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千迅速上前一步,挡在韩烁身前,神色冷似寒冰,目光灼灼地与周围对韩烁虎视眈眈的侍卫对视,沉声道:“此事疑点重重,还需从长计议,如此轻易就给韩烁定罪,未免草率!”
“韩烁狼子野心,借七夕母亲花车游街之际,在城中四处布置□□,意图谋害她,大家有目共睹,明明证据确凿,少城主偏说疑点重重,莫不是想要包庇韩烁?”
陈小千冷着脸反问她,“你口口声声指责此事是韩烁所为,又有何凭证?”
“这人已经招了,他来自玄虎,奉玄虎城城主之命蛰伏我花垣已久,就是为了协助韩烁,毁我花垣数百年基业!人证在此,是你陈芊芊不敢认!”
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那个人,陈小千眼中的讥讽尤为明显,“仅凭这么一个来历不明之人,二姐就想将我的夫君带走,未免也太狂妄了些!如今母亲受伤不能理事,花垣城由我做主,我说不是韩烁就不是!”
此话一出,陈楚楚突然笑了,陈芊芊,你还真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了吗?她扬声道:“都出来吧!”
乌泱泱一大群朝臣出现在卧房里,看着陈小千,各个脸上都写满了不赞同。
“诸位大人都听清楚了吧?陈芊芊身为花垣城少城主,却执意维护行刺城主的敌城奸细,德不配位,不堪大任!”
看了一眼面露得意之色的陈楚楚,陈小千恍然大悟,陈楚楚原是有备而来,故意逼她说出那一番话。
心知此时形势对陈小千极为不利,韩烁不愿她为难,当机立断站了出来,傲然道:“此事与少城主无关,我跟你们走一趟便是!”
陈小千心里一急,上前一步拉住韩烁的袖子,低声道:“你说什么傻话呢?”陈楚楚蓄谋已久,韩烁若是此时落在她的手上,焉有命在?
反手握住了陈小千的双手,韩烁冲着她笑道:“小千,你会还我一个清白的,对吗?”
“韩烁……”陈小千低声喃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身为玄虎少君,韩烁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即使是为心疾所困的那几年,他也从不曾屈于人下,如今他心疾早已痊愈,还甘愿被困在花垣城这样一个女子为尊的地方,日日面对的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讥讽不屑,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步履维艰,全都是为了她。纵然是现在,他看她的视线里也是全然的信任,可她却不敢赌,不能拿韩烁的命去赌。
众人眼见陈小千脸色数变,最终归于平静,都以为她有了决断,就要妥协,陈楚楚更是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谁知陈小千忽然转了神色,掷地有声道:“韩烁是我夫君,我陈芊芊今日以性命担保,他绝不会是行凶之人!一切待母亲醒来后,再做定夺!在此期间,韩少君禁足月璃府,由我亲自看管!”
未达目的,陈楚楚不愿善罢甘休,暗中给刘司银使了个眼色,刘司银排众而出,义正词严道:“少城主这样做,可是罔顾我花垣城法度,如此因私废公一意孤行,就不怕城主醒来怪罪吗?”
“母亲若有责罚,我一力承担,不过只要我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韩烁一下!”
陈小千态度强硬,寸步不让,眼看双方僵持不下,一位年岁颇大的三朝元老,颤颤巍巍地走出来,痛心疾首地斥责她,“少城主,老臣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从前你虽顽劣胡闹,行事却也有分寸,不曾真的闯下大祸,可今日,你竟为了个男人,连你的母亲、连祖宗基业都要弃之不顾了吗?”
此言一出,陈小千心中十分难过,这是将她对花垣的付出全部抹杀了。被众人逼迫,横眉冷对千夫所指需要多大的勇气,她今日算是真真切切地知道了。可陈小千依旧执拗地挡在韩烁身前,用她娇弱的身躯为他挡下铺天盖地的敌意。
就像韩烁曾经为她所做的一样。
她定了定神,走上前去,牵着那名老者的手,温声道:“我身为花垣城少主人,自继任以来,未有不尽心之处,自问对得起母亲和花垣子民,可我也是韩烁的妻子,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夫君为人迫害无动于衷,各位都有爱人,若是你们自己置身险境,可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弃你于不顾,明哲保身?”
看着陷入沉默的众人,陈小千接着道:“今日并非我执意包庇韩烁,可这件事迄今为止,韩烁只是有嫌疑,而非被定罪。若他真是被人陷害,此时将他投入大牢,岂非正好顺了幕后之人的心意?因此陈芊芊在这里请求各位,容我几日,待母亲醒来,查明事情原委,定能还韩烁一个公正的判决!”
“若是查出来,确是韩少君所为,少城主又当如何?”
回头看着韩烁,陈小千轻轻一笑,笃定道:“那我这个少城主,也没脸再当下去了!我会主动向母亲请辞,与他同罪!”
星梓府。
陈楚楚神色狰狞地将案上的茶具尽数扫落,恨声言道:“本来都计划得好好的,将韩烁下狱,他落在我的手上,陈芊芊投鼠忌器,必然受我牵制,不敢妄动,倒是我小瞧了她,软硬兼施一番做派下来,竟能将满朝文武尽数说服!”
她费尽心思瞒天过海,启用在玄虎城埋了数年的暗桩,将炸/药悄无声息地混入烟花中引燃,小心避开了韩烁和陈芊芊的耳目。只等今晚发难,将韩烁拿下,计划部署周密环环紧扣,偏偏陈芊芊今晚疯了似的,拼了命护着韩烁,让她的计划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倒是她低估了陈芊芊对韩烁的感情。
梓竹上前一步,替陈楚楚将弄湿的外衫褪下,又着人去拿新的给她换上,一边动作一边劝道:“二郡主,纵然没能将韩少君掌控于您手上,也不妨碍接下来的计划。苏子婴已经走了数日了,算算时间,玄虎使者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听到苏子婴的名字,陈楚楚低低地笑了,笑容里满是志在必得,“罢了,就让他俩再得意几日!”
韩烁,你是逃不掉的!
难觅同归路
待众人都走了,陈小千唤来桑奇,仔细交代道:“守好母亲的卧房,在母亲醒来之前,除了长姐,严禁任何人出入,母亲入口的汤药,你也要亲自把关,不能由他人经手!”
“少城主,您这是怀疑……”
缓缓点了下头,肯定了他的猜测,陈小千沉声道:“无论如何,母亲的安危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桑奇,如今母亲身边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一切都拜托了!”
桑奇黯然一叹,看着床铺的位置,眼中的坚定一闪而过,“少城主严重了,小人会好好地守着,不让任何人接近城主的!”
冲他轻点了下头,陈小千又走到陈沅沅身边蹲下,抬头看着她,歉声道:“这几日要辛苦长姐亲自守着母亲了!”
伸出手替陈小千理了下稍显凌乱的衣襟,陈沅沅才摇着头柔声道:“为人子女,母亲病重,侍奉床前分属应当,谈何辛苦?只是芊芊你……”她迟疑地看了眼从方才起视线就不曾从陈小千身上移开的韩烁,欲言又止。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韩烁,陈小千先是给了他一个微笑,才回头道:“韩烁他不是外人,长姐有话不妨直说!”
陈沅沅揉揉她的发顶,语重心长道:“芊芊,你自小心高气傲从不听劝,姐姐知道只要是你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是过刚易折,姐姐希望你凡事三思而后行,以免将来后悔!”
方才陈沅沅没有跟着众人一起落井下石,已经是十分念及姐妹之情了,陈小千承她的情,浅笑着点头,嘴上乖顺无比,“长姐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如今母亲受伤昏迷,不能理事,我会以花垣为重,不会任性妄为的!”
陈沅沅点点头,不再多说。
毕竟当众应承了亲自看管韩烁,陈小千不好在城主府久待,也不管母亲能不能听到,拉着花垣城主的手,殷殷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马车上。
韩烁看着二人一路相牵的手,眼睛闪了闪,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从怀中掏出一块通体乌黑的令牌,玄铁所制,小巧精致,递到陈小千眼前,“小千,这块令牌你拿着……”
不料陈小千见到那块令牌,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非但不接,还推得远远的,连声叫道:“拿走!快拿走!我不要!韩烁,你要是敢给我,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