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母女之间心有灵犀吧，我当时隐隐觉得妈妈要走了。
我就想，如果妈妈走了，我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一个人好好过。
对，还要照顾那个不省心的老爸！
矛盾爆发在爸爸又一次执行任务时被歹徒打伤。
她和爸爸吵架，说他奋不顾身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我们母女。
爸爸就生气，说这是工作，是指责所在，
说惩恶扬善奋不顾身是他年轻时的追求。
他只是在实现自己的理想。
妈妈在医院里照顾他，我看着她哭了好多次。我以为她是心疼爸爸，后来，没半年，他们就离婚了。
妈妈出国深造去了。
她说既然在爸爸眼里，理想比爱情重要，那她也要去实现年轻时的理想了。
她本来是环保局的公务员，她说她为了我和爸爸，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很多，她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她说，等敏敏长大了就会懂。
其实我当时就懂了。
我就握着她的手说，妈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可以一个人生活了。
明明是安慰她，可她哭得更厉害了，她呜咽着让我不要怪她。我不怪她，也不怪爸爸。
他们都是有追求有理想的人。
只是这些理想，比我重要而已。
所以，你看，我怎么会喜欢惩恶扬善呢？”
“敏敏，你别难过。”
“唉，我早就说我不难过了。他们刚离婚时，大家都这么劝我。我说我不难过，他们都觉得我是强颜欢笑，或是小孩子不懂事。”
“朝阳，我爸是不是特别信任你，根本没想过你会骗他？”
“嗯。”
“他呀，就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需要被保护。他受的最重的伤就是为了从抢孩子的人贩子手里夺回孩子，被捅的。
你看，你们家离婚，我们家也离婚。
虽然原因很不一样，但结果不都是，我们俩比一般孩子要深沉成熟些吗？你是显性的，我是隐形的。
大人们，各有各的事情，小孩子只能随便长长喽。”
“敏敏，你好厉害。”
“厉害啥。”
“相似的环境，你却，这么阳光，这么通透，这么善良。”
“哦？善良？如果善良我就不会知道严良的结局，却不提醒他了。他虽然冒冒失失，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正义值比我们都高，如果他有机会做警察，肯定也是为了保护别人，不惜生命的……”
叶驰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你也别太难过了，朝阳。他是张东升杀的，还有普普，尸检结果是哮喘发作。我之前偷偷给她买了新的裙子，买大了，就想着等她弟弟病好了，再来找我们时给她。她之前悄悄告诉我，她嫉妒朱晶晶的白色纱裙，她以前也穿着白色纱裙表演节目……我们什么时候去六峰山，埋了吧。再买些哮喘的药，再给她烧些纸，她最喜欢吃薯片……”
“敏敏，你别哭。”
朱朝阳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安慰着。
周末的六峰山。
用折叠铲挖了坑，把裙子和药放进去，叶驰敏像是想到了了什么，把头上的发卡也摘下来放进去。
“你不要了吗？”
“嗯。这肯定是严良借着普普的名义送的，我还是不留了吧。”
想起普普跟她哥挤眉弄眼的表情，叶驰敏笑着摇了摇头。
“那好。”
“警察还有再找过你吗？”
“没有。”
“我问过我爸，他说结案了。入档密封了”
说完这句话，叶驰敏填了一铲土。
朱朝阳也一起填土。
坑很小，很快就填完了。
“朝阳，这些事，就当没发生过吧。你爸说的对，忘掉这些，重新开始。”
“好，重新开始。”
回到家，朱朝阳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空白的作业本。
里面夹着普普的信，还有自己和敏敏的合照。
看完普普的信，他将它细细地撕碎，拿出新的垃圾袋放进去，再倒了半杯水，系上袋口，搓几下，扔进垃圾桶里。
这个暑假，终于结束了。
他摸了摸这张照片。
当时，发现视频不对的第二天，他就去网吧把敏敏的照片剪贴在自己U盘上，后来得空去洗了一张自己和敏敏的合照，把其他的都删掉了。
敏敏穿红色真好看。
像新娘子。
她过去怎这么辛苦，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我以后绝对不会把工作看得比她重要。
收拾好桌子，朱朝阳躺下睡觉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十五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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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光。
中考结束了，出成绩和排名的时候，朱朝阳和叶驰敏正在网吧里喝饮料。
“你猜我是第几？”
男生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骄傲。
“朱朝阳，你尾巴露出来了。”
女生翻了个白眼，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你猜猜嘛。”
骄傲的表情垮了一点，带着些恳切。
“朱第一，你明知故问。三年了，你考过除了第一以外的名次吗？”
“那你就是猜我还是第一了？”
“猜啥呀，到点了。”
不理会对面喜滋滋的小屁孩，叶驰敏刷新查分网页。
“敏敏猜对了，敏敏多少呀？”
朱朝阳凑了过来。
“第十。”
“这是全市第十呢，在班里肯定是……”
“肯定是第二，你别说了……班主任肯定很高兴，今年奖金应该不少。”
“哎呀，敏敏，我请你吃晚饭。”
“没心情，不去，我要去和班级第三一起吃饭。”
“这多好，我们还在一个班呢。”前四十名会被分在最好的班里。
“得……我接下来三年在班里连第二都保不住了……”
“走啦，我请你吃烧烤，就你之前带我吃的那一家。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好，那我今天只点店里最贵的。”
“哈哈哈，可以。敏敏，你还是笑起来更可爱。”
“你还是不贫最可爱。”
“我们班的第一名还是朱朝阳同学，也是全市第一名。”
“我们班的第二名还是叶驰敏同学，是全市第十名。”
朱朝阳留意到同学们给叶驰敏的掌声比给他的响不少，不禁笑了起来。
发完初中的最后一次成绩单，同学们提议来一次班级聚会。
吃饭时男生一桌，女生一桌，饭饱后同学们还意犹未尽，七嘴八舌地商量着之后去哪里。
“我表哥去年开了一家KTV，我带你们去，让他给我们打五折。”
午饭后KTV的价格是最低的，加上折扣，分摊下来很便宜。
“叶驰敏同学，你要唱什么歌？”班长是第三名，他热情地邀请叶驰敏先选歌。
“噫——班长，你不要拿公共资源跟敏敏示好呀。”有同学起哄。
“对啊，班长不如你给我们唱一首，就当是唱给叶驰敏听的了。”
“班长，来一个！”
“那好吧，我就唱一首简单的，《同桌的你》，给我的同桌们。”有一段时间班里的座位经常调换，叶驰敏和班长做过一个月同桌。
再被追问是哪个同桌，班长就抿着嘴不说话了。
同学们很快就被歌声吸引了，跟着和了起来，还有偷偷抹眼泪的。
在班长选歌时叶驰敏就坐到了角落，朱朝阳偷偷挤到她旁边小声说：
“这就是你想一起吃饭的第三名？嗯？”
灯光昏暗，朱朝阳的尾音拖得很长，像羽毛蹭在耳朵上。
“我哪知道是他呀。”
“你等会儿也给我唱首歌呗，我还没听你唱过歌。”
“不唱。我又不敢说唱给你听的，被别人误会了怎么办。我可一点不想听到他们起哄我和班长了。”
“巧了，我也不想听……那我唱吧，除了你，他们不会拉我和其他人了。”
班长唱完之后，朱朝阳走到选歌台前，也不说话，径直点了歌。
“哇，年级第一也会唱歌吗？”有人眼里闪出了八卦的光，恨不得把这段录下来，放到学校的论坛上。
“嘘，小声点，人家要开始了。”
舒缓的钢琴声响起，朱朝阳举起话筒：
如果说
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
你的光照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