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捷看着我点点头,开口说到:“带你去一个地方,停车场等你。”
他说完也不问我同不同意,转身就走去了电梯门前。
我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换了身衣服背上背包去停车场。
平时都不怎么坐他自己的车,他车长啥样我早忘了,我走出电梯门,拨了他的电话。
电话嘟了几声,听筒那头传来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回头。”
我愣愣地听着他的指令回头,他坐在一辆黑车驾驶座上歪过头看我,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好像笑一下都会要了他的老命。
可我又哪里做错了吗?
我迈着步子走向他,内心已经在暗自酝酿火气了。
算了算了,莫生气,生气吃亏是自己。
啊好气他那什么破表情我他妈又说错话了吗我没有啊!
算了算了,原谅他,给钱的给钱的。
啊我!
我停在车身侧,扣着后座车门往外拉……纹丝不动。
我低头看向他,他头已经扭过去,两手懒懒地放在方向盘上,似乎还若无其事地在哼着歌。
“喂——”我吞吞口水,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失了我淑女的风度,“门锁着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敲了下驾驶座旁的车门。
他微微抬头看我,绽放了一个笑容,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巧了,副驾驶没锁。”
“你有……”
不骂人不骂人,去副驾驶去副驾驶……
在苏成捷的倾情注视下,我披着一身鸡皮疙瘩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
我把背包脱下抱在怀里,苏成捷已经发动了车子,他皱着眉头看路,我寻思着这路和他上辈子可能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
我仔细想了想我今天和苏成捷的相处,我觉得没有一丝一毫能让他生气的地方,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了!
——他还在生昨天晚上的气!
好吧,那些话是很伤人。
可是,没有那么严重吧?
虽然后面的解释有些违心,但我好歹道歉了不是。
大家都是朋友,何苦如此为难。
我叹口气,头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
车厢里太安静了,也没有放歌,也没有老刘,我感觉有点儿无聊,有点儿昏昏欲睡。
“听什么歌?”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成捷终于开口说了我上车以来的第一句话。
“《忠孝东路走九遍》吧,我放,你开车。还有什么想听的?”
我打开手机,连上蓝牙,心想苏成捷这犊子终于肯说句人话了。
“《分分钟需要你》。”
我闻言全身一颤,脑子嗡地一声,转头看向他的侧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不可能吧……
他难道记得那天的事?
他不是醉得挺厉害吗……
那天我和丁意一个站他左边一个站他右边护送着他出去,尽管他一再委屈地声明他可以自己走。
谁曾想我们迎面就遇上了一堆拿着话筒的记者。
苏成捷眨眼间全是迷茫,很明显把他自个儿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
我让丁意赶紧拉着他跑出去,拦着那堆记者笑盈盈地说有话问我。
第二天清醒了看到新闻,苏成捷才打电话过来连连道谢,说喝得屁都记不得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了,毕竟之前一直拉着手,要是他记得那就有些尴尬了。
我舔舔嘴唇,装作随意一问的语气:“你喜欢这首歌吗?”
苏成捷眉眼弯成好看的形状,右脸的酒窝很深,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喜欢啊,很喜欢。”
“噢——”
那可能是巧合吧,肯定不记得。
绝对不记得!
车开过市中心,向郊区驶去。
我中途还沉沉地睡了一觉,醒过来时看了看四周,又是一个停车场的样子。
苏成捷不在车上,我挠挠脑袋身子微微向前,才注意到身上多了条毯子。
我把毯子对折再对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形,才满意的把它放在座位上打开门下车。
车门发出“咚”的一声,苏成捷从一根方柱子后走出来,深棕色眸子里有微弱的光在跳跃。
“你醒啦?”
他走向我,我歪歪脑袋反问:“不够明显吗?”
他嗤笑一声,懒懒说到:“那走吧。”
苏成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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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成捷带着我上电梯,我看着他按下了13层。
下了电梯后穿过一条走廊,右拐,他在一扇红棕色大门前站立。
“先进吧。”他拿出钥匙开门,站在门后看着我淡淡开口。
“噢好的,要换鞋吗?”站在脚垫上,我看着一尘不染的地板疑惑地问。
“你——算了,不用。”
这整间房子都有些奇怪。
门口放着鞋柜的那堵墙后是一个小厨房,往里走看得出来是客厅,但是没有什么电视机背景墙之类的,只是刷白的一面墙,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隔着一些距离另一堵墙边贴着一张灰白色长沙发,中间没有茶几,入目即亮得反光的大理石地板。
不知道从哪里窜起来一阵寒意,就这么直愣愣地涌至全身,我两只手臂交叠摩挲着,缓缓走到长沙发边坐下,把背包脱下放在沙发上。
这沙发连一个抱枕都没有。
又空又冷。
苏成捷带上门,走到我身旁坐下。
我用余光瞄他一眼,有好多问句浮上心头,却都在心里被一一消化。
我俩就那么干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大概苏成捷也没料到我会一句话也不说。
苏成捷微微转头看向我,嗓音有些发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
“你想去里面看看吗?”苏成捷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我心底不知怎么闪过一瞬酸楚。
我想到昨天晚上,想到了那次在ktv见到他。他一双眼睛含着泪水,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但就是死死抓住我的手,固执地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可是怎么可能呢?
苏成捷从小到大都很开朗,长得帅会来事,男生和他处不了几天就能称兄道弟,女生就不用说了……
他怎么可能缺朋友呢?
我笑眯眯地向他点点头,说到:“好呀。”
我跟着他走到走廊最深处,他往下压门把手向里打开门,顺手按下墙边的开关。
白炽灯闪了闪,照亮了整个房间,我一眼看到了挂满整幅墙壁的色彩张扬的画。
走进房间,另外两堵墙上也挂着一幅幅画,有的画上全是杂乱的线条,不知所云;有的用了很夸张的大红色和深蓝色碰撞,看到时心里莫名地一紧。
白炽灯正下方立着一张长方形木桌子,地面是水泥地,沾染了红橙蓝绿各种颜色的颜料,有的已经泛黑失色,有的像是前不久才沾上去。
我呆立在木桌旁左右打量着这个房间,过了很久,我舔舔嘴唇,语气里全是震惊:“这些……都是你画的?”
每一张画都像是要宣泄什么,可是我看不懂,我只能感觉到他在画的时候一定不怎么开心。
我好像能看到这一幅幅画逐渐融合在一起,汇成了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它高声吼叫着,尖利的獠牙露出,警惕的眼神虎视眈眈地盯着某处,然而它手脚被镣铐捆住,无奈又暴躁。
苏成捷“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话。
我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隐约觉得,他爆红的这几年,应该经历了很多糟糕的事情,他应该……
过得不算好。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那股酸楚又偷偷潜了上来,熏得我有点想掉眼泪。
“你很不开心吗?”
盯着墙上那些画良久,我揉揉眼睛,轻声问到。
苏成捷转头深深地看我一眼,眼睛盯着某幅画开口:“我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习惯了。”
“有一次我妈打扫房间清出了我的画,把它们全撕了扔到垃圾桶。我就没敢画了,后来离家上大学了,才又慢慢画起来。”
我看着他淡漠的样子,很想问那不画了怎么办,为什么不开心了不能说出来,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我从小到大,完全不知道……你其实很不开心。
为什么,你看起来都很开心的样子。
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啊。
我莫名地感到有些烦躁,又更想哭,想吼他一顿,又觉得自己很奇怪。
他转头看着我的眼神,突然笑出声,语气有些自嘲:“你其实说得对,我是不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