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稳的惬意。
嘴里继续说道:“楚三姑娘同意, 只要应下一声,我便立即写下一纸和离书给你, 可好?”他发出最后一个音的同时挑眉, 一双洇着酒意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楚令意原本就白的脸瞬间褪去血色, 变得更加冷白无比,手上的帕子瞬间拧成了一团,浑身都在发抖, 仿佛受到莫大耻辱!
随即,她飞快走至魏亭那侧,定住,眼神如一块冰似的看着他。
“你凭什么?你怎敢!”
魏亭心中嗤笑,凭什么不能, 又为何不敢。
却刹那——!
在魏亭因为喝了酒性散漫,没及时察觉人情绪的一刹那——!
只见楚令意一脸决然,飞快后退,然后一转身,一晃眼,她将自己脑门狠狠撞在墙上!
“砰!”
重重的一声响,紧接着,楚令意软软倒下。
魏亭的身体反应先于意识,几步跑过去,蹲身伸手一捞,堪堪楚令意接住。
他脑子瞬间清醒过来,面容冷静严肃,一手扶腰一手穿过楚令意腿弯,将人横抱起,大步走到床边,将人放进去躺好。
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魏亭从楚令意手上抽出手帕,立即将她额头上流血的地方按下去,止血。
毫无疑问人伤着了,楚令意发狠,用极大力气撞过去的,当即就破了大口子,鲜血汩汩。
倒真把魏亭惊住了,回神后心里一下后悔,他怎么跟个小女孩计较了?
魏亭怕楚令意撞出个好歹,一边给她检查伤口,一边在她耳边小心叫她名字,“楚令意……”
楚令意方才被疼晕过去,魏亭叫了她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意识睁开眼睛。
她一看见魏亭,嘴里就道:“走开,你走来……”但声音没力气了。
魏亭自觉有错,说道:“别动,碰着伤口了,让我给你看看。”
魏亭再一看楚令意,只见她脸上似凶狠,眼眶却湿润润浸着水光。
登时心中一软,又叹,低声说道:“是我的错,我方才说的是胡话,我脑子昏了,你莫当真,我给你赔不是。”
他一说这话,楚令意泪珠子扑簌簌往下掉,忍都忍不住,她不想叫人看见,愤愤般偏过头去。
魏亭更内疚了,内疚又有些心疼。
在静默一会儿后,楚令意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如泣如诉的。
魏亭彻底没了法子,又见楚令意头上伤不轻,需尽快处理,于是道:“是我的错,以后再不欺负你,你别动,我先给你伤口处理下。”
说完这话,随即朝外喊了一声:“来人——”
朱笔和徽墨进来了。
一进来见魏亭坐在床边,有些奇怪。
魏亭头也不回地吩咐:“去前院屋里将我的医药箱拿过来。”
方才在外边她们就听见响动,细一听后声音没再第二下,就没敢硬闯,听见魏亭说完拿医药箱进去急了,朱笔飞快去了。
徽墨忍着小心问了一句:“三爷,我们奶奶怎么了?”
魏亭不能说人家刚气得撞墙了,只另作吩咐说:“你且先去打一盆温水过来。”
徽墨只得先去了。
水送过来后,魏亭亲自拧了帕子给楚令意清洗伤口,洗好后药箱也送过来了,魏亭打开,从里面拿出医药酒精消毒,又涂了治外伤的药,然后用纱布给她包扎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之前一点点从药房里买的,常见的治疗外伤的药,药魏亭不可能不准备。
之前一直出去给人看病都要用的。
魏亭担心楚令意有没有脑震荡,就问她:“头晕不晕,有没有想吐?”
但楚令意现在把魏亭当敌人,不愿意同他讲话,一脸的倔强。
然长得好看的人便是生气的时候也好看。
她受了伤,魏亭更不可能跟她计较。
帮她包扎了伤口,魏亭才开始想他们吵架的前因后果。
魏亭才发现自己确实不妥当,但也实是楚令意那丫头任性,跟人动手。
楚令意一个女孩子打魏亭一下倒不是说疼,只是行为过分,才让魏亭一时失了冷静,说了和离的话,却忘了这个时代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弃,对女子来说都是极重的伤害。
在魏亭的记忆里,就听没说过晋朝有过和离的夫妻,而被休弃的女人,大多下场十分凄惨。
况且楚令意这样的情况,她先头名声已经坏了,低嫁入魏家,如果还被魏亭休亲,别人会怎么笑话她?就算不说别人,庆阳侯府老太太哪容下这种孙女,到时候哪里还有活路,怪道楚令意想也不想,毅然决然直接拿脑袋撞墙。
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叫魏亭清晰地意识到,楚令意是自己的妻子,已经是他的责任之一。
再不能和之前想的那样,觉得既然人家厌他,索性魏自己远着些,连面都不用见,各不相干最好。
魏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心态已经全然发生变化。
他让丫鬟出去。
两丫鬟只好一脸担忧地退出去了。
魏亭看着楚令意,问她:“三姑娘方才打我巴掌,言道我辱你,且说说看是何意?”
魏亭不笨,现下理智回笼,稍微一想就知道发现楚令意质疑他那句话有问题。
躺在床上原本偏着头闭着眼不看魏亭的人听到这句话后,眼睛倏然睁开,只见里头沁着冷冷的光,水盈盈的不自知。
“你还敢说,真个好不要脸面。”楚令意手指攥着被子说道。
魏亭眉梢一挑,一手将楚令意要半起的身体按下去,一边道“莫乱动”一时又出口问,“你听人说了什么?”
楚令意冷笑:“你自己做的什么事莫不是忘了,还想抵赖?”
魏亭略一沉吟,大概猜到楚令意是误会了什么,不过就算猜到,他也要让楚令意自己说出来。不然以后听到个什么事就先说也不说问也不问直接这种反应,恐怕没人能不生气。
魏亭自问是个俗人,不能免俗。
他云淡风轻的,“你不说?那我便去问那几个丫头好了。”
楚令意多要面子啊,当即就急了,一下子就拉住他的衣服,“不许去!”
但起来太急,才撞了一下狠的,就有点发昏头晕,一脸难受,还想吐。
魏亭正了神色,立即让她躺好,“难受了?别乱动。”
魏亭想着从大药房里弄点药出来给楚令意吃,意识往里一沉,见一个窗口果然刷楚了一种对症的药。
他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放医药箱的地方,打开佯装取药,实则借机将药房里的药买了下来。
取回来关后,看了说明书,倒了一杯水,端到楚令意面前让她吃,说:“不用嚼,和水吞下去即可。”
楚令意吃了药,魏亭打算让她先休息,明日再问。
谁知楚令见他站起来,会错了意,当即呜咽哭了起来,“你不准去问,你自己那种下流地方,叫人看见了,人家眼巴巴跑来跟我说,笑话我,你还有什么脸去问。”
她是忍着泣声地哭,无疑让人心疼。
魏亭回转身体,心中叹息,一边从妆台上抽了一条干净帕子,手上帮她擦眼泪,一边说,“莫要再哭了。为何听别人说,你想要知道,怎么不来问我。”
楚令意轻泣的声音颤了颤,漆黑水沁的眼珠慢慢看向魏亭。
魏亭轻在旁边坐下来,道:“我的确是去过琼楼,但我去不是你想的那种原因,而是我有一桩事要跟琼楼老板谈。”
楚令意下意识就问:“什么事?”
魏亭淡淡笑了笑,回答她:“我是个大夫,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能防范一些疾病,琼楼那里正需要,他们老板便找我去商谈。”
楚令意边听心里边忖度,魏亭那话的意识其实很明确了,楚令意不傻,一下子明白过来,魏亭说自己是大夫,琼楼的老板要从魏亭买东西那意思就很明了。
楚令意就算再单纯,也知道青楼里面的姑娘是容易得病的,寻常人家恐怕说一说都觉得恶心。她心高气傲没错,但并不是坏心肠,她知一般大夫都不会愿意给那种人治病,但魏亭去了她也不觉得如何。
唯一令她不能接受的就是魏亭去那里是吃花酒,拈花惹草的。
魏亭解释了,但想起这事楚令意心中依旧觉得委屈。
你道在琼楼外头瞅见魏亭的人是谁?原来是那日来拜访楚令意的那位陈姑娘,她的丫鬟那日在门口见过魏亭,认得,后出门在青楼旁碰见魏亭认了出来,回去告诉她家小姐,陈姑娘就急不可耐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