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站得远,可是以刀奴的耳力,凤王和六皇子的对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这位什么大夏的六皇子未免也太小看王爷了吧。
王爷是体弱,可是脑子爆强,一个能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短短五六年时间里,在北青建立一个凤家的天下的凤莘,岂是他一个久居宫中的皇子可以随搓圆捏扁的。
夏侯颀,简直就是茅房里点蜡,找屎咯。
六皇子词穷了,他没想到,凤莘居然会这般牙尖嘴利,早前他准备好的,打算用来劝说凤莘的知难而退的话,一下子全都不管用了。
他只能是直接发大招了。
“那不知凤王,对您那位名满天下的未婚妻,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未婚妻这个词眼一出,凤莘顿了顿。
好一个夏侯颀,他也当真是下过一番苦功夫了,连他的未婚妻的事,都已经查明了。
“你有未婚妻的这件事,凌月还不知道吧?凌月的身世,凤王应该再清楚不过。她最痛恨的就是拆散别人的婚姻,即便是她对你有情谊,只要是知道你有婚约在身,而且是受了北青上下瞩目的一段婚约,她必定会对你死心。”夏侯颀留意着凤莘的面色,一点点难看了起来。
他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不错,他承认叶凌月对凤王是不同的。
那种感觉,也许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可是也已经距离不远了,只差捅破一层纸而已,可不知何故,叶凌月和凤莘两个在感情上,同样畏手畏脚的人,谁都不愿意,去捅破那一层。
这一点,当局者迷,夏侯颀这个旁观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所能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
“六皇子,你知道,我与你有何不同嘛?”凤莘蓦然笑开了。“凤莘这辈子若是会娶妻,只会是叶凌月,也只有叶凌月,才是凤莘的妻,这一点,不会因为我的身份,亦或者是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夏侯颀心中一震。
凤莘这番话的意思,却是回答了叶凌月早前问夏侯颀的那番话。
同样的问题,夏侯颀的回答是,他放不下皇位、母后还有他身后的那些臣子。
可是凤莘的答案,却是截然相反。
没有身份,没有未婚妻,也没有任何的纠纷,他此生若是娶,新娘只会是她。
但若是不娶,终生无妻。
这不是什么山盟海誓,而是他的一番肺腑之言。
只是一语,却是倾其了一生。
一旁的树木上,洒落了些雪末,落在了夏侯颀的脸上,微微的有些凉,这股凉意,一直渗到了他的心底。
夏侯颀忽然觉得,他也许已经失去了,得到叶凌月的心的最佳的时刻。
只因为,在回答她的那个问题时,自己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无力和不甘,让夏侯颀对凤莘,生出了一种嫉恨感。
为何,他回嫉妒一个体弱多病,父母双王的质子王爷,明明,他才是双亲健全,将来可以登上皇位的天之骄子。
“凤王,你也许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是你终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你是北青皇族。若是你的这番心意,被北青帝知道了,恐怕你也只能是回北青了。”所有的伎俩都已经用光了,除了北青帝外,六皇子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可以震慑的住凤莘。
“六皇子言下之意,是想替夏帝下逐客令?我也劝六皇子一句,你如今,也不过是个皇子。”凤莘眸光一扫,抬起了手来,扫去了身上的雪。
六皇子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去。
他是聪明人,又怎会不明白凤莘话语里的意思。
好一个凤莘,他真以为,他一个敌国质子,可以干涉大夏的皇位继承权。
一种强烈的被冒犯感,可是不等六皇子再发话,凤莘已经是转过了身,留给了六皇子一个料峭的背影。
刀奴还是站在原地,身上已经积了一堆雪,看上去就像是个巨丑的雪人。
直到凤莘走到了他的面前,刀奴才抖了抖雪,躬了身。
“王爷,六皇子终究是大夏皇位的继承人……”刀奴可是很少见凤莘这般言辞犀利,不过谁让六皇子不知死活,提起了北青帝和他的那位未婚妻。
若是没有叶姑娘,北青的那位,还算是配得上王爷。
可如今有了叶姑娘,一切就成了浮云。
“他若是做好了他的本分,他自然可以好好当大夏的未来皇帝,但若是他不知好歹,哼,饶是大夏铁骑,也护不住他。”凤莘的眼中,闪过一道琥珀色的漪光。
那一分犀利,看得刀奴心头大震。
数日前,王爷忽然回到了温泉行宫。
他身上,还带着极其厉害的伤,昏睡了一日后,王爷就醒了过来,只是这一个多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王爷全都不记得了。
可是,这一次王爷醒后,刀奴就觉得,王爷有点不一样了。
就像是藏锋多年的宝剑,寸寸露出了峥嵘。
像是方才那番话,王爷说出来时,他好像嗅到了一丝嗜血的意味。
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叶姑娘的缘故。
刀奴不敢多想,当奴才的,要守奴才的本分,他缩了缩脖子,跟在了凤莘的身后,朝着夏宫走去。
第297章 与奸妃过招(上)
柳皇后时隔十几年再度怀孕,她平素人缘又好,一时之间,仿佛整个皇宫的人,都去了朝华宫。
前去道贺的,也有前来慰问的,更不用说,太后和夏帝隔三差五就要前去慰问,相比之下,洛贵妃的宫中,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洛贵妃从盛宠到不受宠,往日到她宫中巴结她的人,全都去了柳皇后的朝华宫,人情人暖,可见一斑。
寝宫里,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畏缩着,站在了门外,不敢靠近半步。
只听得一阵碰碰的打砸声。
目光所能及处的摆设,从花瓶到镇石到玉枕,全都被洛贵妃砸了个稀巴烂。
她大声咒骂着柳后,连带着将夏帝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柳后那个贱人,竟然怀孕了!”
“不就是怀了个孕嘛,有什么娇贵的,有本事也生出一个太子来。”
太子宏和仇方士侯在一旁,仇方士的神情很是紧张,太子宏也心烦意乱着。
这阵子,也不知是背了什么霉运。
太乙秘境之行,太乙派的镇派神器没找到,安国侯还断了手,回到夏都后,太子宏就被夏帝狠狠地训斥了一通。
自打母妃和父皇日渐冷淡后,母妃的性情就愈发暴躁。
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的妇人,太子宏很难将她和自己早前那位雍容华贵的母妃联系在一起。
“母妃,眼下发火,也无济于事,再这样下去,我被废,母妃被贬,只是早晚的事。”太子宏近日,听到的关于夏帝要废太子,改立六皇子为太子的传言,也是沸沸扬扬。
“皇儿,那你的意思是?”洛贵妃已经没了主意。
“计划需要改变了,柳后肚子里的那个孽种不能生下来,六皇子也得处理掉。”太子宏原本计划,是在明年御前比试时动手,可是柳皇后怀孕,他的全盘计划就要重新布置了。
原本,他只是打算,诱劝六皇子,参加三年一度的御前比试,届时,在命人暗中动手,在比试上,以意外的形式,除掉六皇子。
可如今,柳皇后肚子里又有了一个,若是那也是个小皇子,就算是六皇子死了,皇位依旧不稳。
索性,就来个一石二鸟,把六皇子和柳后肚子里的那个孽种,都斩草除根。
仇方士在一旁听了,膝盖止不住地打颤,他早知道,太子宏和洛贵妃居心不良,可没想到这对母子俩公然动了杀念。
“六皇子那边,我早晚会除了他。眼下,更重要的是柳皇后和她肚子里的那个。仇方士,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太子宏阴翳着,望了眼仇方士。
“太子殿下,柳后,臣无能,怕无法担此重任。”仇方士支吾着,半天不敢下决心。
毒害当朝皇后和龙子,要是事迹败露,那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仇方士,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天牢里放了出来,又是谁让你还能在御医院好好呆着。你若是不听从我们母子俩的命令,你这辈子,都只能呆在中院里,听着梅方士和蓝府的那个小贱人的话。”洛贵妃剜了仇方士一眼。
“仇方士,你可是考虑清楚了。”太子宏呵呵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