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于警惕，赵渔还是问了问关于那家人具体的事情，因为他早些年有个朋友，被收养后因为被养父性侵闹上了法院。
“他家还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男孩，那位先生和太太这几年都在做公益，是很好的人。”
赵渔点点头，这才放心，又听院长说：“只是我没有告诉他们你的身体缺陷，所以你自己也要留心。”
他的生殖器官有些畸形，多了一套女性的系统，但对身体没有太大的影响。
就连福利院里的人，也很少有知道的。
过了一周左右，在房间里学习的赵渔正在为一道关于电路的问题而苦恼，忽然听到了外面汽车的关门声，和院长恭维的谈话声。
赵渔伸着脖子看他未来的家人，来的是那个家的男女主人。
赵渔当天就跟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的两人去了首都。
他第一次看到除了县城以外的世界，新奇又惊讶，穿梭在耸立的楼宇间，还能看到只会在电视里见到的建筑和和标志物，像是梦一样。
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房子，看到充满现代气息的装潢，一时之间都没注意到行李被佣人拿走了。
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四处张望着，嘴巴都张成了圆圆的“o”型。
“傅劣，你站在那干什么？”
赵渔便转头循声看去，旋转楼梯上站着的男孩看上去比他大一些，还没完全长开的脸都能看出俊朗的雏形，浓密上扬的眉和形状有些凌厉的眼压得很近，给人一种似乎是因为周身气质而产生的压迫感。
大概女生经常藏起来读的小说里，黑帮老大就是这样的，赵渔傻傻地想。
男生走了下来，站在赵渔面前比他要高出一大截，冷冰冰站在人面前，赵渔都不敢抬头。
“这是赵渔，”林韶音说，“小渔，这是你哥哥。”
赵渔这才抬头，怯生生地叫了句：“哥哥。”
傅劣很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转身时“嗯”了一声作为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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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和学习都被安排好，赵渔的房间在二楼，挨着傅劣的，房间里有单独的卫浴。
林韶音找了人，他被分到和傅劣一样的班级，林韶音说这样互相也有照应，还嘱咐傅劣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新来的弟弟。
傅劣似乎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赵渔的位置离他不近，偶尔回头看到别人和他说话他脸色也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和他不一样，赵渔因为初中不合群吃过很多亏，所以一直都很小心翼翼地和人相处，班里大多学生也和傅劣一样都是富家子弟，赵渔就更不敢大意了。
他总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最开始时，赵渔总是找不好食堂，学校面积很大，食堂的位置也有些偏，于是一到下课，他就坐在位置上往后看傅劣，看他什么时候会去食堂。
傅劣悠哉悠哉地靠在椅子上转着笔，同桌捂着嘴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就垂着眼笑了出来，眉眼舒展了许多，又因为间距近，看着有点坏坏的，带着些张扬的少年气。
赵渔愣愣地看着他，猝不及防地，和突然抬起眼睛的傅劣对上了视线。
脸倏地一热，赵渔几乎立刻回过了头。
终于听到后面的椅子挪动，赵渔回头扫了一眼，看人走了，也赶快收拾东西跟了上去。
傅劣一起的几个同学个子都很高，走路速度也比赵渔快，等他屁颠屁颠急急跟了很久，傅劣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到了跟在自己后面的便宜弟弟。
周围几个男生也回头看，一个叫穆景行的男人拍了拍傅劣的肩膀，“哟”了一声，换来傅劣一记眼刀。
把人遣散，傅劣瞥他一眼自顾自向前走着，赵渔就乖乖跟着。
“跟着我干什么？”傅劣的语气似乎有些烦躁。
赵渔“啊”了一声，乖乖地说：“我找不到食堂……”他中午回寝室也要带着书，很认真地背着一个有些发旧的小书包，因为依然有些高的温度，平常苍白的脸上都带了些淡淡的红，偏头看着傅劣，很讨好地向他求助，“哥哥，你带我去行不行？”
傅劣脚步没停，也没说不让他跟着，脚步却放慢了些，声线也依然低沉冰冷：“就这一次。”
赵渔那天中午还把自己的一个炸鸡腿给了傅劣作为回报。
后来也识相地自己去食堂，尽量不去打扰傅劣，只有在晚上司机来接时，才会找傅劣一起回去，尽管傅劣经常抛下他自己跟狐朋狗友一起出去玩。
赵渔的到来给了他很多方便，因为赵渔是个学霸，并且脾气很好。
在和朋友去酒吧之前，傅劣很习惯地把自己的作业本放到了赵渔桌子一堆书的最上面：“谢了。”
赵渔拿下额头上的冰贴，刘海还有些乱，很认真地说：“哥，过几天要考试，你别总是出去玩了。”
他的眼睛圆圆的，又黑又大，像是葡萄，这个时候认认真真地看着人，语气严肃地有些可笑。
傅劣看他一会儿，勾起嘴角笑了笑，很不屑地说：“你管我？”
是啊，赵渔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班里都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再加上两人走得不近，更是没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赵渔是哪个暴发户家里塞进来的，大多数人也不太看得起他。
秋天温度骤降，赵渔有些感冒，也忍着不适来上学了，怕传染给傅劣，自己坐公交倒地铁过来的。
到了学校，前两节课还好，后面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病恹恹的，傅劣坐在后面，时不时看他，眉头微微皱起。
到了下午，有个男生过去，把一大摞作业本放在他桌子上让他发，赵渔那时候意识都很涣散，抬头看了人一眼就又趴在了桌子上，男生当场暴怒，揪着他的衣领就要揍人，刚要下去的拳头被人截住，往后狠狠一掰，痛得皱着脸呼救求饶。
傅劣脸色沉得吓人，把那男生扔到一旁叫他滚。
动静不小，周围围了不少学生，可傅劣的家底和体型摆在那，没人敢轻易上前。
更让人费解地是，一贯冷漠暴戾的大少爷居然伸手去摸了摸很不起眼的赵渔的额头，然后沉着脸抱着人去了医务室。
“都烧到39°了，输液吧。”
赵渔一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身旁靠墙坐着的傅劣，似乎是睡着了，很安静。
他看了一会儿，抿了下嘴巴，忽然觉得被收养是他为数不多的好运气。
过了有将近一周，赵渔的病才好全，自己坐公车上学了。
像他们这种学校，周边很少有小食摊，大多是正正经经的店铺，但傅劣也是不屑于吃的。
有一家店铺最近突然就火了起来，卖的是烤冷面，几块钱一份，量也很大。
排队的人总是很多，赵渔的同桌买过，他跟着尝了下，发现是很喜欢的味道，和以前的学校旁边的那份一样。
到了周五，高中下午会早早放学，他下课没等傅劣，一溜烟就跑了，傅劣看到，也没在意。
等到傅劣慢悠悠走出学校，就看到那家最近大火的店铺外排着长龙，在中间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很乖地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腰板很直，专注地看着前面，时不时偏偏身子数一数还有多少人。
在人群里，赵渔也是很容易被看到的。
长相是一方面，他身上有和别人不太一样的东西，气场或者其他，总让人觉得是很柔和的、很容易靠近的存在。
傅劣就在一旁看了他很长时间，然后转身去别的店里逛了逛。
等到赵渔买完，傅劣才从文具店里出来，碰巧赵渔看到了他。
那时太阳还没完全落下，懒洋洋地挂在最西边，将大半天空染成迷人的淡橙红色，赵渔手里拎着两份小吃，看到背对着光揣兜站着的傅劣，朝他挥手笑了笑，露出一排软糯的小白牙。
傅劣站在原地，看他秀白的脸上沾着晚霞的颜色，连头发都被染成了金黄。
赵渔小跑到傅劣面前，把手里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小吃递到傅劣面前：“哥，给你买的，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他说，“尝一尝啊。”
傅劣犹豫了一会儿，接过来，对上赵渔期待的视线。
他拿着签子扎了一块，没吃：“你排了多久？”
赵渔眨了下眼：“没多久，我在前面，很快的，”他说，“你快尝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