容:“你怎么了?看起来好累。”
不得不说罗安的观察力之强,让崔馨悦都不好意思再把脸黑下去。他只好认真解释:“在赶论文,不太顺利。”
罗安一听倒是笑了,信心满满地问道:“论文?会议的还是期刊的?什么时候截止?我可以帮忙。”
站在客厅里盯着两人的周飞羽故意大声清了清嗓子,提醒两人他的存在。
然而崔馨悦的身形只是顿了一下,但是头也没回:“……会议论文,其实只有四页,问题不大的。我只是好久没写了,起步有点困难。今天花了一天才刚写到Introduction(简介)。”
“没关系啊,你可以告诉我内容我帮你写。”罗安笑起来简直面带桃花,连眼角的纹路都含着情,“你可以放心,我很有经验的——我上中学就帮我爸爸审稿了。”
崔馨悦忽然和他找到了共同语言:“这么巧?我也是,我帮我妈批过考试卷子。”
两人也没想到在这方面搭上了线。
罗安好奇:“你妈妈也是老师?”
崔馨悦答:“我妈妈是在大学里教对外汉语的,就是专门教外国人学中文。”
罗安听完很是兴奋:“那我下次可以请她教我中文咯?”
“你开什么玩笑,你们家可是文豪后人,我们家书架上还有你外祖父的全套文集好吗。”崔馨悦道。
“可是我妈是在这里出生的,中文水平不好。”罗安有些遗憾,“我的中文就是小时候上中文学校学的,说话还可以,字认的不多——我以前从来没觉得学中文有多重要,直到……”
“没有啦,你说的已经很好了。”崔馨悦连忙鼓励他,“起码比我的英语好太多了。”
“哪有,你英文也很好啊。”罗安由衷地夸奖他,“我喜欢的你的口音,好可爱。”
周飞羽听着两人就那么站在门口聊了起来,在后面咳得嗓子都疼了。
一开始是假装,后来被一口唾沫噎住变成了真咳。
——不是说时间不够用?
——不是说压力大情绪差?
偏偏崔馨悦还分出神来“挖苦”他:“老周你嗓子不舒服就喝点水。”
“等我自己把第一稿写完,很多细节我想还是我自己梳理一下比较好。”崔馨悦看向罗安,“我正好想找个Native speaker(母语者)帮我改改语法。我们老板一般只帮忙改内容上的东西,语法他不会细看的。”
“没问题,你完全可以放心交给我,别让自己太累了。”罗安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他,宽慰道,“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做。”
“你马上就会有了。”喝过水的周飞羽走过来挡在两人之间,侧过身冲崔馨悦低语,“我也可以给你改语法。”
“可崔说他要Native speaker。”罗安挑衅般地看着他,“你不是。”
“哦是吗?”周飞羽磨了磨牙,扯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小悦,你觉得我不值得你相信是吗?”
???
这是什么死亡问题。
“呃……”崔馨悦回过神看到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忍不住头疼,连忙专业话题,“那什么,罗安,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准备的饭团,你可以吗?”
“明天?”
“明天?”
周飞羽和罗安同时愣住了。
“怎么还有?”周飞羽更不爽了。
“明天?明天我还能吃到你做的饭吗?”罗安倒是雀跃,“都好都好,我什么都吃,只要是你给我的,午餐肉罐头我也能吃一年。”
送走了罗安,崔馨悦的情绪倒是缓和多了,甚至去特意去厨房煎了块鸡胸肉给正在生闷气的周飞羽送去。
老周可怜巴巴地洗过澡窝在沙发上戴着耳机独自看电影,估计电影没怎么看进去,光生气了。
哎,怪可怜的。
崔馨悦把鸡胸放在茶几上:“你看你训练完没冲蛋白粉,这会儿该饿了。”
周飞羽摘了耳机:“我现在又不需要塑形——反正练了肌肉你也不想看我。”
啧,闹别扭了。
“哎,这怎么话说的。”崔馨悦逗他,“练肌肉不是为了你自己好看吗,又不是为了我练的。”
“除了你,我脱了衣服给谁看啊?”沙发上的人呛他。
“哦。”崔馨悦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去扯他浴袍带子,“那现在让我看看吧。”
周飞羽一反常态地挥开他的手。
“我又不是native speaker。”他放下平板,起身进了浴室开始挤牙膏。
哎呦喂,脾气真不小。
崔馨悦又好气又好笑地跟上,从背后搂住他:“你说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不就一个罗安么,怎么就翻不过篇了呢。”
周飞羽拉着他的手腕迫使他松开自己。
崔馨悦又不屈不挠地扑回去:“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英语水平——我是怕累到你。”
“你倒是不怕累到外人。”周飞羽哼了一声,“别解释,我不接受。”
“行吧。”崔馨悦松开他,拍拍他的肩膀,“我去接着写了,不陪你玩了。”
说完还真就回到了桌前开始心无旁骛地敲击键盘。
周飞羽被他气得半死,但又不敢分散他的注意力,只好洗漱完毕一个人早早上床熄灯睡觉。
崔馨悦见他熄灯,撤掉了机械键盘改用笔记本自带的键盘工作。
“你做到十二点就停了,知道吗?”周飞羽翻了个身,“不然明天起不来。”
“别管。”崔馨悦抱着笔记本要去客厅。
周飞羽听到动静又打开床头灯:“你回来!就在这写。”
“在这打扰你休息。”崔馨悦抱着笔记本回头看他。
“你不睡我也睡不了。”周飞羽坐起身劝他,“别熬夜了,伤身。”
崔馨悦看着他那个自己委屈得不行还要伏小做低苦口婆心劝他的样子,像忽然间的良心发现一般觉得自己好像的确做得不太对。
他干脆合上屏幕上了床:“哥,让我看看你的腹肌。”
接下来的几天崔馨悦像个设定好了程序开始规律运行的机器。
一大早睁开眼处理完家务之后,来到学校坐一整天憋论文。期间去拆了智齿缝合的线,大夫说他恢复得不错,线都长到了肉里,于是又硬生生把线扯了下来,气得他嗷嗷直叫。等他坐满一天憋到下午下班老周接他回到家,简单的吃点东西他又开始坐在桌前加班,写到头昏脑涨带着一个已经停止思考的头脑睡觉。
开始当然是困难的。
困扰着拖延症患者的另一个并发症就是,相信熬夜是万能的,突击作业是一定能达到目的的。
甚至会产生一种只要不睡觉我的任务一定都能做完的错觉。
然而周飞羽强制性地扼杀了他这种想法,并且告诉他任务总量不变,除以你那弱鸡的办公效率,连续熬夜只能让你的完成任务所需总时长有增无减。
换句话说,该吃吃该喝喝,只要按部就班别消极怠工,就算一个小时只写一百个字,你也能在六天里勉强完成一篇三千字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