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韩烁那一下正好撞上陈小千的伤处,钻心的痛让她差点叫出声来,强忍着不敢叫韩烁发现,心里委屈的不行,听到韩烁的话,简直就像是刀戳在她的心上,他不信她!
一直立在一旁的白芨眼尖,察觉陈小千背在身后的左手止不住发颤,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他心生不忍,不想二人再继续僵持下去,遂开口劝道:“少君,那些……图想可能是早些年三公主年少无知、心生好奇所藏,收来以后想必是再也不曾动过,要不然也不能压在箱底不是?”
伤口持续的灼痛让陈小千内心烦躁,韩烁不肯信她,她又不能据实以告,着实憋屈。她知道白芨在给她台阶下,可韩小千却倔强地不愿承认,陈小千自始至终就只喜欢过韩烁一人,这份心意她不想他误会,“韩烁,你相信我!那些真不是我藏的!”
冷淡地留下一句,“等三公主想清楚了,再来与韩某解释吧。”说完韩烁带着白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与韩烁不欢而散,陈小千委屈的紧,抱膝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没什么精神。梓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少城主,您吩咐厨房送过去的汤,韩少君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他还说……”
“他说什么?”
“韩少君说,您的汤噎得慌,让您自己留着喝!”
陈小千烦躁地将汤一把扫落,梓锐吓了一跳,劝道:“少城主,您别生气啊!”
她嘴硬道:“我生气了吗?现在是少君在生我的气!我哪敢生少君的气!梓锐,你说我生气了吗?”
“生没生气的,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陈小千咬牙切齿,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小厮究竟是谁家的!待在府里只会让她更加心烦意乱,她也没精力再去同韩烁吵一架,想起答应母亲的话,决定先解决一件是一件,索性吩咐道:“梓锐,陪我去一趟裴府!”
有些事,是该叫他知道了。
多情自伤己
带着梓锐来,只是为了不让她一个人,显得形单影只,却不打算让他知道她要同裴恒说的话,到了裴府门口,陈小千就吩咐他先回去了。
深吸一口气,她敲开了裴府的大门。
“芊芊,这么晚你到我府里来,是有什么急事吗?”裴恒步履匆匆,踏着月色而来。
轻轻摇头,陈小千浅笑着开口,“不是,是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说完又看向他身后的小厮,裴恒会意,吩咐守在厅中的人尽数退了下去。
陈小千回头冲裴恒笑了一下,邀请道:“我记得裴府后院有一处亭子,甚是僻静无人打扰,不如我们就去那里谈吧!”说完自顾自往外走,态度随意地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裴恒眼睛一亮,从前的芊芊好像回来了!
二人在亭中坐定,陈小千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嘬了一口,用平静的声音给裴恒讲述了一个故事,那是属于少女陈芊芊的短暂却精彩的一生。
那日擂台后昏迷,陈小千就陷入了梦境中。
“芊芊,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一个小女孩跑过来,轻拍了一下蹲在草丛里的红衣女孩,待女孩转过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陈小千惊觉,这女孩长得竟同幼时的她一模一样!
“二姐,裴恒他明明就甚爱抚琴,却总要表现出厌恶的模样,这是为什么?我想让他无拘无束地弹琴,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他不喜欢我,也不会听我说话的!”红衣女孩清秀的眉眼间写满了忧愁,和几分不知所措。
黑衣女孩轻笑一声,胸有成竹,“这有何难?过几日中秋,你在母亲的宴席上,令他当众奏乐,他不能拒绝,自然就能随心所欲地弹琴了!”
高兴地拍拍手,红衣女孩笑着看向她的姐姐,“二姐,你好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样好的办法!”
真傻,她那是骗你的!裴恒非但不会高兴反而会觉得屈辱,甚至在心里怨你。陈小千在叹息着摇头,陈芊芊,对一个人好,不是这样子的!说完她自己反到一愣,她不也曾为了保住韩烁的命,自顾自将韩烁远远推开,韩烁也瞒着她又一次带上了手环。
自小许下的未婚妻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名道姓地让裴恒宴饮上奏乐消遣,裴恒有多心高气傲,就会有多屈辱!自此更不愿再理陈芊芊了。
画面一转,小陈芊芊蹲在廊檐下偷听。陈小千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是在城主府母亲的卧房外。反正暂时也出不去,她干脆大大方方跟在陈芊芊后面,饶有兴致地看她要做什么。
房中的人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此时正值盛夏,断断续续地声音还是能顺着窗户飘入她俩的耳朵里。
“城主,二郡主近日又替三郡主对城外几家果农做出了赔偿!”
花垣城主年轻了许多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无奈,“芊芊去城外做什么了?怎么又闯祸了?”
“听说是替大郡主寻解毒的药材去了。三郡主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消息,说是城外翠微山峭壁上的灵芝能治愈大郡主的腿疾,就带着几个侍卫,急急忙忙上山去了,结果没寻到灵芝,还把百姓们种在山上的果树弄坏了一大片!”桑奇声音里带出了几分笑意,“三公主这是心里记挂着大郡主呢!”
长叹一声,花垣城主的声音又低了几分,“我从前对沅沅寄予厚望,可她却自突逢大变后就一蹶不振,叫我如何放心能将这重担交给她?芊芊自幼习文练武,倒是个好苗子,只是这性子太跳脱,定不下来,倒是楚楚,自小稳重,文武骑射俱佳……”
屋里传来了水声,想来是桑奇在给花垣城主倒茶,过了一会桑奇的声音传出来,“裴司军去得早,只留下楚楚小姐这一根独苗,城主怜她年幼抱在身边亲自教导,视如己出,已是天大的恩惠,如何能再将城主之位拱手相让?”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楚楚的身世除了你我再无人知晓,况且她母亲是为我花垣尽忠去的,她的女儿,若是足够出色,将来承我衣钵,又有何不可?”
“城主,这对三郡主并不公平……”
“好了,我知道,也只是这么一说,芊芊是个好的……”
后面她们再说什么陈小千就全然听不清了,她不由暗叹,原来这么早,陈芊芊就知道陈楚楚非母亲亲生了!那她后来放浪形骸,日日流连教坊司又是为了什么?
第三次是在军营里,像是在进行什么考核。陈芊芊已有了几分纨绔的模样,高台之上旁人都正襟危坐,偏她慵懒地歪在椅子上半分形象都无,看神情正百无聊赖,视线四处乱扫,突然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陈小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看的是站在下面等待考核的一个孩子,五官精致,容貌出众,陈小千发现陈楚楚也正在看他。
是的,尽管那个孩子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尽量掩饰自己的特征,可陈小千还是一眼看出那是个男扮女装来参加考核的孩子。暗道不好,果然,在确认了陈楚楚对那个男孩的欣赏后,陈芊芊悄悄遣人拿来了那人的资料,细细翻看。
站在陈芊芊身后,陈小千瞥了一眼,苏子婴!所以这就是他们结下梁子的那一次!
她猜不透陈芊芊的想法,干脆耐心地在一旁观看,反正总会水落石出的!
轮到苏子婴上场的时候,陈芊芊突然站起来,朗声道:“无聊死了!我坐了许久,骨头都要散架了,要下去活动活动筋骨!”说完不待其他人反应过来,飞身下去直接落在了演武场上,冲着对面正不知所措的苏子婴挑衅道:“听说你前几次考核中成绩颇为不俗,来陪本公主过几招!”
陈芊芊的武功路数十分霸道,几招下来,苏子婴落败,陈芊芊不依不饶追着他打,硬是将他抽得皮开肉绽,头发也散落开,直接暴露了身份!最后还是陈楚楚看不下去,上来一把抓住了陈芊芊高擎着鞭子的手,喝道:“芊芊,适可而止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花垣城女子为尊,法律明令禁止男子参军,苏子婴这样做,很明显是违反了花垣律法,三公主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让别人都诺诺不敢言,唯有二郡主吩咐人将他送去裴府养伤。陈芊芊达成了目的,转身离去,却不曾发觉苏子婴眼底深深的恨意,也许是发现了也不在意,毕竟她我行我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