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种逆天改命。”这种时候可不能被迷惑了,苏子玦异常坚定,哪怕现在的岳青迟看起来可爱极了,他也绝不动摇。他没听说过什么空渺真人,可但凡逆天改命,皆有所代价,什么东西只要滚个床单就能包治百病?
“是寿命共享。”岳青迟没有隐瞒的意思,“秘法施展今后师尊就与我寿命共享了。”
寿命共享……说得好听,苏子玦心中冷笑,还不是拿岳青迟的寿命来补他的缺,虽说龙族寿命远远超过人修,从上古时期到如今,岳青迟不过才涅槃了两次,而他今年还不到百岁。
看上去似乎没有尽头,可终究还是要走尽的,再次涅槃,那就不是岳青迟了,就像如今徒弟没有之前的丝毫记忆,那将是一个全新的生命诞生。
“算了吧。”苏子玦站起身,整理了有些褶皱的道袍,“苏御亭已经废了,印记解不解除都不重要,如今这样我也挺满意。”
“师尊当年逆转时间就是为了要改变这个被玄凌宗束缚一生的命运吧。”岳青迟此次态度也很强硬,“如今兜兜转转,马上就可以改变了,您不该在这时候退缩啊。”
“我这不是退缩,真的这些就够了。”苏子玦摸摸徒弟的头,他说的也算是真话,他确实是为了改变才回来的,但如今却也有了不同的思量,“而且,你还活着,我这不是改变了命运吗?”
“可是……”
“可是什么。”苏子玦含笑,“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岳青迟沉默了,不过苏子玦知道,他这只是在组织语言准备一次性说服他:“师尊,你知道龙族的寿命有多长吗?”
“玄凌宗势颓,左不过百年便会败亡,到那时您随之陨落,我该怎么办呢。”岳青迟拉住苏子玦的手,“我不知道还有几个千年要活,这其中日子我又该怎么过呢。”
“我其实只是想和师尊生而同衾,死而同穴罢了。”
这次苏子玦拒绝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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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脱离玄凌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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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正是天气转凉,由秋到冬的时候,若是在人间界,家家户户就该要准备过冬的东西了,但修者们显然没有这层烦恼,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样的天气,大家却是喜欢在晚间躺在草地上,听一听户外最后几声虫鸣。
今年玄凌宗的事情不断,终于是到现在才得了闲,护山大阵也撤了才去,弟子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后知后觉到身心俱疲以及前路的迷茫,苏御亭的事情已经传遍了玄凌宗,不日也必定会传遍整个修真界,到那时还不知道玄凌该如何立足。他们本以为这是修真界第一的门派,慕名而来,却不想这竟然是一个风烛残年的局面。
这天夜里,弟子们三三两两如往常一样都卧在了草地里,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论着局势八卦,正说得惬意,天边却是忽然落下一道紫色的雷,那股子威势,纵然相隔千里,还依旧慑人。
“东南方,那是什么地方啊?”一个女弟子眺望着落雷的方向,心里满满疑惑。“这般威力的天雷落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那是落晖山。”
女弟子回头,见来人拿着一柄折扇,这么凉爽的天气里显得有些招摇。但等她看到他的脸的时候,什么招摇不招摇的都不重要了。
“吴师兄!”
吴钰竹对着这个新入门的师妹温和地笑了笑,不过说实话他连这位是哪峰的都不清楚。吴钰竹没再说话,也站在那里眺望着落雷的方向,紫色的天雷真是闻所未闻,也不知道岳青迟和真人这又是什么情况。
“呦,我说呢,左等右等不见人影,竟是来这里偷闲赏景来了。”罗云敷从后面走来,面色不善。
吴钰竹一见到罗云敷下意识就直接笑了出来,张开手臂等着人扑倒自己怀里,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的阴阳怪气。
罗云敷打掉了吴钰竹举着的手臂,站在他身旁,用眼睛斜着吴钰竹身边的师妹。吴钰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他直接伸手揽住了罗云敷,展开扇子挡在脸侧,悄声说道:“我未曾注意她在,云敷莫要生气。”
罗云敷也不是爱拈酸吃醋的人,只不过是方才等的时间久了,有些不耐烦,见人道歉也就没什么气了。她伸手抓在了扇子的另一边:“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说今晚帮江谙收拾云台峰吗?真人不日就回来了。”
“那里有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江谙要看着掌门,不能随意走动,诓我们两个去替他几日。”吴钰竹飞快地在罗云敷唇上啄了一下,眼睛里满是笑意。“比起那个我更为在意方才的紫雷。”
“紫雷确实怪异,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是何意义。”罗云敷说道。
吴钰竹也点点头,岳青迟前几日来信跟他说已经定好了帮玄芜真人解除印记的日子,正是今天,这落雷十有八九与其有关。而且这都过去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为什么才着手解除印记,明明前几个月就说找到了法子。
“算了,咱们去云台峰吧,在这里我也是杞人忧天。”吴钰竹叹了一口气,说完还再次亲了亲罗云敷的脸。
“你亲上瘾了是吧!”罗云敷直接一把捏住吴钰竹的脸,踮起脚亲一口,说几个字:“我都,说了,你,这张脸,就该,藏好了,省得,招惹,闲杂人,等。”
“哪里有闲杂人等。”吴钰竹无奈地笑笑。
“那不就在……”罗云敷伸手指向吴钰竹身后,却不想之前站在那里的师妹早就离开了。
“你亲的太认真了。”吴钰竹忍笑,“师妹早走了。”
“走走走,去云台峰。”罗云敷脸上微红,二人就这么闹一句笑一句地往云台峰去了。
三日后。
紫雷的留言还没开始发酵,玄凌宗又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客人,说客人有些不妥当了,玄芜真人哪里是客呢,只不过见真人竟然是从山门回来的,不免有些惊讶罢了。
苏子玦回到玄凌宗的时候,之前的乱象已然不见了,门派竟然还有一种粉饰太平的欣欣向荣。
苏子玦没有直接回云台峰,他这次特意从山门正面进来的,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偌大一个宗门之间传开了,值守的弟子满眼好奇地看着他们师徒。
苏子玦一路走到缥缈峰正殿,江安一急忙出来拜见,这些年江安一修为渐长,行事也更为稳妥,再锻炼锻炼就可堪大任了。
“掌门印信可在此?”
江安一不敢隐瞒,议事厅后面便是苏御亭的书房,他急忙去其中将掌门的印信取出,递给苏子玦。
苏子玦虽不是掌门,但这个掌门印信都是他做的,借用一下自然不成问题。他便直接给各峰长老都传了信,让他们来缥缈峰议事。同时也给仍在云台的江谙递了消息,不多时,除了扈云旌,其余六位长老并其一二亲信以及江谙带着苏御亭便过来了。
“师尊!”江谙见到苏子玦很开心,尤其是在师尊身后还看到了他传说中的师兄。他可是崇拜师兄好久了,传说那个资质过人,让从不收徒的玄芜真人破例的人。但此时岳青迟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善,他也不好贸然上去攀亲戚,就按照苏子玦眼神指示尤为乖巧地站在了一边,希望能给师兄一个好印象。
苏子玦拉着岳青迟坐在上首,毕竟算起来,岳青迟也算是在座各位的长辈,坐在他们之上没什么不妥,更何况刚刚徒弟还说腰酸呢,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长老们站在苏子玦对面,江谙则是在他的右手边,苏御亭此时仍是昏迷,便在议事厅中间立了一把椅子,将他放在了上面。
“那日四长老说的对,我虽是玄凌建宗立派之人,但并不是如今的掌门,也未曾担任过掌门。”与众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苏子玦才叹息一般地说道,“我已是一个垂垂老者,如今是你们的时代,我也不该插手过多。”
他已经做了深思熟虑,苏御亭纵然做了那样的事情,但他毕竟是他的父亲。一入仙门,尘缘尽断,但师徒之因果他不能不顾,断没有杀了他的道理。如今这般经脉尽断也算是他的惩罚了。
“这件事情我也思虑了很久。”苏子玦面无表情说道,“苏御亭我便还给你们,是生是死我也都不会干预。同时,自今日起,云台峰将脱离玄凌。恩怨相抵,之后就再不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