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蕾,你在做什么……她是芊芊啊,她是你的同伴,救你的学姐,苏白的女朋友啊。
我很害怕,全身都在颤抖,我知道不能这样做,但食指却控制不住地放在扳机上。不行……在扣下扳机前,我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左手把右手按了下来,地上被打出了一个洞。我看着芊芊的表情,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而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很熟悉的爱丽丝操纵,傀儡爱丽丝。
但不会是周炙,况且他现在在门内,根本无法对我实施操纵。我把目光放在角落里无法动弹的几个人身上。那个戴着口罩和眼镜的男人,眼中透露着些许得意。
我立马想到了:复制爱丽丝。
芊芊顺着我的眼神看去,她也恍然大悟,但还没冲上前,那男人就开口:
“不想她死的话,就老实点。”
反应过来时,我手上的枪已经在对着我的太阳穴。我全身都在冒冷汗。
芊芊也没有再动手,“你让她把枪放下。”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脚边的邹溟突然抓住了我的脚腕,我感受到体内的一股力量在流逝。这种时候还要拿走我的爱丽丝吗……不对,我的身体好像不再那么僵硬了。他这是……在帮我们吗?
一阵枪声响起,我又对邹溟开了一枪。可他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这是你临死前被唤醒的良知吗?邹溟。”那个男人开口道。果然是被他发现了。
体内的能力依旧在流逝,我发现自己可以开口说话了,“邹溟,你快放手,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话音刚落,我的利剑捅穿了邹溟抓住我脚踝的手,他的手最终还是失去力气松开了。虽然我的手还能靠我的意志被按住,但头发不行,我的头发再次挥起对着邹溟。这个角度,是心脏吗?捅下去他就死了,可我却无能为力。
我在干什么啊……我看着洁白的医院地板和墙壁淌满了血,我校服的白衬衫几乎被鲜血染红,腿上的血渗过了袜子,贴着皮肤……我没想过要做到这种地步啊。
突然,头发上结了一层冰,我听到了身后破门而出的声音,与此同时我手上的枪也顺势被冻住。
我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冷冰冰的。但却有着久违的安全感。
“我不会让你们脏了她的手的……绝对不会!”
最后一战
张糜森从背后环过我的腰,死死地按住我的手。可我的手还是在控制不住地挣脱,不过在他的力气下也无济于事,只是手腕被抓红了。
其他人也闻声赶来,苏白直接捡起枪对着那个男人。
但那个男人依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缓缓说道:“看来你们还是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呢。”
我回过神来,面前又出现一群身穿学校制服的人,而反学园派的面孔已经全部消失了,人群中领头的正是方宇,他的眼神已经不如从前待我们那般友善,反而充满了恨意。借我的手除掉反学园派的人,紧接着再除掉我们,真是有够狠毒的。
“你看看是你一个人的子弹快,还是对面所有人的子弹快。”那个男人看着苏白说道,随后目光又转向我们。“还有那位小哥,我劝你还是放手为好……毕竟傀儡太用力拉也是会坏掉的。”
我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周炙,只见他无可奈何地对我们点点头,证明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糜森只好放开了我。
对面的方宇开口:“我最后问你们一次,要不要直接束手就擒?”
宁夏在后面吼道:“亏我们之前这么相信你,觉得你是一个好校长,你却在背后净做些人渣事!”
“哦?我之前帮你们歼灭了学校里的内鬼,还不算吗?只要这个学园还存在一天,我都会是个好校长,如果一旦世上没有了爱丽丝,我家族世代接管的学园无法办学,我还谈何守护,谈何职责?”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们开设爱丽丝实验室的目的,为了让爱丽丝延续,毕竟在此之前爱丽丝的人数的确在逐年减少。这样一切都好理解了,按照那张表格,应该是学校被反学园派抓住了把柄或是出于什么合作关系,实验结果和反学园派将人工爱丽丝对半共享。这似乎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么多人工爱丽丝中,属于反学园派的却却寥寥无几。
“这种假惺惺的校长我们不要也罢,把学生当什么人啊……”我喃喃道,“实验室已经毁了,要打要杀就放马过来吧,我们和你对抗到底!”
“呵,就凭你这个身体吗?”
方宇话毕,糜森他们纷纷挡在我面前,“对付你简直是绰绰有余。”
瞬间,两边的人一同涌上前,打成一团。而我依旧站在原地,手上的枪已经拿不稳掉在地上了,但这我的躯体似乎在弯腰捡起地上的另一把枪。我用尽力气抓住我伸出的手。
“你还不清楚吗?傀儡太用力拉可是会坏掉的。”身后依旧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你才坏掉……你全家都坏掉!”我说着,捡起地上的枪支,对着他开了一枪。
但还是差一点,我的手臂直接抬起来射向了天花板。
就在这时,一直和那几个实验人员坐在角落的欧阳突然冲着对面喊着周炙。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男人便被火烧了全身。欧阳这是……在帮我们?
中枪
身体似乎可以运动自如了,我和欧阳三下两下把那几个实验人员解决掉,但我的右腿依旧站不直,我只能站在原地向对面开了几枪,再发动爱丽丝远程砍了几刀。大家见我已经没事,纷纷松了口气。
欧阳则跑向倒在我前方一动不动的邹溟。心头不知为何泛酸。其实欧阳一直想做的,只是跟随自己的救命恩人而已吧。我们何尝不是呢,什么正义与黑暗,正确与错误,站在不同的立场固然会有不同的答案。永远心怀善良和感恩的人,是不会走错路的,即使曾经拐过太多弯,也会重新走回那道笔直的路。
我不能再把他们当作敌人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发自内心去帮助反学园派的人,在我正准备掩护欧阳他们时,我发现对面一个人的枪口方向与周围人并不一致,似乎……指了过来……不对,不是我这边。我低头看向正将邹溟扶起的欧阳。他们两个是反学园派的,是一定不会被放过的。
在这枪声和剑声交错的混战里,这阵在我听来尤其刺耳的枪鸣响起了,时间仿佛静止,我的耳朵似乎过滤了任何声音,不知为何,眼前突然浮现肖玲的脸,我低头看向欧阳,又出现了叶紫的身影。脑海中又出现肖玲哭泣的场景,以及……两年前我在医院看着叶紫的遗体崩溃的场景。
“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的朋友死去,雷蕾。”
“你什么都做不到。”
欧阳和肖玲,叶紫和我,我已经分不清了,我们,太像了。
耳边响起叶紫的话:“雷蕾同学好像挺孤单的样子呢。”“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似乎不想再接受任何一个亡友身份的出现了,脑袋乱得很,叶紫离开我的这两年,我总会在一些特定或者相关的场合想起她,但现在似乎有点严重。我的腿也愈加发软,我拖着已经痛得发麻的右腿向她奔去。我不会让你死的,没有你的世界,太孤单了……
就在我蹲下将她推开的一瞬间,我好像又醒过来了,其实我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一点缺憾吧,我的确太冲动了,但也说不上后悔。一股冲击力直冲我胸口,热热地,胸口也开始发麻了,我看了看摔在我旁边的欧阳惊愕的脸,又碰了碰我的胸口,沾了一手血。
对面仍是激烈的战斗,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异样。
“雷蕾同学……”而旁边欧阳的声音有些发抖。
一阵钻心的痛从胸口扩散开来,身体开始没有力气,视线也开始有点模糊,也控制不住地从喉咙里吐出一滩血。
我拿开捂住嘴的手,已经不知道手上的是哪里的血了,忍不住咳了一声,又吐出一滩血。状况好像不太好,我好像还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一时间无所适从,呆呆地跪在原地。
他们好像注意到了我的异样,回过头的每个人都愣住了,我很想提醒他们注意对面敌人,但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比他们更惊慌。
我的视线更模糊了,喉咙也一阵血腥味,我只能强行忍着,可身上真的好疼。说真的,我现在浑身都是刀伤,还有两个枪伤,这才明白我之前每次觉得自己会丧命完全只是因为胆小和害怕,而我现在觉得自己会丧命,是因为我自己真的感受到了,和之前的每次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