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执迷不悔,因为韩烁值得!”陈小千神色坚定,答得没有半分迟疑,“母亲,放韩烁回去查明真相,或许能避免这场兵祸,女儿也是为了花垣!”
“强词夺理!”
“母亲,大敌当前,身为花垣女儿不思退敌,竟只能推一个男子出去吗?”低声闷咳了两下,陈小千眼底的决绝叫她心惊,“若花垣玄虎难免一战,女儿会亲自上战场,守我城垣,护我子民!”
山河共从容
“白芨!白芨!”
韩烁揉着脖子坐起身,才发觉身下是柔软的锦被,而非牢中的稻草,无力地捶了下床,韩烁眸中的哀戚仿佛就要溢出。回想起梦中刑场的一切,让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她,想要抱一抱她,更想问一问她,哪来的勇气,将利刃刺透胸膛?
染红了华服的鲜血,也同样刺痛了韩烁的心。
翻身下床,韩烁就要往外走。此时韩一从天而降,一言不发,伸手就拦住了韩烁。
“让开!”他狠狠地拂开韩一的手臂,看也不看他,继续往外走。韩一急退几步,再一次挡在韩烁身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主人有话给少君。”
韩烁冷笑,“主人?是了,你如今听命于小千,那你就更应该让开,我不能留小千一人在花垣,她私自纵我出逃,无法对满城军民交代,万一被人逼迫,以死谢罪……”说着又要往外闯。
闻言,韩一的眼睛闪了闪,笃定道:“主人不会的!”
一再被阻拦去路,韩烁几尽失去理智,冲他嘶吼道:“你怎知她不会?你知道什么?”
沉默了一瞬,韩一慢条斯理地说出了一句话,让韩烁呆立当场。
“主人说,她会跟孩子,一起等少君回去。”
孩子?什么孩子?巨大的惊喜直接将没见过世面的韩烁砸晕了,韩烁呆立当场,整个人都傻了,木偶似的一动不动,让素来没什么表情的韩一额上都竖起了三条黑线。他一言不发,静静等韩烁回过神,才盯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遍,“主人让少君去找城主,查明真相,她会同孩子,在花垣等您回去。”
“千千有孩子了?我当父亲了?”韩烁还在傻乐,对韩一的话充耳不闻,只不断地重复,“我要当父亲了!我有孩子了!”
白芨一进来就听到他家英明神武的少君反复念叨这两句话,“白芨,我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
连连点头,白芨及其敷衍地一拱手,“恭喜少君!”又正色道:“暗影来报,城主率领玄虎城大军已走到前方百里处,我们今日加紧赶路,傍晚就能同城主会合了!”
“我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
“少君!您听到属下说什么了嘛?”
“我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
“……”得,还不如昏着呢。
三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玄虎城大营,表明身份后,韩烁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父母。
“父亲,母亲!”
“烁儿!”玄虎城主原本一身戎装高坐上首,旁边坐着的是同样一身戎装的城主夫人,二人骤然见到韩烁,大喜过望。花司军疾步走下来拉着韩烁,热泪盈眶,连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玄虎城主也悄悄红了眼眶,只是他到底是城主,更端得住,率先反应过来,“烁儿,你不是被花垣陈芊芊下狱了?为父正准备率军去救你……”
“哪有的事?父亲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这……是先前派去花垣的使者,路上遭遇了花垣城的刺杀,侥幸逃脱回来报信,说你在花垣被陈芊芊抢亲,百般欺辱,甚至将你休弃下狱,准备另纳他人为夫婿!”玄虎城主说到这打量着自家毫发无伤看起来甚至还胖了一点的儿子,眼珠一转,接着道:“原本为父是打算再探听探听消息,证实了再发兵花垣,可你母亲忧心你的安危,拿了花符迫不及待点兵驰援前来救你!”
瞪了玄虎城主一眼,花司军毫不客气地接他的短,在儿子面前,半点面子也不给他留,“也不知道是谁,听说儿子被花垣女人欺骗感情人财两空,气得吹胡子瞪眼,当下就坐不住了,要来讨回公道!”
韩烁哭笑不得,赶忙解释道:“父亲,母亲,你们都误会了!小千对我一心一意,而今还怀了我的孩子,你们定然是受人蒙骗……”
“我儿媳妇怀孕了?”
“我韩家有后了?”
白芨:“……”
城主和城主夫人不愧是亲爹亲妈,关注的重点果然同少君一摸一样。
“父亲,母亲,当务之急是将那名谎报军情的使者抓起来,查出幕后主使,找到舅父失踪的真相!”
“难得烁儿还记得舅父,原以为你有了媳妇,就忘了你的老舅父呢!”韩祺哈哈大笑着走进营帐里来。
花司军又惊又喜,“表弟!你没事?”
“差点就回不来了!”韩祺用力拍拍自家外甥的肩头,接着道:“那陈寒与花垣二郡主勾结,包藏祸心,趁我不备将我击落河中,幸得渔民相救,侥幸逃出生天!”
“听闻姐夫为我出兵攻打花垣,养好伤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韩祺又笑着看向玄虎城主,“没想到平日里姐夫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关键时刻,还挺感人的!”
在场几人眼观鼻鼻观心,一致决定还是不告诉他,玄虎城主其实是为了自家儿子发兵的事实了。
闻言玄虎城主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轻咳两声,转移话题,“表弟回来就好,来人,把陈寒给我带上来!”
韩烁这边一切顺利,陈小千那边就没那么顺利了。
少城主陈芊芊,罔顾花垣城安危,私纵敌城质子,市井之中早已传遍。城主府中,百官正在商议领兵人选。
一位老臣道:“城主,玄虎城大军距我花垣已不足百里,派谁出战,您得拿个主意了!”
“二郡主执掌护城军,行军作战都有经验,臣举荐二郡主挂帅出征!”刘司银出列道。
杨司户心系玄虎,当即辩驳道:“城主早已将花符收回了,何况二郡主只是暂代司军一职,少城主身为我花垣城少主人,又用猛火油造出了足以抵御玄虎火药的武器,臣以为理所应当由少城主领兵!”
“笑话!少城主前日私纵玄虎少君,全然不顾花垣城利益,战场之上两军对垒,少城主不分场合怜香惜玉,花垣城百年基业,不是要拱手相让了!”
“刘司银此话,是说我私通敌城?”
“臣不敢!”刘司银嘴上说着不敢,神色却半点不让。
看着满朝文武眼底深深地怀疑,陈小千轻轻笑了,对着上首的花垣城主坚定道:“母亲,黑水制成的武器威力巨大,运用之法唯有女儿知道,请母亲准许女儿领兵出征!女儿愿在此立下军令状,誓死不让玄虎城的人,犯我花垣一草一木!”
“慢着,少城主想要领兵,也要先给我们一个交代,对玄虎少君,您究竟作何打算?”
“干卿底事?”陈小千轻蔑地看了那名小官一眼,傲然道:“我同我夫君如何,还由不得不相干的人置喙!”
一直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陈楚楚,此时排众而出,看向陈小千,“少城主此言差矣,如今花垣玄虎都要短兵相接了,你若还同玄虎城的人牵扯不清,如何能服众?”
此时护城军一名士兵前来报信,“启禀城主,前方探子来报,发现玄虎城的一队人马,正向我花垣方向而来,预计半个时辰就到!”
花垣城主霍然起身,“来得好快!”
花垣护城军整装以待,气势森严地列阵城墙之上。有黑水所制的武器,花垣城主又亲上城墙督阵,所有人蓄势待发,只待与玄虎军决一死战,叫他们有来无回。
谁知等来的竟只有三人。
“韩烁!”陈小千一眼认出骑在马上此生难忘的身影,高声叫了出来。
“玄虎少君未免太过猖狂,单枪匹马就想攻下我花垣?这其中怕不是有诈吧?”众人纷纷疑惑道。
看着城墙之下坐在马上的韩烁脊背挺得笔直,少年神色冷峻,刀刻般的侧颜在夕阳的余晖下,更显俊美无涛,整个人宛若战神,陈小千不由得痴了。
韩烁一勒缰绳,仰起头专注地与高墙之上的娇妻对视,深邃的瞳孔中满是藏不住的深情,展颜一笑,“千千,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