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谈论起正事的时候,太后脸上总是带着的慈祥的笑容终于消失, 半眯的眼中露出精明的光:
“你那一步已经做的很好了, 徐鸿昀表面没慌乱,可是私底下已经有人慌了。”
徐成觐似懂非懂的看着太后,脑中灵光一闪。
他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 低声道:“惇亲王——”
太后微微笑着点点头, 然后又补充了一个名字:“赵贵妃。”
听了此话, 徐成觐恭敬的垂下了头。
原本他就早就想要查这两个人,可是风险太大,但是现在既然太后说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那他就非差不可了!
徐成觐慢慢的思量着计划, 和李娇娇走在出宫的路上。
夜风带着丝丝凉意, 拂过徐成觐的脸颊, 然后兜兜转转到李娇娇面前。
他刚才说的是谁?李娇娇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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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觐,自从上次去太后那里,好久不见你了。”
李娇娇刚把手里的菜放下,就看见徐成觐静静的站在雅间门口。
“一起来吃吧。”李强拿了个凳子过来给徐成觐坐。
徐成觐坐定,脸色十分的凝重, 似乎有什么很重的心事。
他不动筷子,在座的人都有点不敢动筷子,闻着菜的香气眼巴巴的看着徐成觐。
好半天,他终于开口:
“今日我是来和你们告别的,一年之后,如果是徐鸿昀登上皇位,你们立刻就离开京城,逃得越远越好!”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终于将盯在菜上的目光齐刷刷定在他脸上。
“成觐,你……注意安全。”
李娇娇这话没说完,最后只能说一句注意安全,毕竟权力的争夺这件事是出生在皇家的徐成觐难以避免的,一定要走的一步。
这一步,成则获得无上权力,无边富贵,败则身销魂灭,甚至留下千古骂名。
徐成觐走的很干脆,起身就要离开,被李娇娇轻轻拉住。
他垂眸看向这个小女人,自从她来到自己身边,就开始给自己带来好运,如今他要走了,他是想把幸运留在自己身边,可是远离自己或许才是她的幸运。
李娇娇的目光流转,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只是递给他一个精致的酒坛:
“我一直在等着你来,这坛酒,就当作提前给你贺喜。”
徐成觐打开酒坛,一眼看见其中酒体莹白,不似一般的白酒透明无色。
细细一闻,其中滋味也是和普通的酒不同,竟有种甘美羊羔之嫩滑。
徐成觐在宫中自然见过多种多样的酒,此时思考片刻,道:“这是羊羔酒吗?”
李娇娇点头:“正是专用作贺喜的羊羔美酒。”
“这酒为什么闻起来有股不一样的味道?”小二问道。
李娇娇道:“一般白酒都是用果品酿造,这羊羔酒却不同,酒如其名,是用鲜嫩肥美的嫩羊羔肉酿造而成。”
“这倒是奇特,竟有纯粹用肉类酿造的酒,怪不得有种滑嫩之感。”
“这酒酿造不易,很是名贵,专门用作喜庆之时拿出,给整道菜筵增光添彩。”
等将来功成之时,愿与你共饮此酒。
徐成觐慢慢封好羊羔酒,最后看了李娇娇一眼,转头走出醉娇楼
他这一走就是一年,这一年中众人等待的提心吊胆,而皇城却一片安静,既不闻封太子,也不闻皇上病情,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而随着岁月翻过,第二年三月李强和赵明台迎来了会试。
杏榜未放,还不知道李强和赵明台会试的结果,而徐成觐依旧毫无消息,一年之约快要到了,李娇娇坐立难安。
“姐,别担心,你弟弟我这么聪明,一定能去参加四月的殿试的。”
李强胳膊肘轻戳钱明月,努嘴笑道:“是吧,好妹妹。”
钱明月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妹妹。”
然而谁也没想到,比杏榜先颁布的竟然是皇上驾崩的圣旨。
所有人都换了素衣,醉楼娇也暂时关门,国丧期间不得娱乐,街上没有一点人气,更加显得暗中的气息喷涌。
皇上只要一咽气,大臣一拜,新皇就算即位,然后半个月内会办登基大典。
可是皇宫中依旧安静的没有传出一点消息,世人甚至不知道谁才是新皇。
越安静,暗中的波涛就越汹涌,从未有过的压力出现在醉楼娇每个人的脸上。
新皇到底是谁?这恐怕是天下人最关心的问题了。而对于醉楼娇的人来说,这意味着他们之后能否在京城立足,甚至能否活下来。
而李娇娇一行人中最早看见新皇的人,竟然是李强和赵明台。
宫殿之上森严庄重,皇上亲自主考贡士,称为殿试。
而当李强一行人抬头之时,新皇的帝冕上的十二根旒之后的那张脸如此熟悉,薄薄的眼皮下有些劳累的乌青,可是神色却淡然,微微笑着看着他们。
第50章 纳采问名
国丧期间不得娱乐, 李强自从回村就闭门在家谁也不见,将所有送礼的人都拒之门外。
“我跟你们说,你们是没见着徐公子穿上皇袍那霸气的感觉!”
李强小声的拍着桌子, 绘声绘色描画着当初在殿上看见的场景。
“皇上他年纪轻轻却威严有度,眉如墨画, 眸似星芒,坐在龙椅上一拍手那是地动山摇……”
李强这边说的唾沫横飞, 听的李富良和牛翠花是瞋目结舌。
“行了行了,自从被封了状元你就没停下拍皇上的马屁。”
天下敢说这样大不敬的话的人就剩下李娇娇了,此时她将菜搁在桌上, 撂下一句:
“你们吃吧, 我不饿,先回屋了。”
“娇娇这是怎么啦,从回来到现在就没见过她开心过。”
牛翠花心疼闺女, 赶紧问李强在京城发生了什么。
李强有些气愤的挠挠头:
“简而言之, 就是当今皇后的位置不该给褚瑶。”
牛翠花被李强这句话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死孩子说什么呢!当个状元就敢说这样的话!”
“真的,娘,皇上和我姐,哎呀, 真是说不清。”
李强头疼的拈起筷子, 狠狠嚼了起来。
“净胡说, 等国丧一过,褚小姐就要做皇后了!你虽然是状元郎,咱们真实光宗耀祖了,可是娇娇哪能嫁给皇上呢,我看你去了趟京城, 回来净不着调了。”
牛翠花拍了拍李富良,得意洋洋道:“现在咱们强子成了状元郎,做了翰林官,咱们家可不比以前,不能让娇娇在村里找女婿了!”
李富良不好意思参与女儿的亲事,含混着答应两声,听见牛翠花一拍巴掌道:
“我这就去找明台!我看明台这次考中榜眼,简直就是和咱们女儿天造地设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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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徐成觐难得有空坐在御花园中赏月。
月华泼洒在他坚毅的脸颊上,照亮微蹙的眉间。
当初徐鸿昀的事情解决的有多么的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最后在惇亲王和赵贵妃那里搜查到了谋反的证据,而且还找到了徐鸿昀藏匿的大哥的玉佩,这才终于定了他们死罪。
可是没想到父王居然临死之前拉着自己的手说是他疏忽了二哥,让他不要处死二哥。
“他终究是我的孩子,我这个做父亲的,已经大错特错了……”
徐鸿昀该是后悔了自己的下毒吧,当他听到父王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如同被抛弃的稚子的痛苦或许是真情实感。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徐成觐最后遵照先皇遗嘱,封了徐鸿昀一个空头王爷软禁了他终生。
这边徐鸿昀解决完了,徐成觐却还是抓不到褚瑶的把柄,而褚瑶也终于名正言顺的当了皇后,只要国丧一满立刻上位。
他只好白天和她虚与委蛇,晚上借着国丧的名头绝不碰她,一直周旋至今。
最近影卫那边传来好消息,终于有证据能证明当初的黑衣人和褚瑶也有关系了,他才终于放心了一些。
摩梭着手里的玉佩,徐成觐目光沉沉的看着玉佩。
他没想到,当李强考上状元和褚瑶封后的消息一同传来时,李娇娇竟然毫不犹豫抽身就走,当他赶去醉楼娇的时候,整栋楼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这块玉佩搁在桌子上。
她就是有这样的魄力,一如既往的有主见,只是有些太绝情。从前第一次见,她被退婚三次也立刻重振旗鼓,或许这个聪明的小女人也会很快忘记自己,翻篇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