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欲面带焦色地朝他跑来,“张兄,到底出了什么事?”此时他刚好看到张耿身后的夜君,立即会意般,低声道,“难道又是……”
“不!”张耿打断他,“这件事,我也还不太清楚,但似乎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太爷呢,他怎么说?”
“我本不愿将你们牵扯进来,但这件事……就是因太爷而起……”
纪子欲眉头一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不说,我们也就只管胡乱设些防御,这样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子欲,若是在哪里见到了太爷,一定不要去招惹他,极刻告诉我!如今胡姑娘有孕在身,再过几月便……你可不能出什……”
“这个不必担心!”纪子欲眼眸一垂,声音平静,“眼下的事最重要,几月后的事到时候再说!”
张耿一时不知说什么了,夜君却忽然开口,“对家人可真是没一点担当!”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这不是我说的!”
张耿轻轻咳了一声,纪子欲似乎朝夜君翻了个白眼,紧接着便对张耿冷冰冰道,“问你什么你也说不知道,等你知道了再去告诉我吧!还不知道的话就不要找我,我也不会来了!”
纪子欲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张耿有些茫然地喃喃道,“最近怎么老是得罪他?”
又是几日的安静平和,这几天倒都过得舒畅,没遇到什么麻烦事,但是张耿自己却出问题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修为似乎在慢慢流逝,强行运气又损耗内力。夜君不让他轻举妄动,说是有人在改他的命。
改命之人不难猜,一定是张老太爷了。他见自己身份暴露,骗张耿给自己续命是不可能了,于是自己代张耿将名字写在了那生死簿上。
可这样一来,效果也是大打折扣,命基本是续不上了,但却可以夺些那人的阳气,若是修行之人,亦可抽取那人修为。
等敌人来犯这招肯定是不行了,他们只能主动去寻那逃跑的张老太爷了。
可巧的是,张老太爷竟然自己回来了,而且是伤痕累累地回来了。但他神色却极其平静,见到张耿的神情也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不停重复着一句话,“张家迟早都要完的。”
张耿问是不是他在给自己改名,他承认的倒也干净,但是又说,他后悔了,于是又将名字划掉了。
至于他与那傀儡背后的操控者是谁,他也只是说,“斗不过!斗不过!”
可夜君却脸色一沉,“我知道,是她!她一直想让张家的人不得好死,我也不知到底是为何。”
这个“她”,张耿听得一头雾水,可其他人都清楚,这人便是那“策鬼婆”,这背后的事情张凌岳是知道一点的,可不知到底如何开口。
张凌岳正想着,只听张耿惊呼一声,“凌岳,我看到你了!”
张凌岳也是一怔,碰了碰旁边的墙,没有穿过去,自己的身体真的回来了!
“我……我变回来了……”
正当众人喜悦之时,夜君却又眉头一皱,低声道,“不好,地府似乎出事了!”
话音刚落,夜君便消失不见了,可他是带着张凌岳一起不见的。
也不知道张耿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
夜君与张凌岳刚一站稳,扑面而来的黑沙便使他们睁不开眼了。
地府此时一片鬼哭狼嚎,奈何桥两头的那两个小地官站在鬼门关两侧抵挡着众鬼的逃窜,夜君一挥手,那些恶鬼皆魂飞魄散,黑沙风也渐渐平息了。
两个小地官喘着气道,“阿焕,你去那里了,地府闯进来一个神官,招架不住啊!”
“神官?”
“你快去看看吧!”
夜君拉着张凌岳就要走,可脚步一滞,却又将张凌岳往后推了一把,对那两个小地官道,“替我照看好他,不得让他乱跑。”
张凌岳刚要叫他,他便消失在黑沙中了。
“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嘿嘿,那可说不准,话说,那神官跟阿焕长得真像嘞,一开始我以为他真成神了嘞!”
另一个小地官道,“南回,难不成你忘了,听说阿焕的爹就是个神官!”
张凌岳被他们的谈话吸引,凑过去问,“什么……鬼王的父亲竟是个神官?”
“嗯嗯!孟婆说的,她来的比较早,知道的事比较多!”
张凌岳又问,“那,阿焕的身世她也清楚吗?”
“阿焕比我们来的晚,之前的事嘛,也听孟婆说些嘞!”
张凌岳试探着又问,“那,阿焕是怎么做上鬼王的?”
小地官搓了搓鼻子,道,“看你跟阿焕关系挺好我才对你说,但你不能出去乱说!”
“那是自然!”
“阿焕刚开始是一只‘哭丧鬼’,就是那些整日趴在忘川,衣衫破烂鬼哭狼嚎的那种。‘哭丧鬼’嘛,一般就是活着时有诸多悔过没有完成,死后便痛苦不止的鬼,眼泪流入河水中后,便可制成‘孟婆汤’了。可阿焕并不适合做‘哭丧鬼’,因为他根本就不哭,而且他是那策鬼婆亲自扔到这里的,我们也不敢打他,他整日问我们有没有见过一个长什么什么样的人从此桥而过,每天这么多人,我们哪能记住?”
说到这里,另一个小地官应和着点点头,“就是就是!”
他继续道,“无果后,他又整日偷偷往鬼门关跑,这怎么能行呢,策鬼婆知道后,便开始打他,跑一次打一次,一次就得……就得多长时间来着?”
另一个小地官提醒道,“阳间一昼夜!”
“唉,对对,就是你们阳间一天一夜!也不知他是如何受下来的,那鞭子打得可疼了。直到有一天,他七魂六魄皆被打烂了,整个人开始神志不清,策鬼婆才没再那样打过他。再然后……没多久吧,他忽然就成了鬼王,那时候,地府可是好多年都不曾有鬼王了,一直都是策鬼婆在地府管着,这一下子可是轰动了整个鬼界。听说,是因为阿焕生前是个什么将军来着,护一方百姓,阴德高,因此才让他做了鬼王。后来又听说,阿焕是那策鬼婆的儿子,你说,哪有亲娘这么打亲儿子的,都打傻了!”
说完,他还不忘感慨似的摇了摇头。
“我倒是能想明白他为啥挨打!”另一个小地官说,“不是说,阿焕的父亲是个神官吗,肯定是那神官背叛了策鬼婆,因此策鬼婆将怨恨都发泄在了他儿子身上!”
“可那也是她儿子呀!你娘这样打过你?”
“我爹又没背叛过我娘!”
“你怎么就知道他爹背叛他娘了!”
“不然她为什么打他!”
……
张凌岳听得心中早就紧成了一团,他轻轻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什么时,忽然又一阵黑沙袭来。
张凌岳被呛了一口,不停地咳嗽起来,随即耳边便传来一声巨响,原来是鬼门关塌了!
众鬼朝塌了的鬼门蜂拥而至,两个小地官见招架不住了,便拉着张凌岳朝另一处躲去。
这时,耳边忽然群鬼哀嚎,中间还夹杂着一个特别洪亮且清脆的男人的声音。
“张君繁,你疯了!你可知万鬼入阳会怎样!”
张凌岳与两个地官躲在一处石头后面,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第69章 梦魇
透过黑沙,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其中极其明显。
那人衣摆在风中扬得有些乱,手持一柄长剑站在鬼门关抵挡着趁乱逃跑的恶鬼。
策鬼婆站在另一边,拿着长鞭,操控着众鬼朝那人攻击。
小地官低声道,“你看你看,那神官,是不是与阿焕很像?”
张凌岳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好眼力,反正离这么远,他是看不清。不过,他却一直没有找到阿焕的身影。
那白衣神官将剑朝上一掷,剑身发出一道淡蓝色的气罩,随后气罩朝众鬼劈头盖脸地压去,策鬼婆那便怕是抵不住了,收回招式往后退了几步。
“蓝羽,你可知,方才替我挡你那一剑的是谁?”
白衣神官收回剑,“必是鬼中之王!”
张凌岳的心忽然提了起来,阿焕肯定受伤了!
“蓝羽,那是你儿子!”
那白衣神官或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冲昏了头,过了许久才又开口,“不可能!”
“他是你儿子,他与你长得越来越像,每次看到他我便想起你,凭什么你这种人还能位列仙班,还能受人敬仰,而我,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