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灰(35)

钟霜抬眼瞄了瞄何光新,他把她困在臂弯里故意不给走,她只好搬出了救兵。

“有凤小婶呢?”

何光新:“提她做什么。”

4-2

钟霜静静思索,他带她下山过一回,她不想把自己弄的浑身上下尖锐刺毛像是竖起钢盔的刺猬。

伤到别人,更伤到自己,刺伤自己的时候钟霜心才会更难过。

她双手护着胸,保护了自己的姿势,一句话说的很慢很慢,时间都在钟霜的凝视中静止了一般。

“爬灰的味道很刺鼻。”钟霜很轻声,说:“我已经有过一次了,第二次不想再试。”

山村头就有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公跟自己孙媳妇搞在一块儿,爬灰公的名号传的远远近近很开,村里人全数都几乎知道。

何家男人不是摆设,她一番话再没头没脑冒出来,都听得懂。

何光新沉默了沉默,低声:“你以为有凤是谁?”

他声音放的很低,钟霜的耳膜外像是他带着热流的锤子在敲。

见钟霜一次不回何光新再问第二次,一炮不中又一炮不中。

钟霜为了不给耳膜震穿,稍稍别开了脸,额头有点发烫,说:“我知道,是阿辛的小婶婶。”

家里就两个人,安静的形同地窖冷落与寂静。

里面几乎没什么温度。

在何光新的体温下,两个人贴站着,钟霜却觉得热线直上。

“错了,”何光新说,“有凤从来不是你的小婶婶,也不会是阿辛的小婶。”

这番话竟是笃定的很,字字分明,可明明有凤是何光新明媒正娶的妻子。

钟霜笑了笑,“也是,在你心里可能英仙才是正宗自由恋爱。”

两天前英仙才打了来电话问何光新借了点“不值一提”的小钱。

她老公在上海也只是个工地里做小活的基层员,人摔断了公司不给在职赔偿,手术费凑不活。

“你怎么知道她的?”何光新皱了眉,越贴越近。

他人高身子又消长无比,两臂捉着钟霜的手打开来,好似是灵性修成的白鸟振翼。

何光新又穿着浅色上衣与深色长裤,正值时季。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花姐就要回来了。”钟霜说。

话音一落,字就被吞了。

在何光新身子的阴影罩笼之下,钟霜站住脚微微后侧,无处可逃。

他低下头来,不在乎钟霜姿势羞人的将她二人贴成“大”字形。

“你跟着阿辛叫我小叔了,你该叫有凤小姑。”何光新碰了碰钟霜的嘴唇,兴许是钟霜逃的略快,他有些不太高兴。

钟霜脑中卷过一阵暴风风暴,神经微痛。

门外声音响动,花姐的大嗓门一放出来,想不听到都难。

钟霜脑袋更疼了。

“我等你。”何光新想起她屁股的形状,火更烧。

要怪只能怪老天安排这一出戏,不要怪他何光新色念涌动,他一样只是历史的渺小者。

浪潮推着他何光新进,他就是被历史选中的男人,想躲也躲不了。

他说完了那句话就往她嘴唇上不重不轻的咬一口,沁出了破皮。

仿佛是冰淇淋化在了挡风玻璃板上,这一口,回味无穷。

“快点走开。”钟霜压低声音。

她的嘴唇被他咬破了皮,血丝微渗,说起话来都不利索。

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生理上痉挛所一激。

何光新也有点荒唐了,看着她,微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捏一捏钟霜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你该穿点胸罩了。”

钟霜之前乳笋一样大小,又瘦,衣服一套罩的松松垮垮什么也瞧不着。

她脸红的滴血,能不知道何光新的意思。

他的手肘亘在钟霜胸前,钟霜胸口不顺,一起伏他就好像被吸水海绵挤压着肘子。

赶了在花姐之前,何光新往后一跨退了开,花姐进门来就大吼了一句:“霜妹,大公人呢?”

钟霜用手臂抹了下嘴唇,闻言抬头,如实说:“出去走路去了。”

“那多危险啊。”花姐皱了眉,掐掐手心,“咱们赶紧找回来。”

钟霜瞄瞄左手边,几秒钟功夫何光新又恢复了斯斯文文的模样。

他好本事这会儿听见了自己父亲危险的话眼皮也不抬一下。

何光新自己就学药学,知道钾高很容易就地猝死,可也只是一笔带过,实质性行动并不付诸。

还得是花姐看了看时间,黄昏将落了也不见老爷子回来,着急着说:“在叔公叔婆回之前咱们还是先找回来。”

说着花姐心头一阵一阵的晃,紧得她心脏肚皮一起收缩。

花姐人又瘦,不似一般男人一身腱子肉站的好稳定。肚皮里一个小孩,更危急了。

“花姐你待在家里,”钟霜走上前扶住了花姐,说:“我出去找。”

花姐张张嘴,纤纤细长的脖子口水上上下下的吞咽。

“不行,我也要去。”花姐说这话,何光新就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一直不说话。

钟霜拍了拍花姐的手臂,自己的嘴唇也干裂起皮的很,顾不得,“花姐你留着吧。”

花姐肚子又大快一个月,穿的衣服再宽一点,不叫别人认出来喊她大肚婆。

她的手还热烘烘的噗着暖,四肢很纤细。

一不小心戳到的手指甲却很冰凉。

钟霜:“待会儿大公先回来了,家里没人就不好了。”

“那你们快去快回。”花姐垂眼,说,“这快吃饭了。”

花姐刚走了很多很多的路,脚皮子都起的磨了茧子,走不动。

门口有把椅子钟霜拉过来,花姐坐下后,她一下一下的摸着情绪不稳定控制不了的这位孕妈妈。

手劲轻轻的,仿佛是悬立气球上的一根细针。

花姐也是第一次有小孩,年龄又不大,二十三,大肚婆的肚子上纹路一条一条,她焦躁也属寻常。

“先走了,”何光新转到外面吸了一根烟,回来按了按钟霜的肩膀。

阿辛睡二楼,花姐静坐楼下,有花姐守着阿辛这独生崽闹不出大动静来。

钟霜跟着何光新往外走,他人高自然腿也长一点,钟霜大步走了几步感觉腿间姨妈巾热流涌动。

她第一天,多一点。

何光新侧了侧脸看她,放慢脚步,让钟霜跟上来后,才说:“你花姐肚子有了吧。”

钟霜一惊:“你也知道?”

何光新笑笑,说:“桂花婶婶不知道就算了,我还不知道,我不是没常识?”

细细一想,花姐至今只在钟霜面前给阿辛喂过两三次奶,桂花撞不撞见存疑,.目前只知道何禅祖知道。

这是何禅祖的家,他虽然一直默默的在旁边看,话语权东道主位子都让给何老爷子,实实在在何禅祖是房产所有人这一点却不变。他像有一只大手掌在整间屋子的上方,谁想逃,谁不能逃都在何禅祖的眼睛里。

何老爷子能不到山下去治疗么,可至今迟迟在山上等死,恐怕与何禅祖也逃不了干系。

钟霜想到了这点,低着眼,看着自己脚尖一点点的挪,步子慢下来。

“前几天我看到一件事。”

在前边走着的何光新都走到了门口边,冷不防听见,停住脚。

“什么事?”声音中带着微微诧异的不解。

“我半夜听到叔公在大公房间,花姐三个人在聊。”钟霜略一侧头想了想,说:“是说医院里一次治疗的费用,叔公的态度很不自然。”

那一晚上实际是钟霜被门口的动静给惊响的,叔公半夜时悄悄的进来了,钟霜侧对着装睡,想看看何禅祖要做什么。何禅祖第一次用备用钥匙,进来到处找了找什么东西,最终两手空空。

钟霜在何光新眼下自然而然的略过了这一层不谈。

想起来,记忆犹然而新。

何光新:“然后呢。”

“叔公的意思是劝大公吃中药调理,医院里有两盒一千块不纳医保的进口药,”钟霜踢一下脚边的小石子。

“难怪了。”何光新说。

大黄本来憩服在门后边,小石头溅起的声音惊动了这只敏锐的大狗。

它摇着尾巴贴出来,吐出温厚湿软的舌头舔一舔钟霜的鞋子。

钟霜:“你知道?”

“不知道,我读书去了啊。”何光新脸色平淡,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把玩三两下,接着说:“叔打牌一直挺狠的,年轻时候就被叫毒蛇了,因为他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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