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这妇人和小孩都齐齐将头转向门的方向,就如同被人操控的木偶。
一声响亮的声音随之而来,“做好饭了没有!”
张凌岳心中一惊,这推门而入的人,竟是方才遇到的樵夫!
可他刚刚明明说,他是山下的住户!
张凌岳躲到一边,这樵夫看到他,皱眉道,“没做好饭?”
那妇人盯着樵夫,依旧面无表情,“他没喝。”
这樵夫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张凌岳有些不知所措,他见面前的三个人久久没了动作,说道,“我……我不住了,我出去……”
话还没说完,那小孩忽然扯起了张凌岳的衣摆,虽是小孩子,但是力气极大,由于张凌岳在山里走着时,衣摆不小心被树枝划破了,因此那小孩一使劲便将张凌岳衣摆的一角给扯了下来。
这小孩看着手中轻飘飘的布料,“哇哇哇”的叫了起来。
张凌岳再看看其他两个人,其他二人皆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他看。
张凌岳也不管这三个人是如何诡异了,一下便朝门口跑去,可却被那樵夫一把扯过来又甩到了屋里。
张凌岳没站稳,趴到了那妇人方才给他盛汤的缸旁。
随后那樵夫拽着那妇人的头发大喊,“你个臭婆娘,老子回来不就是为了吃口热饭吗!”
那妇人许是被扯疼了,不停地求饶,旁边的孩子又“哇哇”大叫起来。
张凌岳以为是他们夫妻吵架,扶着缸站起来,将缸上面的盖子边掀开边说,“她……她给你做饭了……”
可当盖子全部掀起得那一刻,张凌岳整个人都僵住了,继而双脚微微颤抖。
这缸的正中央竟是一颗人头,缸底也布满了骨头,这竟是一缸人肉汤!
张凌岳想起那妇人给他的那碗汤,虽然他没喝,但此时胃里却是翻云覆雨,捂着口躬下了身子。
那樵夫踢了妇人一脚,叫喊道,“快去给老子做饭!”
这妇人爬在地上看着张凌岳,张凌岳往后退了退,然后使劲往门外冲。
他撞开那樵夫跑出来了,忽然听到身后有铁器碰撞的声音,他不敢回头,只是迈开腿往前跑,但是此时是晚上,他又跑得急,一不小心被绊了下摔在了地上。
铁器碰撞的声音再次想起,张凌岳趴在地上缓缓转过头,这一看,使他整个人都转过来快速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方才那樵夫,妇人和小孩的脑袋都长在了一个身体上,那身体是樵夫的,他两只手各拿一把菜刀,不时碰撞一下,那铁器的声音就是这里发出来的!
张凌岳越发后悔没有学法术了,即使不精,必要时还是可以逃跑用的。
这三头身体离张凌岳越来越近,而张凌岳的身体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得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怪物朝自己走过来。
这身体在张凌岳面前停下,将两把菜刀举了起来。
张凌岳闭上眼睛,头上直冒冷汗,心想这下是肯定完了,死在这荒山野岭,还要被做成肉汤给人喝!
……
忽然一道光闪过,张凌岳睁开眼,只见那三头身体已被一团金光逼到了远处,随后那金光又朝张凌岳身后飞去,张凌岳回头,看到了一个一手拿佛珠的白衣僧人,那金光,就是他那佛珠发出来的。
再看那三头身体,他的双臂忽然张开变粗,衣袖慢慢被撑开,最后那手臂竟变成了一双血红的翅膀。
而那三头身体,变成了一个三头大鸟的样子。
张凌岳现在心里也没方才这么害怕了,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躲在那和尚的身后。
那和尚轻声平静道,“施主莫怕。”
张凌岳“嗯”了一声,乖乖现在他后面。
那三头大鸟朝他们飞奔而来,这和尚将佛珠套在手上闭眼念了句咒语,这佛珠忽然变大,朝大鸟掷去。
佛珠打到了大鸟的肚子,大鸟的三颗头仰天大叫了一声往后退了步,正要继续朝他们奔来时,这和尚又念了句咒,那佛珠忽然又变大,从这大鸟上方落下,随后极速收紧,将大鸟给束缚住了。
张凌岳看了全程的操作,心里暗暗佩服不已。
那和尚又说了句什么,那佛珠又是一道金光,金光消失后,那大鸟与佛珠都不见了。
这白衣僧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张凌岳也紧紧跟在他身后。
走了不远,这和尚停下来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拿给张凌岳看。
这时张凌岳才看清,原来那大鸟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巴掌大小的三头鸟布偶,那佛珠还套在这布偶上面。
这白衣僧人走进方才张凌岳逃出来的屋子里,张凌岳犹豫着也跟了进去。
这和尚轻念了声“阿弥陀佛”,道,“看来这户人家已被这三首蚨所害了!”
张凌岳道,“什么是,三首蚨?”
这和尚将手里的布偶给张凌岳,道,“这便是三首蚨。形如鸡,三头六眼,喜食人肉,但却又极其向往人间烟火。因此常将自己化作一夫一妻一子,占用普通人的房屋假装生活。可到头来,却一直都是它自己而已。”
张凌岳盯着手中的布偶,微微叹了口气。
这和尚又道,“贫僧见施主的着衣不像是山野中人,不知施主何故在此?”
张凌岳道,“我不知道……我中午还在家的。”
这僧人点点头,“贫僧要在此为这户人家超度一番,施主便也再此停留一夜,明日便快些回家吧。”
说完,这和尚便在地上闭眼打坐了。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张凌岳道,“大师可知,洵州堂县离这里有多远?”
这和尚睁开眼,抬头看着张凌岳,“洵州堂县,施主是洵州堂县之人?”
张凌岳点点头,“对,洵州堂县的,大师知道那里?”
这和尚垂眸,片刻才道,“去过,不过离此地较远,怕施主在路上再遇妖魔,明日一早,贫僧送施主回去,下午便能到了。”
张凌岳本不想再麻烦他的,并且大白天的,哪有这么多可怕的东西,可这和尚已经轻轻念起了经,张凌岳便没有打扰他。
张凌岳端详着这和尚的脸,从方才开始,他就觉得这和尚长得有几分面熟,看着也年轻,最大也就三十岁。
这时再仔细看,张凌岳忽然知道他像谁了,他是有几分像钟鼓尘的叔叔钟逝川的!
可这世间面貌相似之人多之又多,今日又恰巧被他所救,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老书《侵风蚀月》完结了,望大家去捧个场啊~~
第32章 张凌岳回家了
才刚刚遇到了那种事,张凌岳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和尚还坐在那里念经,张凌岳也不敢去打扰他,于是便在旁边看着了。
谁知这和尚忽然睁眼,看向张凌岳道,“施主身上可带有什么邪物?”
张凌岳先是一怔,想着他能有什么邪物带在身上,难不成是被山中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
张凌岳赶紧往自己身上四处摸去,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挂在自己身上。
那和尚却是平静地看着他,道,“这邪物,仿佛对施主并无害处……”
正说着,张凌岳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从怀里将这东西掏出来,原来是夜君给他的那个装有“融魂水”的小瓶子。
张凌岳道,“大师所说,可是此物?”
这和尚看过这东西后点点头,“此物不像是人间术士所炼,不知施主是从何而得?”
张凌岳将这小瓶子拿在手里搓了搓,道,“‘融魂水’,别人送的。”
这和尚没再说话了,又闭上眼睛准备念经,张凌岳忽然问道,“还不知大师法号。”
这和尚轻轻启齿,“贫僧法号明昭。”
张凌岳默念着,“明昭,明昭,什么意思啊……”
这夜似乎很短似的,张凌岳只觉得不久外面的天就开始有亮色了,这明昭和尚也就这样念了一夜的经。
张凌岳走到外面伸了个懒腰,随后就听到身后的明昭道,“贫僧送施主回去吧。”
张凌岳转过身,“那便先谢过大师了。”
其实这山路并不难走,他们二人不久便到了山脚下了。
这和尚一路上也不说话,张凌岳闷得很,刚要开口打破这种平静,结果他的肚子就已经先“咕咕”直叫了。
从昨日清晨到现在,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过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