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这么闹,对你没好处。”有个记者威胁道。
胡邹同扫帚朝他一指:“不服是吗?单挑还是群殴?”
“野蛮人!”
“不讲理!”
“去报警,有人妨碍执法!”几个女记者道。
楼酥突然笑了:“执法,你们有执法权吗?”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胡邹走到乒乓球桌旁,“我们出一个人,你们出一个人,11个球。谁输谁滚蛋!一局定胜负,敢不敢?”
记者们面面相觑,几个意思?
“打架不敢,打球也不敢。原来是一群怂包。”楼酥揶揄道。
刘励成刚要说话,楼酥已飞起一脚,正中他胸口。刘励成惨叫一声,跌飞开去,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啊!”钱小茗尖叫着跑去看他。
“死不了。”楼酥动作太快,等记者们转过来想拍时,她早已收腿,没事人一样抱胸而立。
“怎么样,是打架,还是打球?”胡邹道。
“打架!”小明高喊,“把大门关上,守住所有出口,准备战斗!”
“打!”孩子们飞快的各就各位,将记者们团团包围。
几个女记者急了,记者阵营乱成一团。
钱小茗把刘励成拍醒。
刘励成一把抓住她的手,哭腔道:“小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要是死了,你会记挂我吗?我看来是受了重伤,心里一直有句话要对你说。我对你……”
“会打乒乓球吗?”钱小茗打断了他。
“会!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刘励成爬起来。
钱小茗道:“他们要比乒乓球,我们赢了就能让学校关门。”
刘励成道:“乒乓球,小意思,我来!”
钱小茗拍拍他肩膀:“加油。”
胡邹见状,高喊:“下面有请记者代表队选手——”
“刘励成!”钱小茗喊道。
胡邹又一指陆小天:“对手是学生代表队选手——陆小天!”
陆小天从背包里拿出球拍,原地蹦蹦跳跳做热身,热情的朝孩子们挥手。
“喔……!”孩子们发出巨大的欢呼。
刘励成走到球台前,突然道:“没球拍。”
“呼!”陆小天把自己的球拍朝他扔去。
刘励成接住,一看,红双喜的,国球专用。
“小明!”陆小天喊道,“拿个饭盒盖子来!”
楼酥瞪大眼,饭盒盖子,这也行?
小明飞快的跑去找了个铁皮饭盒盖子来。
陆小天接过,颠了几下球,把球抛给刘励成,伸出三根手指:“让你三球。”
“太看不起人了吧!”记者大哗。
刘励成大怒,抬手一记正手发球。
“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陆小天只是稍稍一抬手,球便重重落在刘励成左手边的球台角上,弹走了。
“得分,1:3!”胡邹大喊。
刘励成接过记者朋友递来的球,定了定神,发了个反手球。球速很快,线路很低,直取陆小天反手死角。
陆小天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见球过来,人都懒得动,反手一撩,球走直线,直接压在刘励成正手。因为球速太快,刘励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听“啪”一记脆响,再次命中。
“2:3,换发球!”胡邹大喊。
“噢耶!”孩子们放下心来,欢声雷动。
陆小天接过球,道:“要我发了哦,看清楚哦!”
刘励成如临大敌。
陆小天把球往球台上一扔,居然发了个——弹弹球!球过网后飞起老高。
刘励成连忙凑近要去接。结果球在本方球台落下弹起突然一个转弯。
刘励成扑空了!
球慢悠悠的飞出球台。
“3:3,平分!”胡邹道。
孩子们哄堂大笑。
钱小茗一跺脚,这个不争气的家伙!
楼酥笑了,没想到陆小天还有这手绝活。
陆小天再发球,高高抛起。就在众人以为他又要玩弹弹球时,这家伙右手饭盒在球底部轻轻一蹭,球“嗖”的过网落下,跃出台面。
太快了!刘励成压根儿就没有反应。
记者们见苗头不对,纷纷要求换人。
陆小天高举双手,将饭盒盖子换到左手,道:“这样行了吧?”
记者们这才安静下来。
结果刘励成的两个发球,居然也被陆小天的左手轻松化解。
“6:3!”胡邹喊道。
“不打了!”一个年长些的记者出来道,“乒乓球我们输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有没有异议?”
几个女记者叽叽喳喳议论一番,突然跳出来的几个人成功的把学生的情绪煽动起来,今天想要逼学校关门是不可能了,只好表示同意。
“技不如人,就别出来丢人现眼!”楼酥道。
钱小茗狠狠瞪了她一眼。
楼酥挺起饱满的前胸,像是在说:“怎地,比你高,还比你大!”
钱小茗怒气冲冲的拉回刘励成,道:“事情还没完,咱们走着瞧!”
胡邹大喊:“孩儿们,让出道来,来日再战!”
“喔!”礼堂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陆小天捡起刘励成丢下的球拍跟球,道:“红双喜限量版,居然乱扔,草!”
一直没吱声的中年男人走到他们面前,伸出手,道:“谢谢你们。我叫安康,是这里的校长。”
胡邹握住他的手,粗糙而有力:“安校长,你不容易。”
一句话,竟让这个男人眼圈红了。
09
夜晚,学校的操场上升起篝火。
孩子们在火堆旁追着陆小天,肆意的大叫大笑。陆小天像头敏捷的熊猫,尽情的陪他们玩耍。胡邹、楼酥陪安康坐在国旗下,面前摆了一口冷锅,里面是大把的串串,旁边摆着一箱啤酒,已喝掉大半。
“今天要不是你们,学校就散了。”安康四十岁,是成都军区的退伍军人,侦查连长,在高原看过藏羚羊,在雪山扛过枪。地震那年他去了,在废墟里救人,很多战士都是哭着把尸体抬出来的。
“你们面对尸体的时候,有没有鞠躬?”楼酥问道。
安康抬起头,凝视前方,仿佛在回忆:“时间就是生命,我们都是从废墟里爬进去的,多耽搁一秒就有人会死去,哪有时间排队鞠躬?对生命的尊重是用行动抢来的,我们当兵的,不玩虚的。”
楼酥肃然起敬,拿起酒瓶敬他。
安康跟她一碰,道:“那次是真乱,外面的人进不去,多少物资就堵在外面。很多记者想进去采访,被我们拦下。他们多进去一辆车,我们就少救一个人。很多地方车过不去,我们就步行,扛着担架和急救物品急行军。你们别看现在每天都在报道军队反腐,可真要出什么事,冲在最前面的还是军人。”
“在边境碰到过阿三吗?”胡邹问。
安康笑了:“阿三啊,跟我们可熟了,有的人都见过好几回。他们脸皮也厚,看我们有准备,就笑嘻嘻的上来套近乎,想跟我们换东西。上面不准开火,不准动武,可能当侦察兵的哪个不是熊孩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我手底下那些小子们,没事儿就成天琢磨怎么整他们,他们不来,就偷偷摸过去。”
“牛逼啊!”胡邹也敬他。
安康跟他一碰,道:“这次洞朗是事情闹大了,我们把阿三逼急了。”
“不是他们先越界吗?”楼酥道。
安康道:“我们国家牛逼啊,修铁路。知道在高原修铁路多难吗?国家硬是修过去了,还修到人家门口。那地方对面就是锡金,过了锡金就是阿三的命门,西里古里走廊。几十公里,朝发夕至,喀嚓一掐断,他们东部几个邦全完蛋。所以阿三是被咱们强大的国力逼得,不得不摆出个姿态来,好让国内没话说。”
“不会打?”胡邹关心的是这个。
“打不起来!”安康断然道,“你见过有哪个大人跟小孩动手的?这事儿啊,就是打打嘴炮,他们在试探我们,我们也在试探他们。收拾阿三,我们国家有的是办法。你过你小子行啊,一言不合就出手,你要去当兵,能进侦察连!”
楼酥道:“就他这小身板。”
胡邹道:“我还在长身体,男生能长到25!”
安康道:“那些人高马大的侦察连才不要,往那儿一趴跟头熊似地;吃的多,后勤负担大。”
胡邹道:“陆小天是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