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坏脑海里只捕捉到最后几个字。
什么叫碰都不碰?我都没有被碰过!
李坏必须宣示主权,于是往南宫羽怀里一倒,跟着小猫那样赖在主人身上。
南宫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关心一句:“不舒服?”
无情正好接上句:“待我替他把个脉。”
这一把便扣住李坏命门,威胁他再不起来定要不客气。
宫羽一见原来这样可以挨打,也往南宫羽肩上靠。
炎炎夏日本就难过,那么多人抱团简直把人热死!
南宫羽放个影子闪现出去,留下李坏跟宫九相互靠。
等两人起来要寻南宫羽,他已连放好几个影子闪出神侯府。
五星好感的李坏,五星好感的无情,还有五星好感的宫九。
单带其中任何一个走,都能在大街上引来众玩家艳羡的目光。可是当他们三个碰到一起,真是叫人头疼要命。
南宫羽还是习惯独行侠的生活。
独自在朱雀大街晃悠的南宫羽给人叫住:“南捕头,陛下召你入宫觐见。”
陛下?就是那个老被他上身的皇帝?
在南宫羽的印象里,每次见到这个皇帝不是醉着就是吃了仙丹迷糊着,十足的昏君。
今个儿没醉没婚,坐在上书房里脸色铁青,定是遇到什么不得了的麻烦。
见着南宫羽皇帝像看见救星:“爱卿务必要替朕保住此物!”
第17章
傅宗书向皇帝引荐的南宫羽。
被奸相引荐绝不是好事,八成有个大坑等着跳下去。
南宫羽已经站在坑的边缘。
皇帝从袍袖里拿出一盏白玉雕就的小杯:“盗圣要来偷朕的白玉美人,南爱卿可有对策?”
南宫羽从前就见过这杯子,它总放在皇帝的枕边。南宫羽嫌它味道不好闻,便随手丢得远远的,没想到还是个宝贝。
傅宗书在旁说:“南捕头的武功,能抵我府上十来个高手。有他护卫在侧,此杯定安然无恙。”
皇帝就当南宫羽答应:“如此甚好。若保不住此杯,朕拿你二人问罪。”
傅宗书心下暗喜。他贵为丞相,再怎么问罪也问不到他身上,到头来皇帝定然把气撒到南宫羽身上。
南宫羽明知是个坑,仍然往下跳。
到时看谁把谁推到坑里。
这次要偷白玉美人的,是大名鼎鼎的盗圣楚留香。
盗圣之所以为盗圣,在于他同普通小偷不一样。他偷东西之前喜欢发预告函。
皇帝说起楚留香就恼怒:“此番非但要保住朕的美人,还得将那贼獠擒住才好。”
南宫羽问:“莫非此人还偷过别的东西。”
皇帝咬牙切齿:“那个什么剑神剑仙决战之夜,他竟入宫想将朕掳走,实在可恼。”
傅宗书在旁煽风点火:“他将陛下丢入荷花池里,此乃弑君,若遇此人,就地诛杀。”
南宫羽知道楚留香是背锅的,明明把皇帝丢到池子里的是李坏。
皇帝恼归恼,又不想杀楚留香,交待道:“且慢杀他。抓他回来,朕也要把他往池子里丢一丢。”
傅宗书又应声附和:“陛下英明。听好了,要活的楚留香。”
君臣相和,你一言我一语,好似楚留香已是他们囊中之物。
南宫羽等他们说完道完,才有机会插句嘴:“楚留香说何时前来?”
皇帝只记得楚留香要来,忘记看他何时才来。好容易才从桌上杂乱的折子里翻出香帅的条子。
条子上的字迹秀气洒脱:“今夜戌时,白玉美人。”
皇帝傻了眼:“他戌时来?如今都亥时一刻了。”
傅宗书拍起马屁:“此人定为陛下龙威折服,不敢现身。”
皇帝很受用:“真是懦夫。只敢趁朕酒醉之际作祟。”
君臣一个夸人一个自夸,又折腾小半会儿。
南宫羽忽然喝句:“楚留香要砍陛下的手!”
皇帝吓得手一松,白玉美人落地碎成两半。
压根没有什么楚留香。
奸相疾呼:“好个南宫羽,胆敢欺君!”
皇帝看着地上摔碎的杯子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南宫羽道:“陛下此杯是个赝品。”
傅宗书不信:“岂有此理!本相鉴宝无数,此玉分明十足十的昆仑寒玉,怎会有假?”
“原先的杯子不过质料上乘些的美玉,不是什么寒玉。”南宫羽提醒皇帝:“况且陛下的杯里少去那股难闻的味儿。”
皇帝骤然醒悟。难怪他老觉得这杯子不对劲儿。
不过皇帝对南宫羽的说辞不满意,嘟囔着说:“那味道很好闻。”
不管好不好闻,总之原来的杯子真叫楚留香给偷走了,在南宫羽入宫之前,杯子就已落入盗圣之手。
傅宗书不甘心:“依你所言,楚留香盗走个寻常玉杯,留下个上等玉杯。他倒成给陛下送宝来的?”
皇帝竟真以为有这种可能,道:“朕不要他的宝贝,朕只要原来的玉杯。南爱卿,朕限你七日之内将玉杯和楚留香寻回。”
南宫羽真是莫名其妙躺枪,早知道还不如不告诉皇帝杯子是假的呢。
傅宗书在旁又拍马屁:“陛下英明。南捕头乃京中第一神捕,定可为陛下分忧解难。”
傅宗书露出阴险的笑容,捧得越高摔得越重,倒看南宫羽如何收场。
南宫羽一点不慌,问道:“捉盗圣寻玉杯可是头等大事?”
“自然。朕手头最要紧就是此事。玉杯一日寻不回,朕一日无心上朝。”
皇帝振振有词,谁都知道他平时就算玉杯在手也喜欢罢朝。
南宫羽趁机说:“既是如此,还望陛下令朝中上下协助于臣才是。”
皇帝慷慨地从书屉里抽出道免死金牌:“见金牌如朕亲临,南卿放手去办就是。”
南宫羽笑嘻嘻。其实平时不拿金牌,他也可以“如朕亲临”。
既然金牌在手,南宫羽也就不客气,先冲奸相亮一手:“傅相可愿听我号令。”
傅宗书心底打的好算盘,便是面上装着听他号令,暗地里不出人不出力怠于帮忙,南宫羽也讨不了好。
傅宗书便恭敬对牌子福礼:“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刀山火海在所不惧。”
“很好,你到通正殿门口趴着装成只狗,每隔半刻汪汪三声。”
傅宗书脸色陡变:“陛下,他戏弄微臣。”
南宫羽说得煞有介事:“方才傅相说过,楚留香慑于陛下天威,因而行事诡异,可对?”
傅宗书拍马屁拍成习惯,不否认说过夸奖皇帝的话。
南宫羽又道:“反过来说,陛下天威受损,楚留香便有可能趁虚而入?”
傅宗书想了想,没什么毛病,口称:“不错。”
南宫羽一拍手:“正是如此。傅相乃朝中大好官员,连好官都要被罚到殿外学狗叫,外头定然觉得陛下昏庸,楚留香定然再生歹意。但要傅相学狗叫,咱们就坐等盗帅自投罗网。”
皇帝一听这能把楚留香引来,十分欣喜,偏偏冠冕堂皇再说几句:“能为天下百姓擒住盗圣,朕损些声名不碍事。傅相你尽管去罢。”
傅宗书目瞪口呆,但陛下旨意已下,表忠的他只好灰溜溜趴到殿外扮成狗。临走怒瞪南宫羽一眼:“看你七日怎么收场!”
南宫羽没蠢到坐等盗帅上门。
要找到楚留香,只有一个线索。那就是地上碎裂的寒玉杯。
此杯长条幽深,内壁有些淡淡的螺旋纹样,摸来却丝毫不觉硌手。
南宫羽先问皇帝:“陛下上次见着真的白玉美人是在何时?”
皇帝目光躲闪:“嗯,便是今日午后。”
“再之前呢?”
皇帝更不安:“多则一日一次,少则半日一次。爱卿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南宫羽心中有数。要造出个连皇帝都看不出来的假杯子,非有原杯做样本临仿不可。可是皇帝使用得如此频繁地把玩此杯,应该没法将杯子偷出去仿制。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便是当初造这个杯子的工匠又造了个一模一样的。
南宫羽问皇帝:“此杯从何而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这个皇帝清楚。此杯用途重大,他特差人寻世上最好的工匠制作。工匠的名字就刻在杯底——玉人张。
玉人张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村。
村里各家都会制玉,每户人家又只会当中一门手艺。专而精,精而美,所以玉人张出来的玉器必定是全天下最好的。