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想不明白。
离开云镜大楼,江之站在路口回望着来了不超过一个月的地方。夕阳笼罩,浅浅的余晖从玻璃上反射出来,熠熠生辉。微风吹过,耳边的碎发抚上脸颊,覆上眼睫,迷了眼。
走过路口,身后的一切都消失在车流里。
江之醒来,拉开窗帘,阳光照进室内,带着微微暖意。意外和太阳谁会先来临?今天看来是太阳占了先机。
打开手机,打开熟悉的的聊天框。
之之:今天约吗?
群里立刻有了回音。
许许:约。
弥弥周:约。
苏墨:约。
很快几人就商量好了时间地点。
放下手机,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曾经的工作早已经结束,至于顾寄树那边,想到这,她心里顿时涩涩的。是她不敢当面告别,假装自己过去的一个月只是给老同学打工做了份临时工,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常规状态。
她们约的是晚饭,时间还早,家里也许久没有彻底的打扫过了。
给瓶里的花换水修剪,粉色的花毛茛底下的花梗已经开始有些溃烂,她回想着这花开了也有半个月了,花朵依然是玲珑秀美,层层叠叠尽显温柔,蓍草的小花远看如珍珠般圆润饱满,非洲菊的边缘也有了一点点颓败的迹象。细细的剪去底部,重新插入花瓶。为求长久,必定是要切除溃烂之处。
太阳正好,适合洗洗晒晒,洗完了自己的床单衣物,又把小奶狗玩弄的一些玩偶全部洗了。
里里外外,收收捡捡之后,看着一室亮堂整洁,心里也舒畅了许多。
她们约的是一家日料店,来的早,正好选了靠窗的位置。从座位上往外看去,橘红的桥横跨在悠悠江水之上,都说这桥是江城颜值最高的一座。三塔四跨的悬索桥主缆曲线构成的轮廓简洁、轻盈,橘红的桥身,在夕阳的映托下,融入天际。
每一年,除了许旭在国外,她们都是互相陪伴着度过彼此的生日,几乎毫无例外。今年许旭也回来了,自然比往常还要高兴几分。吐槽和八卦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流程,就算平时天天消息发给没完,见了面话题还是会源源不断。
一坐下许旭就迫不及待的吐槽,“我真特么的服了那个姓陆的了。”
江之和苏墨不明所以,惟有周弥弥一脸问我问我,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默契的都把目光转向周弥弥,她这才不疾不徐的说,“我前几天去她们科室,小护士就和我在那八卦,说咱们的许许把人家陆夕青都堵在他办公室门口,结果人家对她说‘除了公事,没什么好说的’就头也不回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顺手就把门带上,让她吃了一鼻子灰。”
“小护士都说科里陆医生冷心冷面对谁都一样,但是耐不住人家有张好皮相,又是科里一把刀,来来回回多少人扑过去都被挡回去了,也不怪乎许医生会这么主动。”
周弥弥略带调侃的语气,很显然的带动了许旭的情绪,许旭酝酿了半天才说,“呵,真是个祖宗,加他好友不理,去找他居然把我关门外,那脸真冷的和高山的雪一样。”说她着越来越气,握着杯子的手骨节毕露,青筋分明。
苏墨看着她笑出了声,“要不是认识你,我还当别人怎么惹你了。你可得好好想想你以前是怎么对他的,现在他这完全就是你当时那个态度的翻版,那时候人家想见你还不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人现在还能被你堵到也算不错了。”
江之也想到以前的那些事,可不就是苏墨说的那样。当时他们闹矛盾,陆夕青巴巴的来找许旭,可是许旭不理不睬,冷着个脸,怎么都不理,也不肯露面直到出了国。她们当时不明所以,只是本着许旭才是自己人,自己人不开心,怎么都不肯帮陆夕青来做说客。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私事,她们不好再多说,只得做一个旁观者。当后来知道原因的时候,她们也说过许旭不理智,许旭当时怎么说的?因为爱,才有了千般犹豫万般无奈,是谁都无法做到理智。旁人看得清的事,当事人却再迷雾中失了方向分寸。
感情,向来没有理由可言。
“你现在还爱他。”江之说的斩钉截铁。
如果不爱,何必那么在乎呢?都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谁还会在乎是不是缺一个道歉。
江之的话太一针见血,许旭怔松片刻,才吐出一个字,“是。”
她笑笑嘻嘻抱怨,屡次找机会去和陆夕青套近乎,是为什么,绝不是一个歉意在作祟。她的心告诉她,不过是放不下,还爱着他。现在的磋磨,也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我们点一点酒吧,好久没喝过了。”许旭装作若无其事,转开话题。
她们自然也是默契的闭口不谈,翻起酒水单。
江之指着其中一个说道:“这个青梅酒吧,之前我喝过一次还不错。”图片上的酒就是顾寄树拿出来的那一种,不过这时候就不需要解释那么多。
“好,那就这个吧。”
服务员慢慢把的东西端上来,她们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吃着寿司。
喝了酒,江之的脸有些热,是上了头,喝的不多,人也还是清醒。思维甚至更为活跃,有些话,她也想在今天和她们说一说。
面前的人,都是将近十年的朋友了,朝夕相处,推心置腹的情谊,她不想继续瞒着。
把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还在心里还打了个腹稿,准备说出口。
第27章 此去几时还(二)
“江之姐,好巧啊,你和你朋友也在这吃饭。”有人打断了她。
江之抬头就看见李珂向她们走了过来。
“是啊,好巧。” 她不得不起身回应,对许旭她们说,“这是我以前同事。”
她们也都和李珂打了声招呼。
“我和程总来这边请客户吃饭。”李珂指了下刚进门的程宁。
江之这才看到程宁在后面走了过来,还来不及和他打招呼,就听到李珂在问,“江之姐,你的病怎么样了,这一个月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都有点担心你。现在已经切除了吗?治好了吗?”
身后乒乒乓乓一阵响动,江之心里一跳,回头看,桌上的三人不是筷子落在了盘中就是杯子歪在了桌上,一片狼藉。还好倒下的杯子里没什么水,只有零星流在桌面。可是她们三人皆愣着不动,没有一个人有反应,只死死地看着江之。
江之连忙拿起纸巾去收拾桌面。
李珂此刻也感觉到了气氛突然凝重,她顿时明白江之的朋友并不知道。她十分懊恼怎么就直接在这个场合开了口,知道自己闯了祸,面色尴尬连忙说,“抱歉,我不知道……”
是啊,她怎么会知道江之的朋友还不知道呢,她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把酒言欢,言笑晏晏,姿态亲昵,那必然是多年的老友的感觉。
江之走了一个月了,按照常理,她必然应该是已经安排好了治疗,常人一个月怎么着也是手术后也到了恢复期。
她看着江之的状态和常人无异,还以为已经治疗过后,来庆祝。
可是,她预料的错了,出口的话已经无法收回。
江之收拾完,再度起身,发现她要面对的又多了一个人。
顾寄树站在离她也不过两桌的距离,面色沉静如水。隔着距离,她却能感觉到他满身散发着不愉快的情绪,难道他也听到了?
江之觉得是天要亡她,这都是些什么修罗场,一边是正准备解释,一边是要躲避,可偏偏都在这几分钟之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这下都知道了。
程宁走过来就是看到江之已经擦完了水。他本就隔得不远,自然看到,也听到发生了什么。
“李珂,客人已经到了,我们先过去吧。”他看了看江之,对她说,“我们先过去,失陪。”
江之点头说好,没工夫去管他们,毕竟这边还有几个人等着她的解释。
走了几步,程宁又回来带着几分恳切的说,“江之,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工作。不管你要休息多久,你的职位我都会帮你保留,你再考虑考虑吧。”他的眼神热切的望着她,想要从她那里听到肯定的回答。
江之不为所动,笑着开口:“挽留的话,你们之前都说过了,我的意思还是不变,就这样吧,你们没有我,也没什么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